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將蔣五郎等人今天做的軍陣推演,復盤一遍,哪怕學不會軍務。或者無法精通軍務,多少也要明白一些行軍打仗的基本道理。
否則很容易在一些政策上,枉顧軍陣大忌,就麻煩了。
齊星雲將軍陣推演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不過他擔心的看著天上的月暈,欽天監長期觀察總結出的經驗,但凡是有月暈,第二天很容易就會暴雨。
一旦下了大雨,那這仗就沒法打了。
齊星雲轉了轉身子,活動了下頸椎,準備去哄哄趙琦的時候,孫歷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神情急切的說道︰「陛下,姜武周來信。」
姜武周。
齊星雲對姜武周足夠的尊重。
姜武周是駱風棠手下大將,去年獨自領軍深入叛漢境內,煽動當地民眾,收攏盤踞在附近的盜匪,將其編練成軍,在太塢山附近形成一股龐大的義軍。
而現在,姜武周自己帶著曾經的太塢義軍只身萬里,闖進了完全沒有情報的黑土區,和叛漢人展開了長達兩年的周旋。
最關鍵的是做的有模有樣,給漢人的糧草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姜武周的書信內容,齊星雲認真看了一遍,他的這札子,匯報了戰況。
太塢義軍已經被逼出了城,在廣袤的黑土地上,和敵人竭盡全力的周旋著。
擺在姜武周面前的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個就是撤離,而安義府圍剿太塢義軍的漢人精銳,就可以離開安義府馳援遼陽。
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戰死在當地。
根據姜武周的規劃,他的太塢山義軍,還能跟蕭長生周旋到初秋,就再無一戰之力。
只能任由七絕將軍蕭長生的精銳離開安義府。
而姜武周的書信,也告訴了齊星雲他的選擇。
他選擇了戰死在當地為國盡忠。
姜武周的這個選擇,並沒有出乎齊星雲的意料之外。
這個人就是這麼一個人。
齊星雲猶豫了很久,只能尊重姜武周的選擇,眼下的局勢下,首要目標當然是遼陽。
至于姜武周,齊星雲手中並沒有太多的力量能夠支援他。
自己在正面戰場給秦漢卿的壓力越大,才能越發牽制住蕭長生進攻的步伐。
「將這份姜武周的書信,送到前軍陣前,讓蔣五郎和禾安易看看。」齊星雲將書信遞給了王昀,內心極為焦慮。
皇帝最重要的真的是無情無義嗎?
齊星雲始終無法相信,什麼最是無情帝王家的說法。
他就十分擔心姜武周和他那五萬左右的太塢山義軍,那都是大齊好男兒,若是真的全數戰死,齊星雲很難有顏面在九泉之下,再次見到他們。
齊星雲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寫下的札子和命令,決定了數萬人的生死,舉重若輕。
此時的駐扎地,剛剛走出初夏的淋淋細雨,來到了盛夏時候,駐扎地這地方,夏天熱的連枝丫都是耷拉著腦袋,冬天冷的時候,雪有丈厚。
「這鬼天氣,趕緊下點雨吧。」姜大舟抬著頭看著萬里無雲的天空,不斷的拉扯忽閃著自己的衣物。
姜武周看著姜大舟焦躁不安的模樣,笑著說道︰「心靜自然涼。這種悶熱頂多半個月,就過去了。越焦躁越是燥熱。」
姜大舟猛灌了一口涼白開,擦了擦額頭的汗,大聲的說道︰「舒坦!要是有冰雪元子吃,或者來碗冰鎮酸梅湯,就更爽了。」
姜武周哭笑不得看著姜大舟,突然面色極為嚴肅的看著遠處,趴在地上,認真的听了很久,才疑惑的說道︰「難道是我感覺錯了?為什麼我感覺蕭長生已經殺過來了,卻沒有听到任何馬蹄的聲音?」
姜大舟一听敵襲兩個字,猛的緩過神來,看著遠處山林,指著被驚飛的鳥群,說道︰「應該是那個方向,他們應該沒有騎馬!」
姜武周用力的擠了擠眼,他們出了城後,叛漢人就跟附骨之疽,緊緊的咬著他們不放,已經連續追了他們三天了。
「讓睡覺的兄弟們起來,這群狗養的又追上來了!」姜武周抖擻著精神說道。
三天沒合眼的他,已經有些 癥了,若是平日里,他絕對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鳥群是一個極好的征兆,輪流休息的太塢義軍的士氣,比姜武周想象的要好太多了,他們睡醒之後,甚至好以整暇的洗了把臉,吃了點干糧。
「皇上也真是,我們都到這種地步了,還特意叮囑我們不要喝生水,這多麻煩啊。」姜大舟往火里加著柴火,嘴上抱怨著皇帝的規矩。
姜武周扭了扭有些酸澀的腰身說道︰「你就知足吧,皇上叮囑我的時候,告訴我,很多這是病,就是喝生水才出的事。不管如何,我們喝熱水之後,生病的確少了。」
「作戰兩年沒有多少人病逝,就足以說明喝熱水是好的。」
姜大舟一臉驚詫的說道︰「真的假的啊?」
「自然是真的,咱們的駱大將軍,也不同意這個嘛。好了,趕緊把水裝好,準備上路了。」姜武周看到了一些野獸驚恐的逃竄,就知道,敵人就在附近了。
听到駱風棠大將軍也是這麼認為的,姜大舟頓時沒話好說了。
對大將軍,他是盲目崇拜。
山林是天然的隱蔽場所,姜武周有足夠的時間撤離,當蕭長生乘坐著大攆找到姜武周的營寨的時候,非常不甘!
這是第四次差點就抓住了這個略顯滑手的姜武周!可是又被他逃之夭夭了!
「這個姜武周怎麼比我們還能跑?」蕭長生感慨的說道。
秦漢義是秦漢卿的義子之一,,他隨軍出行。
秦漢義憤怒的說道︰「這閹貨!太能跑了!將軍,給我三千兵馬,讓我追上他們與之纏斗,你們隨後跟上!定能把他們殺的干干淨淨!」
蕭長生懷疑的看著秦漢義,內心對這個家伙已然徹底絕望。
「你當姜武周是白痴嗎?!」
「秦雲清和秦漢義兩兄弟就是傻子草包嗎?!」
「他們和姜武周斗了一年有余,我們和姜武周打了半年,你若是分兵去釣魚!很有可能魚餌被他們給吃了,還釣不到魚!這山林他們玩的比我們還要熟悉!」蕭長生憤怒的指著秦漢義的鼻子罵道。
秦漢義吧嗒了兩下嘴皮,最後還是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