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鴨子飛不掉?誰給他姜家這樣的信心那麼想?笑話!」
楊華忠老大不高興,手里的茶碗重重頓在桌上。
鮑素雲臉色也不好看。
孫氏蹙眉︰「晴兒你接著說,還有一種可能是啥。」
楊若晴道︰「還有一種可能說出來五嬸莫生氣,她姜母指不定對這樁婚事就不咋滿意。」
「啥?」鮑素雲身子差點從凳子上起來,臉都氣紅了。
「我家綿綿哪里配不上他姜先俊了?」她顫抖著聲音問。
就算是再溫順再逆來順受的包子也有自己無法容忍的底限。
「五嬸,綿綿在咱眼中當然是極好的,在大部分眼楮不瞎的人的眼中也是好兒媳的典範,可是,這世上偏生就有那麼一些人,他們眼瞎,又或者喜歡雞蛋里挑骨頭,身在福中不知福,姜母應該就是這種。」
孫氏嘀咕︰「腦子進水了……」
楊若晴笑看了孫氏一眼︰「還別說,這世上還真不缺這種腦子進水的人。」
鮑素雲的臉色灰敗難看,坐在那里喃喃道︰「今個綿綿約了姜先俊去山里說話,拿分家的事兒探姜先俊的口風……兩個人差點吵起來。」
孫氏抬眼看向鮑素雲︰「這麼說,姜先俊是打定主意不會分家?」
鮑素雲點頭。
「不僅主意堅定,言語間都是對姜母的維護,隱隱好像還有些指責咱綿綿不孝順。」
「素雲,那接下來你打算咋整?」孫氏又問。
鮑素雲滿臉為難,茫然搖頭。
「攤豆絲這事兒若是沒鬧開,單單只是我和綿綿私下里忍忍就算了,那也就過去了。可偏生我們心里不舒坦把這事兒給鬧開了,
既然鬧開了,那如今就是騎虎難下了,姜家一天沒有給個態度,這事兒就一直僵持著,總不能僵持到最後我們女方先服軟了吧?」
「五嬸你這是開玩笑!」楊若晴搖搖頭,「首先,你起初想要忍氣吞聲的想法就是錯的,你越忍氣吞聲人家只會變本加厲的欺負你們,不把你們當回事兒。」
「其次,如今到了這個份上,你們若是服軟了,那這性質和後果比忍氣吞聲還要惡劣,姜母的尾巴得翹到天上去,對綿綿,對你,甚至對咱整個老楊家都要看輕,搞得好像咱巴著求著要把綿綿塞去他們姜家似的。」
楊華忠直接點頭︰「我贊同晴兒的說法,有些事兒咱可以忍氣吞聲,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有些事兒,咱是一點兒馬虎眼都不能打,尤其是涉及到孩子們終身大事的事兒,咱更要嚴肅對待。」
「這件事,咱不能退步,就算是退親咱也不能退步!」
「退親?真的要退嗎?我擔心綿綿心里難過……」孫氏道,「就不能再挽救下嗎?」
鮑素雲也很糾結。
閨女跟姜先俊可是青梅竹馬長大的,真的退親,且不說面子啥的了,就怕閨女心里過不去那個坎。
楊若晴喝了口茶,冷笑著搖頭︰「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這樁婚事但凡有一絲繼續存在的價值,咱也得去盡量挽救。」
「這樣吧,過幾日桂玲滿月,五叔也要回家來操辦滿月酒席,到時候咱再跟五叔那好好說說,听听五叔,大寶,還有桂玲他們都是個啥意思。」
「順便這不是還有好幾天麼,也順便再給姜家最後的機會,也算是給綿綿和姜先俊一次機會。」
「若是有轉機,那千好萬好,若是沒有轉機,哪怕是現在這樣原地踏步走,那也算是事態繼續惡化了,到時候退親的可能性就很大很大了,至少我本人是不贊同這婚事的,
與其讓綿綿婚後留幾十年的眼淚,還不如這會子讓她流十天半個月的眼淚,咱該狠心的時候就要狠心,誰都不能掉鏈子,包括五嬸你這個生母!」
鮑素雲早已淚流滿面。
听到楊若晴的話,她抬起頭來便抹淚邊點頭︰「晴兒放心,我、我心里啥都明白。」
……
姜家。
姜先俊在心里憋了好一陣,還是忍不住把白日里綿綿跟他說的話告訴了姜母。
為了防止姜母惱怒,他還特意挑了吃夜飯,姜母心情看著不錯的時候說。
結果話剛說完,姜母臉上的笑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把手里的筷子用力扔出去,抬手就甩了姜先俊一耳光。
「你個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早上跟我這撒謊說去山里攏柴火,結果是跑去跟綿綿私會,那個小狐狸精給了灌了啥迷魂湯?這還沒進門呢就合計著要把我和你爹趕出去另住?」
姜先俊早被姜母這一巴掌給打懵了,身下的凳子翻倒,人也跌坐在地上。
碗筷翻了,地上灑了一地。
姜父也不敢再吃了,起身去把姜先俊拉起來的當口,也照著姜先俊的鼻子訓斥︰「先俊你太不像話了,我和你娘就你這一個兒子,你是要給我們養老送終的,咋能還沒成家就尋思著攆我們呢?真是太不孝了啊!」
姜母已經撲上來抓著姜先俊照著他身上捶打了,邊捶打邊罵成一氣。
姜先俊不敢躲閃,站在原地任憑他娘打罵。
姜母打罵累了,沖出堂屋,站在院子里拍著巴掌,跺著腳,照著村口的那片天空亂罵一氣。
也不指名道姓,也不說具體的事情,反正就是閉著眼楮一通亂罵。
隔壁左右的鄰居被驚動,全都圍攏過來看熱鬧,姜母也不跟那些人解惑,反正就是閉著眼楮一通亂罵。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高人,能從姜母含糊不清的話語里抽絲剝繭,把捕捉到的關鍵詞聯在一塊兒,最後整理出一條清晰的思路來,劍指老楊家五房!
姜母這邊的罵聲最終驚動了老姜頭,老姜頭黑著臉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二媳婦披頭散發站在院子門口罵街。
一輪殘月掛在天上,夜風陣陣,二媳婦就跟個惡鬼投胎似的,往那一站,身後的農家小院里都被黑雲和晦氣給重重罩住。
「娶妻娶賢,真是家門不幸啊!」
老姜頭暗暗搖頭,無視撒潑的二媳婦,背著手徑直進了院子,來到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