曹八妹則是挑了挑眉,眼神中都是揚眉吐氣。
我就是生了兩個閨女咋啦?可我是老楊家正兒八經的孫媳婦,女主人,比你這個生了兒子的都強!
眾人離去,留下李繡心站在原地,一張臉氣得煞白。
她剛好站在楊永智和趙柳兒那屋的門口。
此時其他人都走遠了,這屋門口面卻傳來趙柳兒的聲音。
听著是在逗小妞妞呢。
只听趙柳兒道︰「閨女啊,你長大以後不求你嫁個啥樣榮華富貴的人家,只求你千萬要學好,走正路,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千萬別學那些自甘下賤的去給人家做妾,生再多的兒子傍身,自個也是上不得台面呢,走哪都埋汰人哦……」
後面是小妞妞咯咯咯的笑聲,清脆又悅耳。
半歲多的小女女圭女圭,這笑聲竟然比修兒的聲音還要大,中氣也更足。
李繡心一張臉氣得煞白。
等她雙手拽著拳,咬牙切齒的回了屋子,李母剛剛把修兒哄好。
見到李繡心這副樣子回了屋子,李母大詫,正要開口詢問她咋沒去待客,便見李繡心來到梳妝台前,抬手一揮,梳妝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小瓶子全被拂落在地。
乒乒乓乓,叮叮咚咚滾了一地。
有的則直接摔碎了,里面的東西灑出來。
修兒受到驚嚇再次哭起來。
李母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一邊抱起修兒輕輕拍著他後背安撫著,邊朝李繡心這壓低嗓子低喝︰「今個大好的日子你發啥瘋啊?那些胭脂水粉都是縣城的鋪子買的,花了好多錢呢,你個敗家的……」
「這家又不是我的,敗光了又咋樣?充其量我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妾!」
李繡心猛地轉過身來,朝李母咆哮。
李母愣住了,望著面前面孔猙獰的李繡心,眼底都是驚恐。
修兒的哭聲短暫的停了一瞬,隨即,便更加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
李母回過神來,又急又氣,一邊是哭得撕心裂肺的外孫,一邊是憤怒抓狂的閨女,她的安撫有些手忙腳亂。
眼淚也落了下來,只能不停的重復著一句話︰「這條路是你自個選擇的,當初我就勸你喝碗藥把肚子里那塊肉給打了,再重新說個好人家做正經娘子,你听不進去,如今朝我這里發脾氣,摔東西,有用?」
「今個是修兒的周歲生辰,你要圖個吉利,啥委屈都要給我忍著,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讓李繡心找回了一絲殘存的理智。
她長長的指甲陷入掌心的肉中,咬牙道︰「廖梅英,楊若晴,曹八妹,趙柳兒……」
一口氣報了這麼多名字,李繡心發現自己仇恨的不再是個人了,而是整個老楊家。
是的,她要忍,她一定要忍,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她會逮住機會,一個個的報復回來的!
她要讓這些瞧不起她的人,嫌她埋汰的人,有一天仰望著她,趴在她腳邊!
「娘,往後你再不要像今個這樣做那種當眾絆腳的事了,那麼多雙眼楮看著,你做的太明顯了,好蠢,把我都給連累了!」
冷靜了一些後,李繡心跟李母這警告道。
這話,李母不樂意听了。
「正是人多趁亂我才絆腳的嘛,這叫渾水模魚,只是我萬沒有想到,那個楊若晴的眼楮竟然那麼亮,她是做賊的嘛!」李母嘟囔道。
「還有那個廖梅英,平時在永仙面前連個屁都不敢吱一聲的,這會子仗著人多給她撐腰,那落井下石的話說的,真是夠陰險啊!」
「對了,還有那個曹八妹,平時瞧著和和氣氣的,沒想到今個竟然跑出來做鐵證,害得我百口莫辯,這老楊家的女人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我今個算是真的領教到了。」
李繡心不耐煩听她娘的這些嘮叨,道︰「先忍著吧,等我把肚子里這孩子生下來,到時候若還是個男孩,我的底氣就更足了。」
李母撇撇嘴,「還能咋樣?只能先忍著了。」
李繡心的唇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是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現在,也可以先收點利息嘛!
「娘你好生照看修兒吧,既然她們覺得我是妾,沒資格去堂屋招呼客人,那我便接著去灶房燒飯好了。」
李繡心轉身回到梳妝台前,把地上散落的東西撿起來。
然後,從梳妝台最底下的木匣子里拿出一只小藥包,藏在自己的腰間,往屋門口走。
「繡心,你往腰間藏了啥呀?」李母突然問。
李繡心腳下一頓,隨即深吸了一口氣,若無其事的轉過身來,道︰「沒啥,你好生帶著修兒便是了。」
李母還想再詢問幾句,譚氏打發三丫頭來了這里傳話︰「繡心小嫂子,我女乃說時辰差不多了,讓你們帶著修兒去後院飯堂那邊抓周呢,東西都擺好了!」
李繡心的臉上換上笑容︰「好的,妹妹你去跟女乃他們說,說我們這就過去。」
打發走了三丫頭,李繡心跟李母道︰「我還得去灶房伺候著飯菜,娘你趕緊帶著修兒去後院吧!」
李母點頭︰「甭管別人咋樣,咱母貧子貴,修兒可是他太爺爺太女乃女乃還有永仙的寶貝疙瘩呢,我這就帶修兒去後院!」
李母抱著修兒昂首挺胸去了後院。
李繡心望了眼四下,確定無人,然後悄悄往先前廖梅英和曹八妹伺候的那間灶房走去。
魚肉和甜湯這幾樣菜,是廖梅英和曹八妹伺弄,早就弄好了,全都擱在鍋里溫著呢。
而其他的小炒和涼菜啥的,則是李繡心打理。
李繡心在灶房里找了一圈,然後便看到了小爐子上溫著的冰糖銀耳羹。
熱天辦酒席,這道甜湯是少不了的,大人孩子都愛喝。
甜滋滋的,還清亮解暑,宣肺下火。
李繡心揭開蓋子,把腰間的那包藥粉抖開,然後撒到冰糖銀耳湯里面去。
然後又拿邊上的大勺子攪動了幾下,趕緊蓋上蓋子。
因為太緊張,爐邊,地上,灑了一些。
她趕緊蹲來用帕子擦拭著爐邊的粉末,又把髒亂的帕子揉成一團塞回袖子里。
將那張包裹藥粉的紙扔到灶膛里,親眼看到藥紙燒成了灰燼,方才起身離開,逃回了隔壁的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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