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紅袖手指頭比劃的尺度是大還是小，落在三歲就扎馬步五歲就練拳的駱寶寶眼中，這就是一筆寶藏。
是她從紅袖姑姑身上挖掘出來的寶藏！
「紅袖姑姑，走走走，咱去後院比劃比劃。」
紅袖仰頭望天，小雪一直在飄，兩人的頭上肩上都落了一層，地上也漸漸的白了。
「可是，在下雪啊，地上滑……」
「下雪也不會影響的，咱倆在雪地里切磋，雪花飄舞，更顯高手過招呢。」駱寶寶已經摩拳擦掌了。
紅袖莞爾一笑，「那也行，姑姑就陪你練練手。」
兩人去了後院的小竹林那邊切磋去了。
沒拿武器，就赤手空拳。
不時有響動傳進灶房，王翠蓮站在後院的窗口剝蒜，眼楮一個勁兒的往外瞄。
「雪下這門大，她們倆還出去打架去了，受不受傷的還不好說，待會受涼了可咋整？」
楊若晴正在燒菜，聞言噗呲一聲笑了。
「大媽，那不是打架，是切磋武藝。」
「哦，我看也差不多，都是打來打去的嘛。」
楊若晴笑著搖搖頭，專心剁手里的麻鴨。
這只麻鴨是年前周旺表哥送過來的，當時送了三只麻鴨，三只水鴨，三只大鵝，外加一籃子新鮮的鴨蛋鵝蛋。
不管是肉質口感，還是營養價值方面，麻鴨都在水鴨之上。
所以楊若晴跟王翠蓮商量過了，年夜飯，還有平時家里人吃就用麻鴨。
正月里來客人，就用水鴨。
水鴨也不是不好，水鴨也是極好的待客佳肴，只是相對于麻鴨而言要稍微欠缺一點點。
所以今夜的除夕年夜飯，菜譜里有兩道硬菜，分別是千張蒸麻鴨，另外是鐵鍋炖大鵝。
千張蒸麻鴨是不放辣的，講究的是一個鮮。
而鐵鍋炖大鵝則就要香辣勁爆了。
當時周旺送來這麼多東西做年節禮，當舅舅的駱鐵匠自然不會虧待了外甥。
周旺走的時候也是帶走了三條大草魚，最小的那條都有三斤半，此外還有五六斤大河蝦，十來斤毛毛魚和碎蝦米。
毛毛魚和碎蝦米是讓周旺帶回去給雞場里的雞鴨鵝增肥的。
所以說親戚間的走動說白了就是一件你來我往，禮尚往來的事情。
若你總想著佔便宜，不想吃虧，那麼這種親戚關系是維持不了多久的，即便是親姐妹都不行。
只有互相付出，相互包容，這樣的親戚關系才能維持久遠。
「大媽不要擔心，她們兩個下手都有分寸的。」
「大媽，你過來幫我看看麻鴨放這麼多鹽巴夠不？」
菜里面放多少鹽這種事兒，楊若晴閉著眼楮都能完成。
故意喊王翠蓮過來幫忙拿主意，其實是為了讓她不要再在窗戶那里看了。
對于一個門外漢來說，看到兩個習武之人在一起切磋，你一長拳我一記鞭腿的打來掃去，難免看得心驚肉跳。
這就跟開車的人和不會開車的人看到一輛車在馬路上飛馳時的心里感覺差不多。
會開車的，知道速度和方向的把控完全在自己的手腳之間，胸有成竹得心應手駕輕就熟。
而不會開車的，看到車子開動起來四個輪子在陽光下轉出了虛影，就會嚇得雙腿發虛，覺得這車發了狂要隨時失控撞上一切。
其實，不管是切磋，還是開車，懂的自然就懂。
王翠蓮被楊若晴一喊，也明白了她的用意，這是生怕她瞎擔心呢。
王翠蓮笑了笑，沒有揭穿，回到鍋台邊看了眼鹽的份量，「差不多，剛剛好。」
「成，那我就下鍋開炒了。」
「好，我幫你塞柴火。」
灶房里鍋碗瓢盆湊出好听的樂章，後院的小竹林里，紅袖和駱寶寶也切磋得正在興頭，頭頂的雪花紛紛揚揚，兩道優美的身影在竹林里飛來掠去，留下一串串光影。
柴米油鹽的生活氣息跟快意江湖的豪情，在這樣一個除夕的下晝，在遠遠近近的炮仗聲中，竟然完美的融到了一起。
楊若晴把一桶泔水拎到後院去倒掉的時候，望了一眼小竹林。
寶寶的武功基礎打的牢固，既繼承了駱風棠那種大開大合穩打穩扎不讓對方找到破綻的打法，同時又不拘泥一格，當正面的對抗達不到預料的效果就會即刻發揮出楊若晴教她的那些四兩撥千斤的刁鑽招式。
如果全力一戰，楊若晴如今都沒有十足的勝算了，大概能打個四六開吧。
駱寶寶最大的缺陷就是練的扎實可實戰少，因為實戰少，所以她如今處于一個瓶頸期。
或許這也是她急著上戰場去真刀實槍的打殺來提升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而紅袖呢，她的武功路數比較偏柔。
有一招如同水波般看似溫柔繾綣，可是著溫柔之下卻又暗藏凶險，殺機四伏。
在基本功那塊，紅袖或許不如駱寶寶扎實，也沒有像駱風棠和楊若晴那樣的爹媽跟在旁邊指導。
但紅袖天賦好，自己又勤修苦練，且年紀比駱寶寶要大幾歲，實戰經驗豐富。
好幾次都從閻羅殿轉了一圈再回來，最嚴重的一次，肩膀被劃了一刀，差一點點就斷了脖子，那一次紅袖在床上躺了兩個月……
所以這樣兩個人在一起切磋，取長補短，楊若晴覺得非常好。
而且，紅袖如果一來幫著勸說駱寶寶留下，別去軍營，肯定會激起駱寶寶的抗拒和反感。
像這樣，先跟駱寶寶做朋友，從方方面面去吸引駱寶寶，得到她的認同，再一點點拋出自己的繩索，讓駱寶寶自己鑽進這個套子里。
最後，讓駱寶寶自己主動改變主意留下來，棒，太棒了！
紅袖啊，你可一定要奧利給啊，姐姐我的天倫之樂可就指望你了。
心情大好下的楊若晴走路都帶風，倒完泔水又趕緊回了灶房，加油燒好吃的菜夜里年夜飯好好犒勞下她們。
駱鐵匠在前屋後院的檢查那些燈籠火燭，從今夜到大年初三這幾夜家里火燭都要點通宵的。
駱鐵匠得提前檢查好，拒絕任何一星半點的火災可能姓。
除此外，他還用幾只大木桶裝滿了水放在院子里很多個角落，以防萬一好隨時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