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素雲點頭，「好，我不出去，待會飯菜好了我打發綿綿去收拾桌子。」
楊華洲離開後，綿綿從灶膛口探了個頭，瞟了眼院子里正在鏟雪的小黑，抿著嘴偷笑著。
「別看了，回來給我塞柴火。」鮑素雲壓低聲提醒。
綿綿又坐回了灶膛口。
先前因為那只被摔碎的點心盒子而帶來的郁悶，這會子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娘，這個結果真是大快人心啊，我看小黑在那鏟雪的樣子，老大不高興呢！」
「你姑姑慣孩子慣的厲害，甭管是大白還是小黑，都沒咋做過體力活，這趟八成也是被他氣壞了。」
不是氣壞了，這天寒地凍的怎麼舍得叫小黑去鏟雪？
今個可是大年初一，新年的頭一天出來拜年就要干活，不心疼啊？
「娘，話說回來，我覺得小黑的這個地方……」綿綿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壓低了聲說︰「好像有點問題。」
鮑素雲緊了下眉頭，「這話你可千萬別瞎說。」
她一邊囑咐綿綿，同時扭頭去看灶房的門窗，還好還好，並沒有人過來。
「娘，我不是瞎說的，以前我跟香香姐姐，繡繡和寶寶她們幾個在一塊兒聊天，她們也都覺得小黑有點傻，可不是我一個人覺得的。」
那麼多女孩子都那樣覺得啊？
鮑素雲尷尬的笑了笑。
她跟孫氏和劉氏她們私下聊天的時候，四嫂劉氏也是直接說小黑不聰明，十五六歲的人了，說起話干起事來還不如鴻兒和鐵蛋。
「咱不要背後說人是非了，趕緊燒飯吧。」
鮑素雲再次提醒了一聲，待會梅兒過來了，又或是婆婆來了，听到了這些難免引起不快。
綿綿也沒反駁，她現在就希望快些把飯菜燒好，然後快些招呼他們吃晌午飯，吃完晌午飯他們早些回去，這檔子差事就算圓滿完成了。
一牆之隔的楊永進家。
堂屋里熱鬧得很，楊永進陪著李甲李乙兄弟談笑風生。
李偉不需要人招呼，看到牆角擺著一把鐵鍬，擼起袖子拿起鐵鍬就去院子里鏟雪。
楊永進趕緊沖過去攔住︰「你今個可是過來做客的，哪能要你做那種事啊？快些歇著歇著，回頭我來鏟。」
李偉微笑著說︰「岳父，我閑著不自在，還是讓我干點兒手腳更暖和。」
「你要是冷就過來烤火啊。」楊永進又說。
李偉搖頭，「不烤火，我就沒那烤火的習慣，還是讓我去活動活動筋骨自個發熱吧，哈哈……」
楊永進攔不住，只能轉身跟李甲李乙那求助。
李甲擺擺手，「沒啥大不了的，他愛鏟就讓他鏟去吧！」
李乙則笑眯眯的說︰「女婿是半子，他自個都不把自個當外人，永進你也別拘著，該咋使喚就咋使喚，那小子一把子力氣閑不住。」
這番話說得無比的隨意又親近，讓楊永進滿心的感慨，覺得李家這門親真是結對了。
長輩豁達好說話，女婿更是沒得挑，繡繡這丫頭還真是個有福氣的。
既如此，楊永進便也不拘著，給李甲李乙添了茶水，又把點心盒子放到李偉妹妹的面前，大家接著拉家常。
灶房里。
伴隨著鐵鍬鏟進雪里那有節奏的聲響，曹八妹也貼在小窗邊打量院子里的動靜，邊打量她邊抿著嘴笑，眼角眉梢盡是說不出的歡喜和喜歡。
「娘，你別看了，快些過來燒飯啊！」
繡繡站在鍋台邊，輕輕跺腳。
曹八妹依依不舍的轉身回來，笑得滿面春風。
「娘你看大姐夫的眼神真可怕，這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是在看你自個的夫婿呢，咯咯咯……」
繡紅坐在灶膛口笑著打趣。
繡繡聞言也捂著嘴笑了起來。
曹八妹走到二閨女跟前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你個丫頭片子才多大點兒啊就調侃你老娘了？有句話沒听過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繡紅眨眨眼，這句話還真是頭一回听呢，不過娘對大姐夫的滿意，大家都看得出來。
「要是你將來能像你大姐這樣有福氣，也在跟近找個你大姐夫這樣模樣，身板，性情，家庭都還不錯的夫婿，你娘我也是這麼看，越看越喜歡。」
繡紅的小臉嗖地一下就紅了。
「娘你說渾話，我才多大點兒啊你拿我說這事兒？我不幫你塞柴火了。」
繡紅當真撂下燒火棍甩著兩條小辮子往門口走。
曹八妹在後面喊︰「你這人小脾氣倒大得很啊，今個家里來客了，你可得給我听話點兒，別真犯倔曉得不？」
「我又不是牛，犯啥倔呀！」
「你這丫頭比牛還倔！」
「你上哪去啊？你找下你弟弟，盯著他別讓他去池塘那邊，听到了沒？」
「听到了听到了，真嗦。」
「這丫頭！」
繡紅跑開後，繡繡來到灶膛口接替了妹妹的差事。
曹八妹也回到了鍋台邊，重新拿起了鍋鏟。
娘倆個說的話題自然都是圍繞李偉來的，曹八妹話里行間對他都是夸贊。
「娘是過來人，娘看得出來，李偉這個後生啊確實不錯，勤快，脾氣好，對長輩也有禮貌，和你在一塊兒的時候也听你的安排，很隨和。」
「你過完年虛歲就十五了，我和你爹商量過，今年臘月就給你著手準備嫁妝，明年年底讓你們兩個完婚，也差不多了……」
繡繡埋著頭往灶膛里添柴禾，听到曹八妹的盤算，她自己也在心里算了下。
「娘，照你這麼說，我滿打滿算只能在家待兩年了？我不干，我舍不得離開你和我爹。」
曹八妹樂了，「你這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你總不能打從定親起就讓人李偉等你三年還要接著等吧？」
「娘，你先前不是說他好麼？啥都隨我麼？那再等我三年又咋啦嘛！」
看到繡繡揚起頭，臉上紅彤彤的，雖然閨女長相普通，可這神氣十足的樣子卻讓曹八妹很是欣慰。
「你呀，淨說孩子話，人李偉再過兩年都該往二十上跑啦，」
「就算他願意接著等，可你未來公婆等不了啊，娶個媳婦誰不盼著早些抱孫子？」
抱孫子這個詞兒對于現在的繡繡來說，威力太猛，她招架不住。
于是啐了口埋下頭去，臉羞得滾燙滾燙。
曹八妹跟自家閨女說起話來也沒啥顧及，而且閨女都定婚了，這些話早晚都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