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前台打來電話,說是有個女孩來訪。
我說讓她上來吧。
約莫兩分鐘後,門鈴響了。
可兒想去開門,我攔住她,「我去開。」
可兒點點頭,「嗯。」
我來到門口,開門一看,外面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帶著鴨舌帽,穿著非常時尚,雖然是冬裝,也難掩其身材的完美。
「你是?」我問。
她抬起頭,酷酷的看著我。
我一愣,「安白?」
「安白是我姐姐,我叫安雨」,她不冷不熱的說,「你就是吳崢?」
我臉一紅,咳了咳,「呃……是我。」
「我爸爸讓我來接你」,她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可兒,「只你一個人。」
「好」,我點點頭,「走吧。」
可兒趕緊拉住我,「少爺,您……」
「沒事的」,我沖她一笑,「你在這等我,我去和九叔聊聊就回來。」
可兒猶豫了一下,看了看門外的安雨,只好點了點頭,「好,小心點。」
「放心」,我看看安雨,「走吧。」
「等等」,安雨看著我,「就這麼去?」
我想了想,拿出尋靈符,交給可兒,吩咐她,「燒了。」
可兒看了安雨一眼,轉身走進客廳,拿了火柴回來,當著安雨的面把符燒了。
「可以了吧?」我問安雨。
她這才滿意了,「走吧。」
我倆一起下樓,來到停車場,上了一輛紅色保時捷,駛出了西京華府。
路上,我不住的打量安雨,她和安白長得很像,但是卻比安白還要漂亮。我心說九叔還挺會生的,這倆女兒,個個都是國色天香。
安雨發現我在打量她,有點不高興,「你看我干嗎?」
「你長的真像你姐姐」,我說,「你們是親姐妹麼?」
「跟你有關系麼?」她冷冷的問。
我不看她了,「沒關系。」
她不說話了。
我能理解,在她看來,我是阻止他們為她姐姐報仇的人,對我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只是這種尷尬,我不太喜歡。
「你多大了?」我問她。
「十七」,她淡淡的說。
「我比你大一歲」,我說。
她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我心說算了,人家姑娘不愛理我,我就別自討沒趣了。
路上無話,約莫一個小時後,她把車開進了一個院子,停下了。
這是一座很老的房子,但裝修的很時尚,門口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兩個字——約吧。
這是一間酒吧。
她解開安全帶,看我一眼,開門下車,「走吧。」
我沒說話,開門下車,跟著她走了進去。
進門之後,一個年輕男人迎了過來,看看我,問安雨,「這位是?」
「他叫吳崢,是四爺爺的孫子」,安雨說,「我爸呢?」
「哦,師父在里面,老位子」,年輕人說著打量我一番,目光很不友善。
安雨看看我,「跟我來。」
我點點頭,「好。」
我們繞過年輕人,走進酒吧,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
二樓很安靜,我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坐在一張臨窗的桌前,手里拿著一張照片,正在出神。
不用問,這應該就是我那位九叔,安志杰了。
安雨把我領到男人面前,「爸爸,他來了。」
安志杰放下照片,抬頭看著我,我這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這是個很爺們的男人,濃眉大眼,臉上帶著胡茬,線條硬朗,一雙含著淚光的眼楮,透著鋼鐵般的強硬,宛如一尊雕塑。
我深吸一口氣,恭敬的對他說,「九叔,我是吳崢。」
「坐吧」,他說。
「謝謝九叔」,我在他對面坐下了。
九叔打量了我一番,略一沉思,吩咐安雨,「去樓下,給你吳崢哥哥沖杯咖啡。」
安雨淡淡的哦了一聲,轉身要走。
「你親自做」,九叔說,「沖好了,送上來。」
安雨一愣,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服氣。
九叔看看她,「听到了沒有?」
「哦……」安雨有些不情願,「知道了。」
她轉身走了。
我有些尷尬,清清嗓子,「謝謝九叔。」
「第一次見你,你才剛滿月」,九叔看著我,「今年,你有十八了吧?」
「嗯,過了年就十九了」,我說。
「時間過得真快啊……」九叔嘆了口氣,「一眨眼,你都成大小伙子了,我們也老了……」
「不不不,您沒老」,我趕緊說,「您看著可年輕呢!」
這話並不是我恭維他,他看上去,也就像四十來歲的樣子,確實不老。
他沒接我的話茬,沉默片刻,繼續說,「四叔走的時候,我去了滄州,送他老人家。那天去的人很多,你可能也不記得我了。」
「確實是不記得了」,我說,「那時候我還小,還不懂事。」
「你不是不懂事,你是太傷心了」,他看著我,「那天四叔出殯的時候,有九條青龍戴孝,前來引路送葬。所有人都被這異相吸引了,唯獨你,全然不睬,哭成了一個淚人。那時候我就想,不怪四叔為你退出江湖,你這孩子,真是不錯……」
我臉一紅,「您別這麼說,我沒那麼好……」
九叔淒慘的一笑,拿起桌上的照片,傷心的說,「如果小白還在,她一定很喜歡你。如果你去了上京之後,我早點讓她去找你,她也不會被楊凱那畜生給……」他流淚了。
我心里一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九叔,您的意思是?」我試探著問。
他放下照片,轉頭看著外面,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但還是忍不住抽泣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安白的死,對九叔的打擊太大了。
我看他這樣,也就不好意思再多問了。
我就這麼默默的看著他流淚,半天也沒說話。
安雨端著咖啡上來了。
九叔听到安雨的腳步聲,隨即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
安雨沒看到父親掉淚,她端著咖啡走過來,把咖啡放到了我的面前。
「謝謝」,我對她說。
她沒理我,轉身走了。
我目送她下樓,低頭看了看桌上的咖啡,她用牛女乃在咖啡上拉了個一箭穿心的圖案。
我看著那圖案,莫名的笑了。
她對我是有多大的意見?至于這麼恨我麼?
九叔也看到了那個圖案,他也笑了,笑的很欣慰,但很讓人心疼。
「喝吧」,他對我說,「安雨從小喜歡做咖啡,她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嗯,謝謝九叔」,我端起來,輕輕喝了一口,把那個心喝掉了一部分。
咖啡很熱,口感絲滑,香濃可口,很不錯。
我放下咖啡,深吸一口氣,看著他,「九叔,小白姐姐的事,我知道了,我也很難受。不過這個事,確實有些誤會,我還是得跟您解釋一下。」
「小白的事,你都知道了?」他一皺眉。
「對」,我點點頭。
「真的都知道了?」他目光銳利的盯著我。
「對」,我平靜的說。
「真的都知道了?」他又問了一遍。
我心里猛地一顫,頓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