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番忙活,總算是讓兵兵緩過了一口氣。
而在這過程中,萍兒和周生的大哥大嫂已從那幾個跟兵兵一塊兒玩耍的小子們那里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孩子們不會添油加醋,都是把自個瞧見的照直了說。
萍兒端了一碗熱粥送進兵兵的屋子里,剛好听見兵兵跟周生這憤怒的告狀︰「……爹,駱寶寶踹我進水,她是為了那個外村過來的野孩子才踹我的,這口氣你可一定要幫我出啊……」
周生陰沉著臉,道︰「倘若事情當真像你說的這樣,他們故意不讓你坐船,駱寶寶還踹你入水,即便駱寶寶她爹是將軍,你爹我是莊稼漢,這個理兒我也要去跟他們駱家掰扯掰扯,為你討個公道!」
瞧見周生這副生氣的樣子,兵兵的眼珠兒骨碌碌轉了一圈,又有點心虛。
「爹,那你會咋樣懲罰駱寶寶?你該不會打她吧?」他試探著問。
周生皺眉,他一個大人,再咋樣都不可能去打一個孩子的。
「倘若真是她的錯,那往後我再也不準你們一塊兒玩耍了,你給我離她遠遠的!」周生沉聲道。
「啊?」一听這話,兵兵急了,從床上坐起來。
「不嘛,我不要這樣嘛,我要跟她一塊兒玩耍!」他嚷嚷了起來。
他的本意可不是這樣的!
周生低吼了一聲︰「她都把你踹到水里去了,差點淹死,你還要跟她一塊兒耍?你是不是腦子里進水了?」
兵兵咬著唇,一張臉皺成了一團,坐在床上生悶氣,不說話。
萍兒見狀走了過來,把粥放到床邊的小凳子上︰「兵兵,吃點粥吧,里面放了紅棗能保暖補氣。」
兵兵橫了萍兒一眼,不吭聲。
周生見狀更惱了,「你繼母跟你說話,你咋不吱聲?你啞巴了?」
兵兵眉頭皺得更緊。
周生心里被一股無名怒火充斥著,抬手就要打,萍兒趕緊拽住他的手臂。
「周生哥,別這樣,孩子小不懂事!」她道。
「都十二歲了,早不是孩子了!」周生沒好氣的道。
萍兒賠著笑,把周生拽出了屋子。
周生臨走前指著兵兵︰「趕緊把粥吃了,我等會回來要是看到你沒吃,大耳光子抽你!」
一個那麼大的小子竟然被一個丫頭給欺負了,鬧得哭哭啼啼的回家來找家長告狀,真是又心疼又丟臉!
……
隔壁屋子里,萍兒給周生倒了一碗茶好讓他順順氣。
四歲的小閨女順著周生的小腿爬到了他身上,周生把小閨女抱起來坐在腿上,看著小閨女這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周生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點。
萍兒道︰「這事兒你打算咋整?」
周生道︰「不管咋樣,咱兵兵被駱寶寶踹下水這事兒咱不能啥話不說,我得去趟老駱家。」
萍兒又道︰「那你可弄清楚了事情的全過程?」
周生點頭︰「兵兵都跟我這說了,駱寶寶那丫頭喜新厭舊,有了新玩伴就擠兌咱兵兵,不讓他一塊兒坐船,還把他踹下水。那孩子,打小就被家里慣壞了,是的,咱家的條件是遠不如他們駱家,可兵兵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娘鳳芝走得早,這孩子本身就命苦,我這當爹自然更不能讓他受委屈!」
萍兒輕嘆了口氣,她就猜到兵兵肯定是這麼跟周生這說的。
「周生哥,兵兵不僅是你的寶貝疙瘩,我這個繼母也是把他當親兒子來對待的,也心疼他。」
萍兒繞到周生的身後,輕輕揉按著周生的肩膀,柔聲道。
「可這件事兒,我勸你別貿貿然就跑去駱家發難,你最好先把事情搞清楚一些,不止要听兵兵的說詞,也得听听駱寶寶那邊的說詞,若是兩個孩子各據一詞,那你便去找今日在邊上看到了全過程的那些孩子們問問,等你問完這些,我相信你心中就該有個判斷了,也曉得接下來該咋整了。」
周生愣了下,抬頭看著萍兒。
萍兒只是對他溫柔一笑,「雖然我從前是跟著寶寶她娘一塊兒過,也是從駱家嫁出來的,但我嫁給了你,我就是你的妻子,我們是一家人。」
「你對我好,寶寶娘也對我有恩,在這件事上,我不會偏袒兵兵,也不會偏袒駱寶寶,我只站在道理的這方,」
「對了,不管是寶寶和兵兵誰對誰錯,但兵兵落水,是邊上那個外村來的孩子跳下水去把兵兵救上岸的,若不是他,恐怕這會子……」
後面那句不吉利的話萍兒就不說了,相信周生懂。
周生的臉色變了又變,眉頭也緊緊皺在一起。
他把腿上的小閨女放到萍兒的懷里,「我出去一趟,找那幾個小子好好打听下!」
……
駱家堂屋里。
周生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上,跟左君墨這一臉慚愧的道︰「左莊主,實在對不住,我家孩子不懂事,擠兌了你家孩子,最後還是你家孩子跳下水去救了我家孩子。」
「這些雞蛋,是我帶過來給你家吃的,一來代我家孩子給你家孩子賠罪,二來答謝你家孩子的救命之恩!」
左君墨道︰「周生大哥客氣了……」
他習慣性的想說‘我家孩子也有錯’,可話到嘴邊突然想起,這件事從頭至尾景陵都沒錯啊?
景陵只有功勞並沒有錯處。
于是,左君墨淡淡一笑道︰「周生大哥能明辨是非,為孩子做個榜樣,讓我敬佩!雞蛋你拿回去吧,給你家孩子吃,他落水了也受驚了。」
看著這邊兩個人你推我讓的,一旁的駱鐵匠有點尷尬。
他輕咳了一聲,上前來跟周生道︰「周生啊,那個……這件事兒我家寶寶說……」
「大伯,我自己來跟周生大伯說。」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插了進來,駱寶寶的身影也隨即出現在後門那里。
她先前在景陵的屋子里,听到周生大伯過來了就趕緊過來了。
「周生大伯,這件事,我也有責任。」她來到周生面前,一臉誠懇的道。
「當兵兵擠兌景陵,不讓景陵坐船的時候,我應該多一點耐心去跟他說,讓他接受景陵的加入,而不是趁他不留意將他踹到池塘里,我不該踹他,這是我的錯,我願意去跟兵兵當面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