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楊若晴發現前世做特工的自己是沒有這些七情六欲的東西和感觸的。
這一世,變化不小。
或許是因為這副肉身是楊華忠和孫氏那對良善的包子賜予的,他們骨子里善良的一面通過血親傳給了她。
還有更重要的原因,是跟棠伢子有關。
他給了她愛,讓她明白了什麼叫愛。
一個人只有當她自己完整的感受到了愛,感受到了善良和溫暖,才能將這種美好的感覺傳遞給別人。
所以,即使大白死在她面前她都不會看一眼,但姑姑和姑父這邊,她還得照顧照顧。
……
經過清水鎮南門的時候,楊若晴習慣性的想把馬車停到張記鋪子門口,然後進去打包一堆豐富的早餐帶著路上吃。
尤其是張記的生煎肉包,上面撒滿蔥花和黑芝麻,僅是那顏值就足夠她垂涎三尺了。
腦子里突然激靈了下,這才想起張記鋪子早就不存在了。
自從張記掌櫃暴斃,原來的鋪面雖然還在,可卻物是人非,不復從前。
即便大白接手後改名叫白梅齋,做的也是早茶生意,但楊若晴一次都沒去吃過。
不過,听那些吃過的人回來說,雖然早茶品種都跟從前差不多,但因為換了老板,做出來的東西甭管是口感還是別的方面,都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很多老食客都陸續離開。
只因為清水鎮人口多,即便流失了一些老食客,但新的顧客還能源源不斷的加入進來,撐起這里的生意。
不過,即便白梅齋生意最旺盛的時候,也沒法跟當初的張記比的。
「哎,換個地方吃早茶吧!「
楊若晴收回視線,驅趕著馬兒加速從白梅齋前面經過。
身後車廂里,楊華梅靠在王栓子肩上竟然睡著了。
自從上回下大雪她跟大白吵了一場一個人在冰天雪地里走回村的那天開始,一直到昨夜,她基本就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起初是碎片化的睡覺,剛閉上眼就從夢里驚醒。
後面大白打傷了楊華明他們,她也是噩夢連連。
得知娘家這邊薄了官,她便開始整夜的失眠了,在床上翻來覆去瞎琢磨。
昨夜確定大白已經進了大牢,她合衣坐在凳子上坐了整整一宿,眼皮子都沒有合一下,滿腦子想的都是牢里那麼潮濕陰冷,大白就穿著逃跑時候身上的那套衣裳,這得凍死啊!
所以這會子能送被褥去縣衙,楊華梅如蒙大赦。
加之這馬車溫暖舒適,先前吃了點心喝了蜂蜜枸杞水,身下的天鵝絨墊子比家里的床還舒服,加之听著車輪碾壓過路面發出的反反復復的嘎吱聲,楊華梅如同被催眠了般,整個人放松下來,眼皮子也沉了。
這不,靠著王栓子單薄的肩膀就睡著了,到了鎮上都不知道。
王栓子安靜的坐在那里,身體挺得直直的,好讓楊華梅能靠的舒服一點。
當馬車進了鎮上,他輕輕撩起車窗簾子的一角,瞥了眼外面那座掛著'白梅齋'三字的兩層樓閣,眉心緊緊擰在一起。
楊若晴察覺到了身後車廂里的異動,她悄悄扭頭看了一眼。
姑父會不會想要下車去鋪子門口看看啊?
于是,她悄無聲息的放緩了車速,就等他吩咐停車。
很快,伴隨著一聲細微的嘆息,車窗簾子就放了下去,王栓子再次正襟危坐,無聲無息。
男人跟女人在表達情感的時候方式就是不一樣啊,即使像姑父這種天生孱弱的男人。
馬車繼續往前就會發現前面大街兩邊的早茶鋪子一家接著一家,尤其是臨近瓦市的那個十字路口,不僅早茶鋪子林立,路邊寒風中還有不少推著小推車的小商販。
他們租賃不起鋪子,所以只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凍得鼻頭都紅了,卻還在寒風中對來往的路人笑臉相迎,招攬生意。
「姑父,你想吃點啥?「楊若晴放低了聲音問。
路邊攤大多都是賣餅的,各種餅,蔥花餅,雞蛋餅,烤餅,韭菜盒子等等……
「越簡單越好,最好是能帶著路上吃的干貨。「王栓子說。
這時,他不得不去搖醒楊華梅。
可楊華梅就跟被深度催眠了似的,搖了好幾下都沒搖醒。
楊若晴已停下了馬車,跟王栓子說︰「我姑太辛苦了,讓她睡吧,我去買幾只餅過來帶著。「
等到馬車離開清水鎮,上了官道,快到白岩鎮的時候楊華梅才終于醒了。
王栓子趕緊把一直放在暖爐上的雞蛋餅遞給她。
許是睡了一覺,又吃飽了肚子補充了能量,楊華梅的氣色看起來比先前好了一些。
「好像到晌午了啊?「楊華梅看了眼車外,問。
王栓子點頭,「嗯,是的。「
楊華梅又問楊若晴︰「晴兒啊,咱到哪了啊?啥時候能到縣城?「
「馬上就進白岩鎮了,過了白岩鎮距離縣城差不多就一炷香的功夫。「
楊華梅不問了,坐在車廂里隱隱期待,暗暗激動。
望海縣縣牢內。
楊若晴原本是不想進去的,那種地方……她沒興趣。
而且此趟來縣城她的主要目的是接閨女呢。
「晴兒,我和你姑姑進去就行了,你趕緊去接閨女吧。「
王栓子跟楊若晴說這些話的時候,楊華梅已經迫不及待的進了縣牢那座厚重的石門,腋下還夾著那捆被褥,被褥里藏著大白的衣裳鞋襪。
先前在快要到縣衙大牢之前,楊若琪就已經派了屬下去知會縣太爺去了。
所以這會子楊華梅扛著被褥進大牢,看守的獄吏根本就沒有阻攔,就跟沒看到似的。
楊若晴于是對王栓子說︰「成,那姑父你也進去吧,我先去接閨女,過些時候再來接你們,今夜咱就先去天香樓住一宿,明日再回去。「
「好,那你也慢點兒,不要急。「王栓子叮囑說。
楊若晴笑了,這話該她來叮囑他。
「大牢里陰暗潮濕,地上打滑,姑父你走慢點兒,別摔著了。「
楊若晴親眼看著王栓子進了大牢的門,這才轉身跨上馬車朝另一個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