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珠最近在干啥？方蟄還是知道的，兩人之間每天一個電話是必須的。
「在紐約，她現在把全部熱情都投入到臉書公司，每天都在忙碌。偶爾打個電話抱怨一下，又繼續忙她的。」方蟄說起這個倒是很坦然的，沒有藏私就是沒有嘛。
「你這個人真奇怪，一方面說互聯網企業泡沫太多，一方面又大力的投入這一類企業。」
「兩回事，互聯網是能改變未來的行業，我投資的是未來。」
現在距離互聯網泡沫還有一段時間，未來納斯達克在明年指數達到一個峰值。
「所以，現在我們基金的重心是投入互聯網企業？」雲玨很直接問，她現在有點不自信。
「泡沫已經存在了，需要一段時間來沉澱，我覺得今年內，互聯網泡沫還是安全的，沒有到爆炸的時候，明年下半年，就可以全面撤軍了。」方蟄給出一個安全的時間。這個事情他是記的很清楚的，並且寫在了小本本上。
「很好，你這話讓我又找回了自信。」雲玨笑著抱了一下方蟄，接過他遞來的咖啡。
「你的意思，從去年年底到現在，基金在互聯網板塊投入還不少是麼？」
這一下方蟄對雲玨刮目相看了，真的是不盲從，覺得有機會就去做。
「嗯，大勢看漲啊，追漲不殺跌嘛。資金放在銀行賬戶里，那就是干等著貶值。米國的貨幣制度你很清楚，美聯儲借錢給國家財政。嘖嘖嘖，真是會玩啊。」雲玨對此真是無法理解。方蟄听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別說米國了，還有個國家玩的更溜。」
雲玨一听這個就精神了，坐直了身子道︰「哪個國家？你別說，我想想，對了，法國。」
「對，米國是央行是私人企業，法國央行則不能借錢給國家，必須接私人的錢。真是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把錢借給國家。」方蟄說著忍不住就嗤笑了起來。
說來說去，還是資本家會玩啊，金融資本家更會玩。996是福報，央行要去監管。
金融資本一旦放開了，不把天捅個窟窿能罷休？最可怕的還是，金融危機爆發了，政府還要從美聯儲借錢來拯救金融資本，怎麼玩都是贏家，玩的真是漂亮。
電視上拉鏈頓在講話，似乎在呼吁和平，然後炸彈丟在別人的頭上。從經濟角度出發，他確實做的很不錯，或者說他運氣很好，趕上了互聯網板塊的爆發。整個國家的經濟蓬勃發展，加上一些政策，米國政府居然有盈余了。
「那個萊溫斯基還出了一本書，賣的挺不錯的。」雲玨挨著方蟄坐下，調侃了一句。
此時此刻，兩人都不想談工作了。看電視新聞，看拉鏈頓在表演。
「參議院否決了提案，拉鏈頓逃過了彈劾。那個萊溫斯基也是老辣，居然留下了證據。放在國內，這叫生活作風問題，放在米國，就是一段關于總統的緋聞。硬著頭皮承認關系，他也沒否認，真是聰明之舉。」
「對，米國總統在私生活上撒謊是很嚴重的事情。」雲玨還是比較了解米國的，其實這個國家還是很重視誠信的，只不過他們的關于個人和企業誠信的事情會記錄下來，然後導入個人的信用體系。客觀的說，這點是先進的。
「當年春晚有個小品，楊白勞能把黃世仁逼死。真是諷刺的很，國內很多賴子，金融體系卻沒有任何懲罰措施。法院判了都不還錢的多的是。」雲玨深有感觸，心有靈犀。
「是啊，憑本事借的錢，為啥要還啊？」方蟄開口吐槽，雲玨被他逗樂了。
「不說了，我得去洗澡換衣服，明天正式簽約，你需要出席。」
「沒問題，保證到場助威。」方蟄揚了揚手。
次日一早，兩人穿戴都很正式，到了巔峰基金在米國的分公司。
威廉提前帶人站在門口迎接，老板雖然不常來，但是威廉知道老板才是真大腿。
見面之後，威廉很熱情要擁抱，但是想到方蟄的習慣，臨時伸手。方蟄卻主動地擁抱一個，從雲玨那邊反饋的消息看，威廉在巔峰基金做的不錯。
與一干職員一一握手，方蟄顯得很親和。到會議室落座後，威廉主動匯報業績。
方蟄安靜的听了一會，門口波娃敲門進來，做了個手勢。方蟄這才笑道︰「干的不錯，公司開出的獎金會讓你滿意的。」說著還扭頭對雲玨道︰「我記得，期權池還有空間。」
「當然，按照威廉的情況，他可以拿到巔峰基金分公司百分之一的分紅激勵。」
方蟄扭頭問威廉︰「她兌現了麼？」威廉笑著點頭︰「當然，總裁是個守喏的人。」
