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婦人的話還沒說完,後腦勺就被人給狠狠拍了一下。
她正要發怒,扭過頭卻見站在身後拍她的人不是別人,竟是老楊家四房的劉氏。
「你都不曉得個啥,就會跟這瞎比比。」
劉氏一手掐腰,指著那婦人的臉就啐罵起來。
「姜先俊算個球啊?配得上我們綿綿?這婚事是我們綿綿退的,是我們綿綿先不要姜先俊的,你給我搞清楚了!」
「嗛,甭管誰先不要誰,這會子放炮仗辦喜事的是姜家就對了。」
面前的婦人也不甘示弱,站起身指著姜家的方向扯著嗓子說。
「人家姜先俊已經另覓新歡,一家子都笑哈哈的,你家綿綿在哪呢?還不是一個人躲在縣城哭,連村子都不敢回?」
「你說哪個躲了?哪個哭了?你再說一遍試試?」
「再說一百遍我也敢,你家綿綿……哎呀!」
「噗通!」
卻是劉氏把那個婦人給推到水里去了。
這會子的水還不是太深,馬上收割完麥子就要引水灌溉田地進行早稻的插播。
所以這會子水資源都儲備在水庫和村後的河里,通往底下水溝和水塘的閘門並未全開,所以水塘里的水比較淺。
那婦人在水里劃拉了一陣,嗆了幾口水後,再旁邊人的幫助下爬了上來。
上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劉氏拼命。
劉氏怎麼可能給她報仇的機會?
剛好有人過來挑水,劉氏搶過那人的扁擔跑回來,一扁擔打下去,剛上來報仇的婦人腳下還沒站穩就再次掉回了水里,再次撲騰起來。
劉氏朝那婦人狠狠啐了幾口,用手里的扁擔去戳她。
「叫你嘴碎,抹黑我家綿綿,老娘戳死你戳死你!」
最終,劉氏被旁邊的婦人給勸住了,扁擔也奪了下來。
剛好大孫氏出來洗東西,看到這里的動靜立馬去喊孫氏。
楊若晴又恰好在孫氏這兒,楊若晴對孫氏說︰「娘別去,我去。」
「對,妹子你別去,我陪晴兒一塊兒去看看。」
水塘邊,鬧哄哄的,楊若晴和大孫氏過來後人群立馬就讓開了路。
「她四嬸,你們這是在做啥呢?」大孫氏來到劉氏身旁詫問。
劉氏一看,不僅大孫氏,楊若晴也在。
劉氏的眼楮越發的亮了,她跟大孫氏這說︰「水里那個嘴碎,背後詆毀咱家綿綿,當著我的面還跟我這辯,我氣不過給推水里去了。」
大孫氏原本已擼起了袖子準備下水去把人給拽上來。
那人也不是不能上來,而是站在齊腰深的水里哭罵著不敢上來。
為啥不敢上來?
還不是因為劉氏在。
如今不僅劉氏在,連楊若晴都來了,那婦人的氣勢莫名就弱下去一大截。
劉氏發現那個婦人的氣勢弱下去了,她自己的氣勢就越發高漲起來了。
尤其是這事兒,她覺得沖著三房和五房的交情,沖著楊若晴對綿綿的疼愛,肯定會站在自己這邊,夸自己做得對。
劉氏還沒來得及跟楊若晴這邀功,便見楊若晴擼起了袖子也下到了水里。
她下的地方不深,堪堪淹到腳踝,裙裾濕了一圈。
她探身朝水里的婦人伸出手去,臉上帶著春風般溫煦的笑容︰「嬸子莫慌,來,把手伸過來我先拽你上岸。」
楊若晴完全不按規矩出牌,水塘邊的一雙雙眼楮全被震驚到了。
其中最錯愕的還是劉氏。
她用力揉了揉眼楮再次去看,確定她沒看錯,晴兒不是去踹那個嘴碎的婦人,而是去伸手拉她上來。
晴兒是咋回事啊?啥時候變成活菩薩了?這是懷孕後要為孩子積德還是咋地?
積德是應當的,可水里那個蠢貨的嘴是真臭啊,那樣詆毀綿綿!
「嬸子,水里涼,女人家要是落下啥毛病就不好了。」
楊若晴溫和的聲音再次響起,人也往前再近了幾步,這回,那水已經快要淹沒到她的小腿肚子了。
邊上好多人都看不下去,紛紛幫腔。
「你好歹往岸上挪一點兒啊,沒看人家晴兒都親自下水來接你了麼?」
「是啊,自個嘴碎挨了打本就是活該,還杵在水里做啥?想要八抬大轎來接啊?」
先前因為劉氏強勢二度將人打下水,輿論倒向了水中的婦人,這會子風向標又被楊若晴給逆轉了。
尤其是楊若晴還作勢要往更深的水里去接,大孫氏緊張得喊了起來︰「晴兒你別再下水了,你有身孕的人了,要是有個閃失棠伢子得瘋掉!」
大孫氏這話一出,岸上看熱鬧的人群皆是一震。
這回,就連那零星幾個還想為水里婦人打抱不平的婦人都在向著楊若晴說話了。
大伙兒分做兩撥,一撥人把楊若晴扶上來,另一撥人則去把水里那個婦人給拽上來了。
水里那個婦人拽上來後雖然肚子里還憋著一肚子火氣,可這種情況下也不好發作,被幾個人推搡著送回了家。
而楊若晴也被大孫氏扶著往回走。
走了幾步,她又回過身來到劉氏跟前,語重心長的說︰「四嬸,我曉得你也是為了綿綿好,听不得別人中傷她的話,我也听不得,可推人下水那種事還是不能做,君子動口不動手。」
劉氏臉漲得通紅,想要辯解幾句好維護自己的面子,手卻被楊若晴給握住。
那小指頭還在劉氏的手掌心里輕輕勾了幾下,劉氏再看楊若晴的眼楮,劉氏突然就懂了。
她很配合的嘆口氣,似乎也有點懊惱,「晴兒你說的在理,今個是我魯莽了,不過,我還得把丑話說在前頭,往後誰再在背後亂嚼舌根子被我听到,我換種法子跟她拼命。」
人群各種反應的都有。
楊若晴把劉氏拉到自己身後,站出來溫和的對眾人說︰「我四嬸就這性子,但人是好人,鄉親們多包涵。」
楊若晴回家換衣裳,並把劉氏也帶回了駱家。
孫氏和大孫氏都跟來了駱家,但是,楊若晴換衣裳的時候卻只帶了劉氏進屋。
「幸好棠伢子今個不在家,不然看到我這樣得說我了。」
楊若晴心里暗暗想著,徑直月兌下濕了的衣裳進了洗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