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也趁勢撲上去,扶住譚氏跟石板貼著的腦袋。
「哎呀,血,我女乃的腦袋磕破啦,爹,娘,你們快來呀……」
「咋啦咋啦?」
楊華忠兄弟一窩蜂沖了出來,大家伙兒把譚氏圍攏在中間,尤其是孫氏,看到楊若晴手掌心以及地上那一攤觸目驚心的紅色,臉色的血色瞬間褪了個一干二淨。
「天哪,這、這……」
「天殺的喲,我老太婆好心給你掐人中救你,你這是恩將仇報喲,跟你那個殺人犯的胞兄一樣的心狠手辣喲,天爺呀,降道雷劈死這個毒婦吧,哎喲喲痛啊……」
「娘,你受傷了先別叫了,咱回屋抹藥去!」楊華忠不由分說,跟楊華洲一塊兒架起譚氏就往堂屋里走。
又有一批村民要跟過去看熱鬧,被楊華明攔住。
「看啥看?我家老太太差點被人弄死了,你們這些人在邊上盯著咋就不能攔著點兒?看熱鬧不怕事大是不?我家老太太要是死了,你們這一個個的都是幫凶,誰都甭想好過!」
楊華明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顫抖著的手指頭從面這一張張熟悉面孔上指過去,咬牙切齒的樣子讓人感覺他下一瞬就要撲上來跟人拼命。
「老四,這真的不關咱的事兒啊,都是李氏干的,咱離得有點遠,沒料到,反應不及啊……」
「就是啊,哪個曉得李氏醒了就去推老太太呢,哎!」
「趕緊給老太太請大夫吧,看這樣子傷口不小啊……」
大家伙兒都曉得楊華明是個混不吝的,老楊家的權勢又擺在這兒,大伙兒可不想因為看個熱鬧引火燒身,當即風向就變了,一個個幫著譚氏指責起李氏來。
李氏茫然無措的看著周圍這一張張指責的嘴臉,腦子一片空白。
死老太婆哪里是要救她,是故意掐她的,那麼重,差點掐下一塊肉來,她是下意識就那麼推了一下,真沒使多大的勁兒啊,咋就磕成那樣了呢?
血,地上的血……
李氏埋下頭找尋那攤血,一雙腳卻踩到了那血上面。
「四叔,你就別惱火了,當務之急趕緊去把福伯請過來幫咱處理傷口啊!」
楊華明點點頭,抬步往外走。
沒想到李氏卻攔住了楊華明︰「我沒有推老太太,我真的只是用了一丁點兒力氣,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華明剎住腳步用一種藥吃人的目光狠狠瞪著李氏。
楊若晴走了過來,一臉沉痛的對李氏,也是對在場看熱鬧的村民們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除了你自個,我們誰都不清楚,但是我女乃看你昏迷想要掐你人中把你救醒,這卻是事實。」
「你睜開眼就推了我女乃一把,我女乃摔倒後腦袋磕破了,這也是大家伙兒看到的事實。」
「沒錯,晴兒說的都是事實,我們都看著呢!」
「掐人中本來就疼,不疼還不得醒呢!」
面對大家伙兒你一言我一語,李氏沒法指責譚氏是故意掐那麼重的,她只能賠著小心繼續為自己解釋︰
「駱夫人,我曉得老太太是出于好意,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又或許是我跪得太久的緣故,沒掌控好手里的力道……」
「不管你是出于啥原因將我女乃推倒讓她摔破了腦袋,我只告訴你,我女乃六十九歲的高齡了,過幾天就要做七十壽辰,我五叔他們都為了這件事趕回村來,這當口要是我女乃有啥三長兩短,你的良心過得去嗎?你對得起那樣一個慈眉善目好心好意要救你的老人家嗎?你良心不痛嗎?」
李氏的良心痛不痛,楊若晴不清楚,反正楊若晴自己的良心卻隱隱作痛了。
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跟楊華明的目光踫觸在一起,從四叔那糾結的表情看來,四叔的良心故意也痛了。
畢竟,譚氏是那樣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我、我……」劉氏怔愣在原地,頓時六神無主,所有的分寸全沒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樣吧,我跟你們一塊兒去請大夫……」
她轉身抓住楊華明的手臂,矮苦苦央求。
這樣近距離接觸,她身上最有料的地方不可避免的壓在楊華明的手臂上。
楊華明渾身一酥,差點就點了頭,這時,院子外面突然有人跑過來朝里喊︰「嬸子你咋還在這里啊?快些回去看看吧,有人在你家後院看到了黑蓮教的東西,現在人都去官府報官去啦……」
李氏臉都白了,丟開楊華明的手臂往外沖,一把抓住對方大聲道︰「啥?我家咋會有那種髒東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人是余家村過來的,甩開李氏的手指著余家村方向同樣大聲道︰「你家孫子在外面玩耍,跟人說他家後院地里埋著人參女圭女圭,幾個小孩子不信跑去挖,結果挖出來黑蓮教的彌勒佛像,這會子已經有人去報官啦!」
「不,不、不可能,我家沒有那些髒東西!」
李氏這回是真的用盡全力把面前報信的村民推倒在地。
「哎喲,我的頭破啦……」
那村民的腦袋剛好磕到一塊石頭尖角,當即就淌了血出來。
圍觀的眾人再次炸了鍋,紛紛指著李氏的鼻子罵︰「你跟你那個殺人犯哥哥一樣的黑心腸。」
「快些滾回你的余家村去吧,跑到這里來賴死,不要臉!」
「殺人犯就該千刀萬剮,哭死了求情都沒用。」
「……一家子邪教,報官把你們全抓了!」
在眾人的謾罵聲中,李氏哭著倉惶而逃。
「這個李氏……不安好心!」
等到李氏跑不見了,留下來看熱鬧的人群還在忿忿譴責。
「晴兒啊,你跟你爹娘那邊勸幾句,千萬別被李氏這種人被忽悠了,黑瘤就該送官查辦,可不能心軟。」
「對,那種惡人不治罪,留在家里就是禍害咱鄉里鄉親……」
看著周圍這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樣子,楊若晴臉上帶著敷衍的笑,心里卻是鄙視至極。
這些看熱鬧的人是最沒有原則,最不帶腦子的。
他們的情緒最容易被煽動,他們也沒有自己的判斷。
草草幾句場面話遣散了他們,楊若晴回了院子,楊華明假裝出去請福伯,繞了一圈避開那些看熱鬧的人後,又從院子後面翻牆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