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小兩口早前就商量過了,這會子只不過是借著這個契機說出來罷了。
「老四,永智,咱老楊家早就分家了,這些人情往來的事兒,你們自個拿主意就成,我們不多說啥。」
身為這大家主的楊華忠出來表態。
楊華明和楊永智同時松了口氣。
跟老王家那邊斷掉往來關系,他們兩個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若說有顧忌,那也是顧忌楊華忠的感受。
畢竟楊華忠這個人吧,思想比較傳統,希望在他的帶領下老楊家幾個大大小小的房能夠像那蒜瓣兒似的團結在一起。
「三哥,多謝體諒。」
楊華明雙手合攏做了個感激的手勢,這一回他沒有嘻嘻哈哈,神色很認真很嚴肅。
楊華忠笑了笑,抬手拍了拍楊華明的肩膀。
楊華洲也在旁邊對楊永智投去理解的眼神。
楊華忠接著跟面前的眾人說︰「這回老王家的事兒,自有老王家的人商量拿主意,咱老楊家就不摻和了。」
「在外面要是有人問起,咱就跟旁人一樣看著就好,不要妄加談論,更不要詆毀,尤其是四弟妹……」
家主點名,沒你不行。
劉氏對于這種情況下的點名,早已習以為常,一邊往嘴里塞芝麻糖邊點頭含糊不清的吐了個音符,算是回應楊華忠的特別叮囑。
楊永青在邊上嘿嘿的笑,突然,又听到楊華忠在叫他的名字。
「還有青小子,你也一樣,在外面跟你那幫狐朋狗友別瞎說老王家的事兒,更不要談論紅梅,大白是個不要命的主兒,你懂的。」
楊永青做了個不屑的表情,「我怕他個球,一個瘸子而已!」
「這話不準說!」
看到楊華忠臉黑下來,楊永青趕緊嘿嘿的笑,腳下往後退,及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楊華忠也沒打算跟他多做糾纏,他吩咐其他人︰「不準去老王家看熱鬧,該干啥干啥。」
人群立馬忙活起來。
劉氏嘴里嚼著糖,眼巴巴盯著前院的方向。
「三哥,是這會子不準去老王家呢,還是一直都不準去啊?」
「四弟妹……」
「三哥,倘若咱村里人都過去看熱鬧了,咱也不能去嗎?」
「要是一個人都不去,會不會顯得咱刻意回避,反倒更惹得人說閑話啊?」
「四弟妹你……」
「還有啊,這個消息早晚會傳到咱家老太太耳中的,到時候老太太要過去看,咱是攔著呢,還是咋樣啊?」
楊華忠郁悶的看著劉氏,問這麼多,無非就是管不住她的心和她的腳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啊!
「今天不準去,過了今天,可以去,但閑話不準說。」楊華忠知道攔不住她,只能再次給她做了個規定。
劉氏如蒙大赦,激動得滿臉潮紅連連點頭。
……
老王家。
王洪全父子招呼著王洪濤父子還有大女婿在堂屋里抽煙,喝茶。
楊華梅和栓子大姐在灶房里燒晌午飯招呼他們。
紅梅安置在大白那屋,門窗緊閉,比起老王家院子外面那些探頭探腦的目光和議論,這屋里安靜得就跟沒住人似的。
只是偶爾傳來一兩聲女人的咳嗽,才讓人確信里面果真住著一個女人。
灶房里,楊華梅燒飯的時候全程都是黑著臉,一只雞放在案板上,她掄起菜刀一頓剁,看得邊上的栓子大姐眼皮子直跳。
「梅兒,別再剁啦,那雞頭都被你剁成稀巴爛咯,沒法下口。」
「大姐,要是剁人不用償命和坐牢,我早就去把她剁成八大塊了!」
這話太過血腥,听得栓子大姐都不敢跟楊華梅靠太近,生怕她一個走神,把自己當做紅梅給剁了就完蛋了!
「梅兒你消消氣吧,從目前來看這紅梅還算老實。」栓子大姐小聲勸著,就算弟媳要發飆,好歹也等吃過了晌午飯他們走了再發。
到時候就算是打起來也不關他們的事兒對吧?
楊華梅冷笑︰「她要是老實,就不該跟大白搞到一塊兒去。」
「這會子是病得爬不起身才裝老實,等她能跑能動了,還得出蛾子!」
栓子大姐干笑。
這個話題沒法勸,這娘家啊,往後不是特殊情況都不要輕易回來,水太深太渾。
「我去幫你洗菜。」
栓子大姐拿起邊上的菜籃子出了灶房,她抬頭望了眼院子外面。
嗯,不錯,先前跟過來看熱鬧,然後被爹趕走的那些婦人們都不見了。
可是,當她剛走出院子門,從四面八方涌出來好幾個婦人將她團團圍在中間。
這些婦人有的她熟悉,從前沒出嫁之前的隔壁嬸子嫂子啥的。
有一些不熟悉,那是後來嫁過來的,但她回娘家多,就算不熟悉也不會面生。
這些女人們把她團團圍住之後,有幾個自認跟她熟悉的婦人就 里啪啦跟她這打听起來︰
「里面那女人是哪個呀?他們說是大白的媳婦?不會是真的吧?」
栓子大姐被圍在中間走不開身,只得照著之前爹和小叔他們約定好的說辭來敷衍。
這……也算是最後的垂死掙扎吧!
「咋可能呢,我家大白才剛剛十六呢,哪來的媳婦!」
「不是大白媳婦,那是誰家的媳婦啊?」
「她嬸子,你為啥一口一個媳婦啊?指不定人家是黃花大閨女呢?」
「你眼瞎啊,先前板車過來的時候你沒瞅見那面相和打扮嗎?誰家閨女長那個樣兒?閨女她娘還差不多哦!」
「咱就不扯了,還是讓大白他姑跟咱說說吧,她曉得。」
栓子大姐剛準備開溜,腳跟還沒挪開兩寸地兒就再次被幾個婦人攔在中間。
「哎呀,她就是大白一個朋友的妻子,那朋友出了點事兒托咱家幫忙照看下,回頭是要走的……」
「那朋友沒有家里人嘛?那女人也沒娘家人嘛?咋還要你們老王家照看呢?你們也太好了吧?」
栓子大姐不想理會這種帶著挖苦的問話。
她推開擋在前面的人沖了出去,悶頭往前走。
身後幾個婦人也不散開,留在原地指指點點。
「老王家人都是瞎扯,我可听說這女人就是鎮上張記鋪子那個老板娘,她男人上半年暴斃了,大白盤下了他們的鋪子,還留她在鋪子里管賬呢,去那鋪子吃過東西的人回來說,這倆人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