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吃過早飯,駱風棠把馬車趕出來,停在院子里,接著把帶給小朵他們的禮品一樁樁端到馬車里。
同時,屋子里,梳妝台的銅鏡前面,駱寶寶坐在那里對著銅鏡里的自己扮著各種搞笑的表情,楊若晴一手挽她秀發,另一手執梳子,嘴里還要叼著幾根束發的頭繩,生了三頭六臂都不夠使,偏生這丫頭還歪腦袋扭脖子,一點兒都不安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把這丫頭的頭發給梳好了,前面留著齊眉劉海,從兩邊耳側挽起一縷頭發,貼著頭皮編小辮子,中間輪番用五彩的頭繩束縛,兩條發辮最後在頭當頂匯合,再盤成一個神氣十足的發髻,用一朵粉色的兔耳朵絨花點綴。
余下的發絲順著脖子又編程兩條神氣十足的小辮子垂下來,耳邊用梳子勾下幾縷發絲飄啊飄的。
鵝蛋臉,濃眉,大眼,挺翹的鼻梁,水潤的紅唇,唇角總是翹起。
再配上一身寶藍色的對襟小棉襖,脖子上掛著金燦燦的長命鎖,駱寶寶看著銅鏡里妝成的自己,驚呆了。
「哇,這還是我嗎?我自個都不認得自個啦!」
她抬手揪著腦袋上的兔耳朵絨花,興奮不已。
楊若晴端詳著自己的閨女,也是眼底含笑。
駱風棠剛好進來了,「東西我都搬到車上去了,你們娘倆收拾妥當了麼?」
「爹,你看我!」
駱寶寶轉過身來,雙手垂在身側,挺直了腰桿子朝駱風棠這俏皮的眨了眨眼。
駱風棠愣了下,看著她︰「咋啦?」
「爹,你看我呀!」小丫頭輕輕跺了跺腳,又道。
駱風棠這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也眨了眨眼楮︰「我看了呀,咋啦閨女?」
駱寶寶急得翻了個白眼。
駱風棠更加迷茫,求助的目光投向楊若晴。
楊若晴憋著笑,朝自己頭上指了指,給了個提示。
駱風棠頓悟。
「呀哈,這發髻好看,神氣!」他大聲夸贊,並朝駱寶寶豎起一根大拇指。
駱寶寶終于笑了,扯著一根垂到身前的小辮子,「爹真是的,這麼久才說,我不給你看,我去找大爺爺和大女乃女乃他們看。」
小丫頭飛奔出了屋子。
這邊,駱風棠把目光從她身上收回來,跟楊若晴這道︰「還別說,咱閨女這樣打扮起來,還真有女孩子的味道,好看!」
楊若晴笑著轉身收拾著梳妝台,拿起梳子探身梳理自己的劉海,邊道︰「女大十八變,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再者,我就說句自夸的話,咱閨女不管是像你還是像我,都不可能丑。」
駱風棠走了過來,看著鏡子里的楊若晴,笑嘻嘻道︰「我丑,主要是媳婦漂亮,這才給我生了個漂亮閨女。」
楊若晴看了他湊到自己跟前的那張‘丑臉’,噗呲笑了。
「忠勇侯神威無敵,卻又儀表堂堂,貌若潘安,每一回凱旋歸來走在長安街上,不曉得迷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婦春心蕩漾,我都吃飛醋了呢!」她道。
駱風棠哈哈大笑,抬手按住她的腰,貼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話剛說完,他手臂就被她掐了一把。
她的臉跟喝了酒似的紅了,嗔他︰「你個不正經的,還不快些去趕車,走親戚去啦!」
駱風棠笑得越發爽朗,牽起她的手︰「馬車早就套好了,就等你們娘倆。」
到隔壁楊華忠家的院子門口接大安和小花他們。
孫氏看到駱寶寶的穿扮,少不得又是一番夸贊,夸得駱寶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坐在車廂里抓過旁邊的抱枕抱在懷里,偷偷的笑。
「娘,你們回去吧,我們上車了。」楊若晴先讓小花進車廂,接著把福娃塞到小花懷里,轉身跟孫氏和楊華忠交待。
孫氏原本也是想去的,結果得到消息今日小安回來,所以孫氏得留在家里燒飯等。
孫氏叮囑楊若晴︰「到了項家莊記得幫著看看嬌嬌的情況,朵兒年紀輕,又是剛當娘,沒啥經驗,我先前也跟花兒那叮囑了。」
楊若晴笑著道︰「娘你放心吧,不就是鬧肚子嘛,咱們家的孩子們都是那麼過來的,不會有啥事兒的,我們也會傳授她經驗。」
孫氏這才放心放行,目送馬車離開,孫氏沒像從前那樣站在路邊發呆,一直看著馬車在視野里消失成一個小黑點才轉身。
楊華忠樂了,打趣她︰「今個咋不兒女情長了啊?往常孩子們坐車離開你可是要看好久好久啊,我勸個半天都不舍得回來。」
孫氏笑著道︰「今時不同往日嘛,孩子們這是去項家莊走親戚,天黑前就要回來嘛!再說了,我還得趕緊去洗菜呢,晌午小安回來,到時候肯定餓了……」
看著孫氏步伐生風的去了後院忙碌,楊華忠咧著嘴笑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其實他最喜歡享受的就是這臘月的時光。
團聚,忙碌,等到了正月,說句不好听的話,每多過一天心里就多一份愁滋味,因為距離孩子們出門又近了一天,還是臘月好,要是天天都是臘月就好了。
項家莊。
今日日光好,小朵讓項勝男把搖籃搬到了院子里,好讓日頭光能直接曬曬孩子的小被褥。
駱鐵匠抱著嬌嬌在屋檐底下曬日頭,小朵蹲在灶房門口忙活,項勝男里里外外的跑,看樣子是在打掃屋子和院子。
勝男爹拄著一根拐杖坐在屋檐底下,腳邊放著一只裝了炭火的小銅爐子,頭上戴著厚厚的絨帽子望著院子門口的大路發呆。
當馬車出現在院子門口時,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自然就是他。
「呀……呀……快瞧瞧哪個來了……」
他看到了趕車的駱風棠,以及坐在駱風棠身旁的大安,勝男爹一時激動竟然把他倆的名字給忘了。
牛販子看到勝男爹抬著拐杖指著院子門口,眼楮瞪得老大,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只雞蛋。
勝男爹對驚訝和激動的面部表情詮釋得有些偏差,以至于他這副表情落在牛販子眼里就跟他見了鬼似的,牛販子詫異,不由也往院子門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