「好吧，看來我只能給大家發獎金了，財務部門抓緊制表，每人一個月薪水的獎金，這是臨時發的。不算在正常的收入範圍內，先這樣把，散會。」方蟄坐著一揮手，會議室內的人紛紛出去，沒一會外面就是一陣虧哭狼嚎，興奮的尖叫。
「你這樣不擔心培養他們的貪欲麼？」雲玨湊近到了低聲問，方蟄笑著搖頭︰「必要的刺激，再說了，我也不是經常出現，一年發一次獎金，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他們來說，意味這老板這個人是大方的，干好了，不會吝嗇獎金。」
「你的御下之道，真的一直就是這麼簡單粗暴。」雲玨不以為然，但是沒有爭辯。
方蟄笑了笑道︰「在一家公司里做的不開心，最大的原因就是老板錢給少了。如果錢給夠了還不開心，那就不是老板的問題了，而是員工的問題。你在米國呆了這麼久，難道不知道米國人是什麼性格？真正的精英，會把工作看的很重。有了錢先去玩去花錢，往往都是一些社會下層的人。」
「你這麼說我還真的有點印象，以前有一家中餐廳，生意不錯，請了個前台，她的工作很出色，干了一段時間她辭職了。老板問她為什麼，她說錢賺夠了，要去旅行了。我覺得把，這是生活態度問題，不應該持否定的態度。」
這個說法方蟄不置可否，人要沒有危機感，危機就不遠了。
波娃領著拉里和謝爾蓋進來了，接著就是律師團隊到場。
「我覺得應該準備一個酒會，慶祝一下合作愉快。」方蟄笑著提議。
雲玨笑著表示︰「我沒問題，就怕兩位互聯網精英沒有時間。」
「我們有時間，一定到場。」拉里立刻表態，他是真的希望合作愉快，並且從過程看，還是非常愉快的。一百八十萬美元，賣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哥倆有信心，下一次融資，估值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B輪融資的時候，請一定要通知我們。相信我，我會給出你無法拒絕的價格。」出于對方蟄的信任，雲玨決定抓牢這個公司。
「當然，這是必須的。因為下一輪融資，如果雲女士想要繼續持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可能要加錢了。」拉里很自信的回答，雲玨淡淡的一笑︰「這是好事，不是麼？」
方蟄在一邊笑而不語，不管怎麼說，他都佔了先手，別的不敢說，這百分之二十，肯定要死死的拿在手里。百分之二十還分了AB股，說實話，董事會的表決權，方蟄真的無所謂，倒是雲玨堅持要了百分之十。
合約是事先擬好的，對方的律師認真的審閱之後，表示合約沒有坑。
拉里和謝爾蓋這才放心，雙方在合約上簽字後，雲玨把支票遞給了拉里。
方蟄看見這一幕，不禁感慨道︰「你們米國人可能是無法想象，做生意的人，但憑一句話，就能當現金用的事情會發生。我想在米國歷史上，這樣的事情應該沒有發生過。」
「這怎麼可能？白紙黑字都有人要耍賴呢。」謝爾蓋表示不能理解。
方蟄笑了笑道︰「這就是東西方文化上的詫異了，在我國，古代的時候，生意人的社會地位不高，所以他們必須講誠信，才能把生意做大。山西有一個商人，就憑一張嘴，別人就借給他一大筆錢，他拿去做生意，結果出事情了，人也死在外面。你們覺得，債主能拿回錢麼？」面對這個問題，拉里和謝爾蓋整齊的搖頭。
方蟄笑道︰「這個商人有兩個兒子，他們找到債主說，我父親跟你借錢的事情，他走之前跟我們說了。你放心，借的錢我們來換，利息一分不少。後來兄弟二人，花了十年的時間，終于把這筆錢換上了，連著利息也沒少。」
拉里想了想︰「方先生，你想表達什麼？」
方蟄笑了笑︰「民族性格！就算是天使投資，巔峰基金也不會爭取所謂的利益最大化。做生意，雙方都應該有收益，這才是長久知道。一個人把錢都賺走了，時間上了，就沒人跟你做生意了。」
拉里沉默了一會之後才說︰「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下一輪融資，我會優先通知貴公司。」方蟄滿意的點點頭︰「我們回來的，但很大的可能性就是抱住現有的股權份額。你想知道原因麼？」
拉里點點頭，方蟄笑了笑，卻沒有明說︰「回去慢慢的想，晚上的酒會上，告訴我你想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