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頭听到手里這根簪子要五六兩銀子,驚得都不敢拿了。
「娘,這也太貴了,我戴著心慌……」
劉氏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往楊華明那邊掃了一眼︰「他懂個屁,女孩子家沒一兩件壓箱底的首飾,在婆家抬不起頭。」
「娘給你買的,你拿著就是了,戴不戴隨便你,壓箱底留作體己錢也罷,橫豎你收下。」
譚氏對劉氏的這番話表示贊同,也勸三丫頭︰「你娘糊涂了一世,難為她這件事辦的還算地道,三丫頭你收下,到了婆家那邊手頭沒點私房錢,說話做事都沒底氣!」
劉氏好笑又好笑︰「老太太,你是夸我還是損我呢?那話我咋就不愛听?我糊涂啥了呀我?」
譚氏撇撇嘴,懶得跟劉氏辯駁。
劉氏不服氣,還想再懟幾句,卻見譚氏慢悠悠從懷里掏出來一樣東西,戴到三丫頭的手腕上。
「這串珍珠手串是上回永仙送我的,我一個老婆子用不著這些玩意兒,你拿去戴。」
三丫頭還沒看仔細那珍珠手串,楊華明已探身拿到了自己跟前細細的打量。
「這珍珠成色好啊,個兒又大又亮,跟永仙送給晴兒閨女的那串粉珍珠差不多,我數一下,嘖嘖,足足十二顆呢,這擱在外面沒有五六兩銀子是買不下來的,就算轉手拿去賣,也能賣個三四兩銀子咧!」
劉氏從旁听得樂開了花,先前還覺得譚氏說話不討喜,這會子……老太太可真好看,啥啥都討喜。
珍珠手串和銀鐲子最後全都到了三丫頭的手里。
三丫頭長這麼大,頭一回收到這麼好的首飾,頭一回被女乃女乃,爹娘像寶貝一樣簇擁著。
這種感覺像在做夢,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可眼前這一張張笑臉,卻又是真實的。
「爹,娘,女乃女乃,你們的心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些東西我一樣都不要。」三丫頭說道。
不管是爹的十八兩銀子,娘的銀簪子,還是女乃女乃送的珍珠手串,他們有這份心意,她就知足了,但她卻不忍心要。
「你個傻丫頭,這些好東西你不要,到時候嫁到那邊去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就晚啦!」劉氏輕輕戳了下三丫頭的眉頭,笑罵。
譚氏也把東西往三丫頭面前推︰「過日子沒你想的那麼容易,財迷油鹽醬醋茶,哪樣都得花錢。」
楊華明掙扎了下︰「你要實在不要,那就這樣,你女乃和你娘準備的首飾你帶著,我這十八兩銀子你帶十兩過去,余下八兩我攢著給鐵蛋娶媳婦……」
話還沒說完手臂就挨了劉氏一下。
「鐵蛋鐵蛋,你心里就只有那個狐狸精生的兒子,你能幫襯兒子一輩子,閨女出嫁可就這一回!」
楊華明張了張嘴,眼看著爹娘這又要吵起來,三丫頭趕緊出聲︰「爹,娘,你們先別吵,听我說句話。」
「你說。」
「爹,娘,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些東西我一概不要。」
「你……」
「先听我說完。」
「好,你說。」
「我不僅不要你們的東西,回頭我晴兒姐那邊的陪嫁,我也一並不要。」
「啊?」
「這丫頭莫不是瘋了?」
「爹,娘,女乃女乃,我之所以不要,自然有我的原因。」三丫頭笑了笑,跟大家娓娓道來︰
「其一,手心手背都是肉,從爹娘這兒看,當初我荷兒姐和菊兒姐成親,並沒有得到這些,如今我得到了,對她們不公平。」
「她們當初出嫁,那會子家里條件不好唄……」劉氏道。
楊華明跟著點頭︰「如今稍微好了一些嘛!」
三丫頭微笑著搖搖頭︰「一碗水要端平,我不想因為我出嫁,讓父母為難,也讓我們姐妹生出嫌隙,所以我不要。」
目光轉到譚氏身上,三丫頭握住譚氏老樹皮似的雙手︰「還有女乃女乃這兒,我也是一樣的想法,女乃女乃不是我一個人的女乃女乃,是老楊家所有堂兄弟姐妹們的女乃女乃。」
听到三丫頭這番體貼的話,譚氏心里暖呼呼的。
但鼻孔里卻哼了一聲,「我才不怕他們不滿呢,想當初我就偏袒你姑姑一個,其他人不也只能干瞪眼嘛,誰又敢真把我咋樣了?」
桌上的楊華明和劉氏可是當初‘干瞪眼’大軍里的主力成員,听到這話,臉頰火辣辣的,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當面反駁和翻舊賬。
只能憋屈的坐在那里,尤其是劉氏,用眼神使勁兒的示意三丫頭,讓她收下譚氏的珍珠手串。
但三丫頭仿佛沒有接收到劉氏的暗示,依舊緊緊握著譚氏的手,輕聲細語的說︰「女乃,我曉得您老是不在乎那些的,可是孫女我卻不想被堂兄弟嫂子還有姐妹們當做典型來看待啊,為了咱大家伙兒的關系能融洽,有些事兒咱還是不要特立獨行的好。」
「哎!」譚氏嘆出一口氣,「我就是擔心你哦,嫁的那麼遠,身邊也沒個娘家人,吃不上飯的時候連回來的盤纏都湊不齊該咋整!」
三丫頭低了下頭,臉上浮起兩朵紅暈。
「女乃女乃,我還有第二個原因。」
「我給你們看個東西,你們自然就明白了。」
三丫頭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很快就取回來一只繡花荷包放在桌上。
劉氏手腳利落的拆開荷包︰「呀,這是……銀票?」
「你不識字,我來看。」
楊華明擼起袖子接過來,臉色刷地就變了。
「嘖嘖,五百兩銀子,還有地契,田契啊!」
「三丫頭,這哪來的?」
「等等,這上面寫著……劉家?是劉雪雲的?哇,這劉家還真是有些家底啊,五百兩銀子,我楊老四活了半輩子都沒見過啊!」
「閨女,這到底咋回事?」
三丫頭眼楮水汪汪的,滿臉都是嬌羞和幸福,聲音輕輕的︰「是劉大哥給我的。」
「啊?」
「讓你保管?可你還沒過門啊!」
「她爹你說啥呢,是誰規定沒過門就不能保管了?這說明人家劉雪雲稀罕咱閨女,還沒過門呢就把身家全交托給她了!」
楊華明恍然,「怪不得這丫頭不要咱的東西,原來是瞧不上眼啊,確實,換做是我,手里握著這麼多錢財田地還有屋子,我也瞧不上……」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