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昀疑惑的看著皇上,這個眼神他沒看懂,不過他稍微琢磨了下,就跟著寧峰走出了養心殿。
「寧指揮留步。」王昀那鬼魅般的速度,話音未落,就已經飄到了寧峰的身旁。
寧峰慌忙見禮說道︰「見過王都知。」
王昀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和寧峰說道︰「听說家中老母最近生病了?罰俸半年,這半年不好捱吧。」
「都知明鑒,這罰俸半年,母親的病……」寧峰的臉色帶著極度的為難和一些不堪。
按理說窮文富武,能練的起武的家庭都是富貴人家,但也不盡然,寧峰家里就很普通。
「寧指揮,皇上讓我來,自然是听說了你的事,這是五百銀元的錢引,到各處大齊錢莊都可兌換,可應付這半年家中的開銷。」王昀掏出了一張錢引,笑著說道。
王昀覺得自己這次沒會錯意,皇上的意思就是表面上懲罰寧峰,背地里讓他補償。
寧峰母親生病之事,還是賢妃方氏寫信給皇上的時候提過一次,他不曉得皇上是否放在心上,但是他記住了,並且把這事用來收買人心。
「皇上仁善。」寧峰最後還是收下了這張錢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不願意為了些許錢財,做些失節之事。
王昀樂呵呵的拍了拍寧峰的肩膀說道︰「還有啊,寧峰,皇上剛才反復追問你為何擔這個責。」
「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你的背後站著的是咱大齊的皇帝,是咱大齊的天,沒什麼怕不怕的,怕他個唐景輝作甚!」
寧峰略微疑惑的說道︰「趙國丈之事……」
「那也是外臣,你不懂這個彎彎繞繞,且听我慢慢跟你說道此事。」王昀絮絮叨叨的跟寧峰這個大頭兵,普及了一下為何英國公是外臣,而他寧峰是個內臣的理由。
「我明白了,感謝王都知不吝指點。」寧峰這才恍然大悟,他這個指揮使,原來是內臣,而不是他一直以為的外臣。
「那是自然,你這個俸祿是內帑出的,又不是國帑給的,憑什麼算外臣!」王昀一臉的理所應當的說道,他忽然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小心的說道︰「皇上對尊王之死耿耿于懷,偶爾夜不能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皇上讓你查的不僅僅是漏水,是想讓你查一查是誰想讓皇上挪挪地方。你可明白?」王昀的聲音很小也很急切,說完即飄然而去。
寧峰瞪著眼楮,他還以為在朝堂上,王昀說的挪挪地方是失言,這才回過味來,怕是王昀當時在朝堂上,故意這麼說的。
「這朝堂都是些什麼妖魔鬼怪呀!我一個大粗人,太難了。」寧峰嘟嘟囔囔的走了。
齊星雲看著眉開眼笑的王昀,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道︰「你還笑得出來,本來漏雨,前朝的時候也漏過,多大點事,你一句挪挪地方,反而激的內廷外廷糾葛。」
「把你那些內廷外廷的斗的勁兒,收一收。你這演技差點把朕給誆騙了。」
王昀略有些驚訝的問道︰「皇上恕罪,臣也是在為皇上分憂,這個人必然是要找出來的。皇上是怎麼看出來臣是故意那麼說的?」
「朕起初也只是有點起疑,你一天到晚那副守財奴的模樣,今天讓你掏錢,你還樂呵呵的,朕才確定了。」齊星雲看著王昀,這家伙演技是跟誰學的?
「這麼明顯嗎?」王昀啞然的問道。
「還有寧峰母親病重之事,你且帶朕去慰問一番。」齊星雲忽然想起了寧峰母親病重之事,趕忙說道。
王昀這次是真的帶上了驚訝,當初賢妃方氏就說了一次,皇上居然記在了心里,他俯首說道︰「皇上之仁善,天地可鑒。」
「少拍點馬匹。」齊星雲搖頭說道。
誰掌控了宮廷守備軍,誰就擁有話語權。
這也是歷史的教訓。
寧峰目前兼任著宮廷樂官守備軍的頭領。
而現在,齊星雲回到京城,就聞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此時的寧峰不管犯了多大的錯誤,只要他還是忠于自己,那就可以被原諒。
而寧峰的忠誠度完全沒有問題。
駱風棠是厲害,可是他不能飛到京城,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齊星雲搓著手,呆坐在文德殿的攆座上,看著面前已經不再滴水的御案發呆,到底是誰在做這些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他雖然不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的多麼出色,但是接連收復了數地的自己,武功上,應該算是歷代大齊皇帝里排的上第二的皇帝了。
而文治上,齊星雲也沒有一股腦打翻他那個太上皇的貢獻,不管是圖畫院,還是學改,以及官考,齊星雲都沒有棄之不用。
甚至在文治上,整合了各大書院等,成為了大齊的新的國子監,並且積極安排那些無業學子,在軍卒中充當掃盲先鋒,教軍卒和鄉野百姓識字。
齊星雲覺得自己文治武功上,都沒有太過虧錢大齊的任何一個人。
他也在忠魂銘前,自我反省過自己是否行為出現差池,是否對得起他們。
結果自然是行無差錯。
「到底是誰?」這是盤亙在齊星雲心頭的一個問題,他忽然站了起來說道︰「王昀,去宮殿,告訴太上皇,朕要去看他。」
王昀略微緊蹙著眉頭說道︰「說起太上皇,剛才賢妃在跟臣交接宮內事物的時候,說自從出了衛王、尊王之事之後,他就再未曾踏出過宮門一步,說是病了,可太醫院說太上皇未曾生病,無法用藥。」
齊星雲稍一思忖,無奈搖頭苦笑道︰「朕都把禁足令給解了,他倒是自己把自己禁足了。」
「賢妃剛才來過了?」齊星雲這才反應過來,愣愣的盯著宮門問道。
王昀點頭︰「是,賢妃看皇上眉蹙思忖,就沒有打擾皇上,離開了。」
「那就去看看生病的太上皇吧。」齊星雲有點不放心的囑咐著,起駕前往了宮殿。
宮殿是太上皇傾盡全力修建的宮室,生生的在京城城里堆砌了一座假山宮殿來。
京城附近平皋千里,無崇山峻嶺,少洪流巨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