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坪村。
雖然今日的楊華忠家後院很喧鬧,大家伙兒湊在一塊兒熬麥芽糖,但是,對于大安來說,不管多喧鬧的環境都不能阻礙他看書的決心。
這不,書房里,門窗將那些喧鬧的聲音隔絕外外,大安端坐在書桌邊,手里捧著一本卷宗,整個人完全沉浸其中。
直到楊若晴來到書桌邊,輕輕叩了幾下桌面,大安方才察覺她的到來。
「姐怎麼來了?可有事兒?」
「沒事就不能找你嘮嘮嗎?」楊若晴笑眯眯的問。
大安怔了下,隨即點頭,「當然可以,姐請坐。」
他戀戀不舍的目光終于從卷宗上挪開,拿了桌上的書簽夾在看過的地方,再將卷宗放在一旁,側過身來面向著楊若晴,擺出認真聊天的架勢。
楊若晴拖了把凳子過來在書桌對面坐下,打量著大安。
她比弟弟年長四歲,馬上她就三十歲,弟弟二十六。
二十六歲對于他來說,正是一個男人褪去少年青澀,開始散發成熟氣質的開始。
才華橫溢,顏值逆天,文思敏捷,三觀正,有抱負又有擔當……
這樣的男人,走哪都是吸楮的,基本上能滿足女人對如意郎君的所有幻想和需求。
尤其是他身上有種文人清冷高傲的氣質,跟沐子川很相似,用具現代詞兒來形容,叫——禁、yu。
這對女人來說,更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哎,自家弟弟這麼妖孽,即便他不主動出去招花惹草,可被外面的花花草草惦記也不稀奇呀!
「姐,我得跟跟你賠個不是。」
「為啥?」
「原本說好今日我們一起去道觀還願,可我臨時又改了主意……」
楊若晴虛驚了一下,還以為弟弟上來就賠不是,是因為他要主動交待那些風啊月的事情呢!
「哈,原來是這個?無妨無妨,橫豎今個也不是雙日子,不去也罷。」
年前就這幾天了,這幾天隨便挑一個日子去下就行了。
何況她之所以想要陪他去道觀還願,主要目的還是想制造一個獨處的機會好詢問風和月的事情唄。
既然這會子小花帶著福娃和峰兒去了草場做客,不到下晝都不能回來,那楊若晴自然有機會跟大安好好談談。
「大安,姐問你句話,你得如實回答。」
楊若晴輕咳了一聲,將思緒拉回正題。
「姐請問,弟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為了表示自己對姐姐的尊重,大安端身坐好,清澈有神的目光溫和的落在楊若晴的身上。
「姐姐問你,你跟花兒如今成親也八年多了,峰兒也快要七歲,稱得上一聲老夫老妻。」
「你跟花兒的感情,如今咋樣了?」
大安詫異挑眉,顯然對楊若晴的詢問很是意外。
「姐,你、你怎麼問起這個了?」
「哎呀,姐是女人嘛,女人不就對這些事兒感興趣嘛!」
大安干笑了笑,狐疑的目光偷偷打量楊若晴。
莫不是姐夫這一年來長期不在家,姐姐一個人深閨寂寞了吧?
「姐,你若是自己不好意思開口,做弟弟的可以代姐姐寫封信給姐夫,讓他得空回來看看你?」
楊若晴愣了下,隨即明白大安這是誤會了啥。
她老臉一紅,往地上啐了口,「你瞎說個啥呢?你姐我可不是那種深閨寂寞胡思亂想的女人,我在家不曉得多忙多充實呢!」
「是麼?呵呵……」
「笑你個頭啊,你姐我正在問你話呢,你給我老實回答,別給我跑題!」楊若晴故意瞪起眼珠子。
大安于是不敢笑了,正襟危坐。
「姐,你這個問題問的真是多余了,我跟花兒的感情,亦如當初!」
「真的是這樣麼?」楊若晴探了個身,緊緊盯住大安的眼楮。
試圖從他的微表情和細微動作里觀察出秋毫來。
「是這樣!」
大安目光清澈,坦然自諾。
楊若晴無功而返,大安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
「大安,花兒相貌普通,除了料理家務照看孩子孝敬爹媽這些,其他方面幾乎一無所長。」
「當然了,這不是說咱花兒笨,而是咱花兒的成長環境所致,她跟咱一樣本就鄉下長大的孩子,熟悉的也是鄉下的事情。」
「你在京城那花花世界會不會邂逅那些容貌與才華集于一身的女子,然後惺惺相惜因為知己?」
大安不假思索,果斷搖頭︰「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紅塵萬丈,每個人是如此渺小。」
「對我來說,別人再完美那也與我無干,我只選我要的,我也只守護我身邊的。」
第一回合,大安的回答讓楊若晴很滿意。
但她不放心,還得接著試探。
「可是,花兒確實很平庸啊,總有些女子很出眾,站在人群中都是焦點,愛美之心不是人皆有之嗎?」
「而男人,家花香,野花更香,妻子是米飯,頓頓不可少,美女才女是白月光,讓你流連遐想無法抗拒,不然咋那麼多人納妾?」
大安再次搖頭。
「姐,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樣,在我眼中,沒有平庸與出眾一說。」
「你所生長的環境決定了你的境界,沒錯,花兒是不精通琴棋書畫是詩詞歌賦,可是花兒卻對四季的蔬菜瓜果了如指掌。」
「牡丹是花,富貴大氣。油菜花難道就不是花麼?」
「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人自然也一樣不存在平庸與出眾,只不過看你置身在何種環境之下,也看你想要的是什麼。」
「大安,那你想要的是什麼?」楊若晴心中越發滿意,追問。
大安淡然一笑,說了四個字︰「菜米油鹽。」
「啊?可你是狀元啊,滿肚子的才華……你不需要找個知音來宣泄嗎?不需要找個女人紅袖添香嗎?」楊若晴仰著頭,感覺這一刻的自己肯定非常的八婆。
天天調侃四嬸八卦,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大安溫和的看著面前這滿臉寫著‘八卦’二字的姐姐,有點無奈,卻又很認真的說︰「狀元也是人,狀元也需要吃喝拉撒,狀元也希望回到家能有妻子做的熱飯熱菜,狀元也會生病,狀元也會生病也會狼狽,狀元也喜歡跟妻子一起談論著孩子們的趣事,為家中長輩的身體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