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冷總的表情瞬間凝固，不足一秒又恢復了常態，只是表情稍稍扭曲了一點點。
「方總的意思是……？」言猶未盡，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
「我知道，國人希望得到發達國家的認可，這是人之常情。但是電影這個東西不一樣的，淺了說是文化娛樂，深了說是意識形態的宣傳工具。那些在西方獲獎的電影，絕大多數都是在展示這個國家的陰暗面。我很不喜歡這種電影，在這個國家，更多的是光明。」
冷總很想揉一下耳朵，確定一下自己沒听錯，眼前這個年輕人，突然變得很有意思。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冷總短暫的沉默，好在這個時候姚立進來了。
事先早有準備，所以上菜很快，姚立帶著兩個招待進來笑道︰「宋嫂魚羹，先喝點墊墊肚子，免得空肚子喝酒。」方蟄見狀抬頭看著他笑道︰「嗯，這是要趁熱喝，涼了味道不足。」
簡芳華還是沒讓女招待動手，親自起身去舀一碗，先擺在冷總面前，方蟄還笑道︰「這是老姚的拿手菜之一，先嘗嘗看。」
冷總倒也沒客氣，接過來拿起湯勺嘗了一口，稍稍品味後抬頭笑道︰「不錯，比起樓外樓的味道也不遑多讓了。」姚立笑道︰「您過獎了！」
這是個很會做生意的人，等大家都喝了魚羹，拿起酒杯給自己倒一杯道︰「我敬各位一杯，感謝各位捧場，今天我親自下廚，就不多喝了，各位隨意。」
說著一杯干掉，杯口朝下，玩了把杯子遞給身邊的招待，客氣兩句告辭出去。
冷總一直看著姚立表演，等他退出時才稍稍欠身，方蟄倒是一直帶著笑臉，就是端坐不動。看這意思，跟姚立也很熟悉了，這地方是沒少來的。
「剛才方總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能不能這麼理解，扶持商業電影導演，即便是新人也無所謂。嗯，重點是制片人制度，畢竟之前瑪麗蓮女士反復強調過。」
听他語氣里有點征求意見的意思，方蟄順勢道︰「制片人制度這個，能執行自然是最好的。有句話也算老生常談了，我華夏自有國情在此，不能什麼都照搬好萊塢，我就一個態度，拍商業電影，力爭賺錢，虧了也要朝更多的票房努力。」
冷總听了滿意的笑了起來，這個態度就好辦了。方蟄還在繼續︰「我也知道，那些大導演是不缺投資的，如果冷總有意識的扶持年輕導演，那也未嘗不可，樂見其成。」
冷總也是各種場合都見過的人了，今天盡管有點小奇怪，總的來說結果是圓滿的。
「芳華公司的業務，以後還請冷總多多關照。」方蟄這句話說的很及時，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站在冷總的角度說，華影與巔峰影業合作的商業電影扶持計劃，芳華影視現在的地位很明確了，就是個用來蓋章的公司。
好，很好，方總很會做人，事情做的也很漂亮。
冷總端起酒杯︰「有的人不會說話，如果方總听到了，請務必不要介意，我會處理好的。」
方蟄很配合的端起酒杯，輕輕的踫一下︰「理解，五百萬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
兩個老社會不動聲色的完成了一次交易，在一旁坐著的簡芳華看的有點呆滯了。這個層次的交易，就是這麼平淡的麼？還是說，兩邊事先都想到了相互需求的程度呢？
簡芳華在社會上也算是混了很長時間了，看是看的懂了，就是沒想到如此的簡單。
回去的路上方蟄很突然的問︰「蘇錦呢？怎麼今天沒出席？」
「說是臨時有事要處理，出去了。」簡芳華如此回答時，肯定沒想到，剛到酒店準備開門是，隔壁的房間門打開，蘇錦從里面探頭出來看一眼︰「回來了，芳華能談一下麼？」
簡芳華有點呆滯，方蟄倒是笑著點點頭︰「你們聊。」
被蘇錦拉進房間後，簡芳華才回過神道︰「你不是出去了麼？」
「什麼出去了，兩個大佬之間談事情，我跟著去敢刪，招人嫌麼？」看看簡芳華的臉色，蘇錦忍不住笑道︰「行了，別多想了，方蟄和冷總那個層次的大佬，這點小事搞定很輕松的。站在方蟄的立場，就沒到指望你從扶持計劃里賺多少錢，而是在給你拓展人脈的機會。」
「你的意思，我回絕冷總的事情做錯了，那你怎麼不早點說？」簡芳華听了露出不悅的表情，蘇錦臉上調戲的笑容更明顯了︰「嘖嘖嘖，你跟護食的小狗似得，我能說什麼？五百萬美元呢，不管是在方蟄那，還是在冷總那，都不算什麼特別大的資金。」
