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吃粽子,喝雄黃酒是這一帶的習俗。
因為今年端午家里有兩個孕婦,不能踫酒,所以孫氏便將這雄黃酒換成了果酒。
淡淡的酒味兒,主要是果香,陪著桌上的大魚大肉喝一點,不僅能增添趣味,亦能驅除油膩。
酒足飯飽,項勝男陪老丈人楊華忠去了稻田里轉悠,家里幾個婦人收拾完碗筷,便端上來炒得香脆的葵花籽在堂屋里嗑著,拉著家常。
「今年端午節老兩口剛好趕上跟四房在一塊兒,這會子應該都去了四房吃飯,梅兒和栓子帶著大白小黑也把端午節的禮送去了四房,菊兒和陳彪他們也帶著孩子回來了,今個四房一準熱鬧。」
「熱鬧是熱鬧,不過也有得忙,晌午飯必定是菊兒和三丫頭張羅,菊兒還有個不會走路的二小子要帶……」
「那大白這回吃飯應該不會護犢子犯抽吧?上回在五嬸家鬧成那樣,我都還歷歷在目呢,嘖嘖,年紀不大,脾氣倒是真不小啊!」
「……」
大家伙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很是暢快。
聊著聊著,楊華洲就過來了。
「呀,瞧著五叔這樣子,晌午怕是喝了兩盅?」小朵望著進屋的楊華洲,笑吟吟打趣。
人逢喜事精神爽,楊華洲此刻就是如此,臉膛上還染著一抹酒色,進屋的時候,也帶進來一縷淡淡的酒氣。
「這都被你瞧出來了啊,眼尖,哈哈……」
漢子發出一聲爽朗的笑聲,隨即坐了下來。
小花給楊華洲泡了一碗茶。
鮑素雲道︰「他要喝茶自己倒,花兒你快些去坐著。」
大月復便便的,看著都覺著累啊。
小花笑了笑,轉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來,听長輩們說話。
只見楊華洲喝了一口茶,便抬起頭來跟身旁的鮑素雲以及對面的孫氏道︰「大寶那老丈人好酒量啊,加上今個端午節,趕上了兩個女婿過來了,呼呼啦啦一大家子吃飯,客氣得不行。」
「若不是我平時在酒樓里多少鍛煉了酒量,不然,這會子就不是站著回來了,八成得蔣家人送回來,哈哈哈……」
堂屋里的婦人們都笑了。
鮑素雲忍不住嗔道︰「你這去送端午禮的,就只惦記著喝酒,快些跟我們說說正事兒啊。」
楊華洲道︰「正事兒?今個我們親家公,帶上大寶和大寶的兩個大舅子,兩個連襟在一塊兒喝酒,這就是正事兒啊!」
「那咱大寶也喝酒了?他還是個孩子,哪里會喝酒哦!」鮑素雲有點擔憂。
楊華洲道︰「多多少少也喝了點兒,這種場合,不喝點說不過去。」
孫氏她們紛紛點頭。
小朵許是想起了項勝男前幾回來家里的樣子,不僅要陪老丈人喝,還要陪其他幾位叔叔堂哥他們喝。
他本身就沒啥酒量,也不太擅長酒桌上那一塊,每回都緊張得跟打了一場大仗似的呢。
如今回憶起來,都還心有余悸,不過,慶幸的是終于如願以償娶到了媳婦兒。
「五嬸,你也別心疼大寶弟弟了,想要娶到媳婦兒,就得豁出去呀。」小花跟鮑素雲那笑著道。
孫氏也附和︰「朵兒說的在理,回頭媳婦兒進了門,三年抱倆,孫子孫女纏著你膝下玩鬧,那多好,值!」
楊華洲也是目光發亮,嗓門也不由宏亮了幾分︰「沒錯,就是這個理兒,咱去山里頭的人家買豬崽子,出錢出力不算,不也得狠狠的費一番口舌麼?何況這娶媳婦呢?該大寶去做的,咱一點兒都不能心疼,尤其是在他那兩位連襟面前就更不能畏手畏腳連口酒都不能喝,沒男人氣啊!」
鮑素雲被大家伙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除了笑,還是笑。
「好了好了,我跟你說了,你呀,就是為了自個有酒喝,真當我不清楚你的想法啊?」
雖然心里已認同了楊華洲的話,但面上,鮑素雲還是要故意調侃幾句。
「咱說正事兒吧,今個大寶和蔣桂玲可見面了?兩孩子有沒有私下里說話呀?還有婚事的事兒,親家那邊沒啥要變動的吧?」
被問到正經事兒,楊華洲也不再嬉皮笑臉,而是認真下來。
「放心吧,關于婚事安排那塊兒,就照著咱之前兩家商量的來辦,親家那邊沒有二話。」
鮑素雲听到這話,放下了心,眯著眼笑,期待著楊華洲後面的話。
「大寶和那個蔣桂玲也見著面了,中間蔣桂玲的兩個姐姐尋了個機會,讓倆孩子單獨處了一碗茶的功夫,我也不曉得他們兩個都說了些啥,反正大寶從回來這一路上,臉都是紅的,我說我來他三伯家坐會兒,問他來不來,他一頭就扎回了家,許是還害羞呢!」
眾人听到楊華洲這番描述,都有些忍俊不禁。
「咱大寶是真的長大了,這都學會害羞了啊,如此看來,那個蔣家姑娘還真是中了他的心意呢。」孫氏撫掌道。
眾人皆點頭,因為中了心意,入了眼,才會臉紅羞澀。
不然,兩看生厭的,早就鬧騰起來了。
「蔣家村的村花,長得是沒得挑,給他小子做媳婦是他的福氣,還想咋地?」鮑素雲道。
「咱大寶也不丑,眉清目秀的。」立馬就有其他人維護大寶。
綿綿一直文文靜靜的坐在旁邊听大人們說哥哥的婚事,少女一雙水汪汪的眼楮里盛滿了好奇,對這位未來嫂子也是越發的期待。
「爹,娘,我嫂子啥時候來咱家過門啊?听你們說那麼多,我都沒見過她,偷偷問我哥她長啥樣,我哥也不說,還叫我‘去去去,小孩子家的邊去!’,可把我給急死了。」
眾人听到綿綿這番話,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
小朵揶揄道︰「大寶這是典型的有了媳婦忘了妹子啊,從前他對綿綿可是溫聲細語的,舍不得凶哦。」
綿綿也故意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是啊,我終究不如嫂子啊!」
鮑素雲慈愛的模了模綿綿的秀發,「真是個傻丫頭,你哥不是那種人,他就是害羞。」
「不過,老五啊,綿綿方才這話也正是我想問的,蔣家姑娘啥時候來咱家過門啊?咱也好讓親戚朋友們都過來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