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簡樸的小院中。
庭院深深,花香撲鼻,一座小涼亭里,穿著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臉上帶著極深的憂慮。
在他面前的擺放著一張上好的宣紙,他的手腕在微微顫動,手中握著筆,卻遲遲都下不來筆,居然一個字都寫不下去。
「父親,這院子露水重,要不要先回屋里?」從側面鵝卵石小路上走來的是一位年輕的少女,來了以後,雙手提起裙角,輕盈的躍上亭子,來到中年男子的身邊。
「霧兒,爹沒事,你去看看你娘,這些時日,你娘的身子不大好。」
「娘怎麼了?」張霧兒緊張了起來,她前些時日去了南方,這是剛剛回來。
「受了些風寒,最近在靜養。」中年男子嘆氣。
「爹,您是朝廷內閣大學士,日夜操勞,事務繁忙,但也要注意身體才是。」張霧兒勸道。
「不礙事,最近朝廷事多,不快些辦好,吾心難安。」張廷玉道。
「爹,那我先去看看娘親去。」張霧兒眼見得沒法子多勸,就知道自家的父親脾氣倔,已經打定了主意的,很少有人能勸得動他。
「去吧。」張廷玉道。
眼望著自家女兒邁步離開亭子,向後院家眷居住的地方快步趕去,他又暗自嘆了口氣。
「張大人什麼事這麼煩心呢?」忽然,有道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張廷玉吃了一驚,這里是他的內部院子,怎麼會有外人闖進來?要是不懷好意的惡人,豈不是他會被襲擊,頓時之間,他意識里念頭轉了很多個,心里暗自緊張。
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露出分毫異樣的開口道︰「來者何人?怎麼不現身相見?」
「張大人,你忘記我了嗎?」
隨即,一道穿著黑衣的身影出現在張廷玉的面前。
「你是星隕?」張廷玉打量了一下,這才用不能確定的語氣道。
黑衣人是戴著半截的面具的,如果不是很熟悉他的人,很難認出他來。
「張大人真是好眼力,這一眼就認出我了。」
星隕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笑臉,他不是故意戴著面具嚇人的,而是擔心路上被人察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都是盡量不露出自己原本的臉。
「星隕你來是有什麼要事嗎?」確定是星隕以後,張廷玉就放松了下來。
既然是星隕,那就不可能是過來害他的了。
而真正有能力準確模進他的院子的人,不僅需要超強的武藝,還要對他院子的布局,布防都了如指掌,這樣的人,估計也只有寥寥幾個,還都是朝廷的人。
「張大人,我奉楊夫人的命令,帶你去見一個人。」星隕單刀直入的道。
「現在就去嗎?」張廷玉听出話語中的含義,那是不容拒絕的。
但他也不可能拒絕,因為他已經從話語中猜出了一些,畢竟他是一等一的聰明人。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星隕道。
「好,那就出發吧。「張廷玉迅速的做出了決斷。
「張大人,外面都安排好了,但是張大人不能就這麼出去,以免被人發現了。」星隕誠懇道。
「沒事,我可以安排帶家人一起去寺廟進香為我家夫人祈福。」張廷玉道。
「這樣也行,張大人你去這個地方,我們會派人假裝成張大人一段時間的,但不能時間太長。」星隕道。
這樣安排問題就不大了,表面來看,張廷玉依舊是取了寺廟進香祈福,但真正的張廷玉會跟星隕一起秘密離開,然後去見齊星雲的。
已經商議好以後,張廷玉就開始安排家人,短短的一個多時辰,就將大小事迅速的處理好,帶著家人一起離開了張府,向著城郊的寺廟方向前進。
在中途的位置,有一個模樣很像張廷玉的人,取代了他,當然,這是臨時取代的。
等到談話結束以後,張廷玉會重新回去,和那個替身換過來。
「到了嗎?」
張廷玉一家人乘坐幾輛馬車,在護衛保護的情況下,來到一處街角。
張廷玉下車去辦點事,回來時候,面無表情的重新上車,但其實這個過程中,真正的張廷玉已經被調換了。
張廷玉坐上了一輛馬車,四周都是厚厚的簾子,遮擋的嚴嚴實實的,他根本看不清楚外面的景觀,只知道馬車在不停的變換方向,究竟會在哪里停,他心里也沒譜。
過了大約一個多時辰,馬車終于緩緩停止下來。
「張大人,到地方了!」外面傳來星隕的聲音。
前面厚厚的簾子被掀開,張廷玉眼前出現的一棵數人合抱不過來的銀杏樹,還有星隕的那張戴著半張面具的臉。
「這里是……?」張廷玉習慣性的伸手模向下巴上的長須,這兩年,隨著年紀漸長,他下巴上的胡須都變長了。
「張大人,這個你問我,我也不會說的。」星隕笑了笑。
「是我失言了。」張廷玉坦然道。
「走吧,前面帶路。」張廷玉走下馬車,他只知道這里是一處極為普通的京城四合院,除了銀杏樹外,沒別的特別的東西。
至于銀杏樹,這種樹在京城種植的特別多,很多四合院都有,沒有上萬,也至少有幾千,這哪里能在短時間查找的出來。
更何況,這里明顯也只是個臨時的聯絡地點。
院子里除了星隕外,沒有別人,沿著屋頂向上看,昏暗的天空有著微風,時而有展開剪刀尾的燕子劃過天空。
「張大人,跟我來。」星隕走在前面帶路。
走了一段路以後,前方出現了一扇門,星隕停住腳步,轉身道︰「張大人,你自己進去,我沒權限進去了。」
張廷玉點頭回應,他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浮現出來,到了這一刻,他也有些緊張了,不知道接下來面對的是不是自己心中料想的。
他推開門,便看見一位身穿灰色衣袍的男子雙手負在身後背對著他。
「關上門。」聲音響起。
張廷玉心頭一顫,急忙回頭將兩扇門都關閉起來。
隨後,他甩開袖袍,朝前幾步,跪伏在地上,顫著聲音道︰「老臣叩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