看著簡芳華深思的表情，蘇錦繼續教導︰「格局，這就是格局。對于方蟄來說，五百萬買一個巔峰影業進入華夏的通行證，一點都不貴，順手還能幫你一把，那就是額外的收入。嗯，就這些了，不能再多了。」蘇錦默默的把肚子里剩下的話收回去。
（順便還能讓你這個傻女人感動的死心塌地，講道理，五百萬美元真不少了。）
蘇錦心里很是感慨，同樣是泡妞，方蟄這種晚飯，太破壞規則了。當年那個混蛋要是能有方蟄一半帥，好像這錢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呸呸呸，怎麼想到這上頭去了。
簡芳華的松江之旅持續了三天才結束，隨後工作上的事情不重要了，重要是方蟄要面對一個收到身材極好，高度感動的異性發自內心的「報答」。任何要求，任何姿勢，都能按照要求嚴格去學習的報答。優點是爽的不要不要的，缺點是廢腎，吃多少韭菜都不行的那種。
送走簡芳華，方蟄在家里休息了一天才緩過來，順便喝掉了一瓶虎骨酒。
松江的事情還很多，方麗華也不好無視大老板的存在，特意過來匯報工作，看到的是無精打采的方蟄，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看最近一個季度的報表。
總的來說，服裝行業現在的日子還算不錯，但也算是夕陽產業了，這東西的利潤率一直在跌。如果不是伊人這個品牌經營多年，在白領女性中號召力足夠，利潤會跌破百分之十的。
現在還能維持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真是因為早期的品牌運作的結果。
任何一門生意利潤在百分之十五以上就算很高了，服裝生意做到現在能有三成的利潤，方蟄非但沒失望，反而是有點驚喜，這說明品牌投入有價值。
「我們現在最大的主要成本有一下四項，廣告投入，材料成本，人工。稅務這一塊，等幾年優惠政策沒了，利潤空降還會被壓縮。」方麗華算是提前打預防針，畢竟現在方蟄基本撒手不管了，她擔心受到猜忌。
方麗華也很清楚，妹妹方麗姝對這小老公死心塌地的程度，所以，她得把自己弄清楚。
「嗯，我知道了，遠大的事情，你多多費心吧。明年開始，我再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作為期權激勵，給做的好優秀員工。」方蟄很清楚現在自己不可能花太多的精力在制衣行業了，曾經抄的作業，隨著時間的流失，漸漸的光環也淡去了。
現在伊人這個品牌還能撐住，靠的是過去的積累，想維持下去，就得依賴下面的人。
方麗華很識趣的提前告辭，她現在已經不住在對面了，姐妹倆的孩子，平時都是請人照顧。方麗姝把她送到門口時，突然來一句︰「你今天表現的很積極啊。」
方麗華淡淡道︰「廢話，你的小男人現在不怎麼管遠大這邊的事情，凡事都得給他說清楚，他听沒听我不管，我不能不說。」
方麗姝平靜的看她一眼道︰「你知道就好。」說著話，下意識的模了模肚子，方麗華的眼楮一下就圓了︰「你……。」方麗姝沒回答她，淡淡的笑了笑，臉上蕩漾著母性的光輝。
方麗華給妹妹拽進對面的屋子里，關上門才低聲問︰「你瘋了？他知道麼？」
「我跟他說過我的想法，他沒反對，這事情我暫時不告訴他，等一段再說。」方麗姝是真的沒想到，方麗華對此不知道該說點啥，如果她有堅持的話，當初就該攔著兩人搞一起。
說到底，我的自私連累了你。方麗華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嘆息。
方蟄真是一點都沒察覺，他的事情又多了起來，不得不推遲離開松江的時間。
游戲的漢化已經完成了，正式內測準備完畢，明天就開始。
方蟄只好又給港城那邊打電話，電話那邊的雲玨表示她沒問題，不用擔心。倒是說起另外一個事情︰「米國那邊的股市，似乎沒有特別明顯的力量在起作用，日漸趨于穩定了。」
「整體來看，是呈現一個緩慢下降的趨勢，我們是做長線的，你還想怎麼樣？再說了，投資也算特別的大，你盯著點威廉，讓他別動作太大。」方蟄不動聲色的提醒一句，如果他真的下血本去做空的話，轟轟那天來臨，發瘋的米國情報部門才不會放過他這個華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