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借錢?
楊若晴下意識捏了捏耳朵,終于明白為啥老爹和四叔非得打發娘過去把自己給喊過來了。
「姑姑,我想問一下,這錢,是大白明確叫你代替他來找我爹和四叔他們借呢?還是你瞞著大白擅作主張想替他分擔所以過來借?」楊若晴很認真的問。
楊華梅愣了下,「這……有區別嗎?」
譚氏也幫腔道︰「胖丫你問的都是廢話,大白是梅兒的兒子,他們是一家人,誰借的不都是一樣嘛!」
楊若晴扭頭跟譚氏那一臉嚴肅的道︰「這當然有區別了,若是大白自己的意思,那麼他現在已經這麼大了,就該自己親自登門跟幾個舅舅這里言明借錢的金額,借錢的原因,借錢的利息和償還的方式以及具體日期,最後白字黑字簽個單據按下手印。」
「若是姑姑的意思,那麼也得說清楚這一切,最後讓姑父和姑姑兩個一起簽字按手印。」
譚氏歪著腦袋听了半天,最後丟出一句輕飄飄的話來︰「橫豎不都是畫個名字按個手印嗎?多大個難事兒?梅兒,你去喊大白回來按。」
楊華梅一臉為難︰「大白這會子正忙著呢……」
「那就你按。」譚氏又道。
楊華梅倒是想啊,可是晴兒都說的一清二楚了,想要借錢還得說明原因。
楊華梅對譚氏道︰「娘,不急,等我先跟晴兒和三哥四哥他們這把事情說清楚。」
楊若晴點點頭︰「姑姑你先說吧,我是負責說明流程和做中間人的,至于這錢最後到底借不借給你,這得看你給出的理由能不能打動我爹和四叔,你說。」
楊華忠點點頭,表示贊同楊若晴的話。
楊華明換了個更加懶散的坐姿,有些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
楊若晴是擺明車馬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孫氏倒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還沖著自己這邊鼓勵的笑了笑,但楊華梅知道孫氏是幫不上啥忙的。
看來今個想要借到錢,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深吸了一口氣,楊華梅頂著幾人的目光將借錢這件事的理由一五一十的說來︰
「三哥,三嫂,四哥,晴兒,事情是這樣子的……」
「今個我和我公爹,還有栓子大姐一塊兒去張記找大白,原本就是因為張記的掌櫃沒了,怕鋪子要散,擔心大白接下來沒著落。」
「可是當我們去了後,見到了大白。」
「大白竟然以孝子的身份在給張掌櫃摔瓦盆,當時真是嚇了我們一跳……」
「等等!」楊華忠突然抬起頭打斷了楊華梅的話。
「你說啥?大白給張掌櫃做孝子?他瘋了吧他!」
楊華忠的臉色黑了下來,楊華明也是震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摔下來。
楊若晴和孫氏皆目瞪口呆,就連一貫站在楊華梅這邊的譚氏都傻了眼。
「荒唐!」譚氏也啐了口。
「孝子咋能隨便當?就算王栓子那個病秧子入不得我的眼,可大白這事兒也做的不地道!」譚氏又往地上啐了一口。
屋里人都搖頭。
楊若晴雖然年輕,但是這里面的講究也听長輩們說過。
摔盆扶靈的孝子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當的,要麼是親生兒子,沒有親生兒子,那就是上門女婿,像小潔爹那樣。
還有第三種情況,便是義子。
排除這三種情況外的當孝子扶靈,名不正言不順,而且還不吉利,對自己家里的血親長輩非常不吉。
所以就算是譚氏,在听到大白的這個舉動時都惱火了。
楊華梅趕緊擺手︰「我話還沒說完呢,當時我們看到那情況也是氣壞了,大白他爺氣得沖上去就要揍他,我和栓子他大姐拉住了。」
「後來大白來後院跟我們解釋,你們猜咋樣?」楊華梅說到這兒竟然還有心情故意賣了個關子。
而其他人顯然沒興趣去跟她猜謎。
「你要說就直說,別賣關子!」楊華明沒好氣的催促了句。
楊華梅有些訕訕,只好自己接著往後說。
「大白跟我們說,張掌櫃早就收了他做徒弟,把張家包子鋪的絕學全都傳給大白了,張掌櫃臨終前就收了大白做義子,大白如今兩重身份,既是徒弟又是義子,給張掌櫃摔盆扶靈都使得……」
楊華明猛地坐起身,眼楮冒光︰「這麼說,張記早茶鋪子也傳給了大白?」
楊華梅愣了下,隨即搖搖頭。
「張記早茶鋪子還是張家的,畢竟大白沒有改性,還是姓王……」
楊華明又問︰「梅兒,那是不是大白改姓張了,早茶鋪子就歸他?」
楊華梅苦笑,「四哥,大白是不可能改姓的,他是老王家的孫子。而且,他在我和他爺爺,他姑面前都這樣保證過了。」
「嗯,還算這小子有點骨氣,不是那種見錢眼開連自個祖宗都徹底丟掉的人!」楊華忠評價了一句後,將旱煙桿子重新塞回嘴里。
反之,楊華明則皺了皺眉,抬手拍了下椅子扶手頗為惋惜。
楊華忠沉下眼來往楊華明那掃了一眼,楊華明立馬瞪起眼指著楊華梅道︰「還算這小子有點良心,不然,我這個做四舅的第一個不饒他!」
「姑姑,大白拒絕了改姓,也就代表他放棄了對張記早茶鋪子的繼承權,這件事很有骨氣,畢竟張記早茶鋪子是張家幾代人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產業,大白能學到人家的面點手藝,已經是撿了極大的便宜了。」
連楊若晴都說出這麼一長串夸贊的話,而且還給大白豎了根大拇指。
「那啥,既如此,那大白借錢又是為了啥?難道是為了安葬張掌櫃?這也太重情重義了吧?」楊若晴又問。
楊華梅的笑容有些干巴,她支吾著道︰「張家有錢安葬,大白他師母,也是他義母還在呢,她會打理的。」
「大白借錢……是想要把張記早茶鋪子盤下來自個做生意。」
「啥?大白還有這種雄心壯志?這小子不賴啊!」楊華明的眼楮再次亮起來,嗓門也拔高了幾分。
就連譚氏都抄著手坐在床上,抿著嘴一副大白出息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