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饒是周天參自覺脾氣已經很不錯了,這輪番被否定下來,也是有些慍怒。
他覺得面前這人,十有八九就是徐小受!
畢竟這股挑人怒火的本事,簡直就是徐小受的本源味道!
或許這徐少自個兒還沒發覺,但一般人受了寶物,也不至于會是這麼個說話態度吧?
唯一能解釋的,就只剩下……
「這人根本就不是在故意挑人怒火,而是習慣如此罷了!」
所以,他就是徐小受啊!
可是,為什麼死不承認?
「難道,真是我認錯人了,他只是一個接近,但根本不是的徐氏另一人?徐小受的……弟弟?」周天參不免也有了這般懷疑。
然後他的思緒,真的就轉變成了「是哦,好像也從沒听徐小受說過他的家人」之類的。
……
在後方急切等待的花已經從周天參的連番被否定,瞧出了些眉目。
她豁然意識到,也許周天參失算了。
若是昔日的朋友,在此刻周天參認不出真人來,難免歸難免,但情不可原!
況且,天上第一樓的徐少便是徐師伯,這事兒本就只是周天參一廂情願的推測。
大概率,面前人其實就不應該是徐師伯。
一想到此,花原本有些躬身的背,開始挺直了。
她誠惶誠恐的眼眸中逐漸恢復清醒神智,並且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驚人的、憤怒情緒!
「一個冒牌貨,敢坑本姑娘‘菩提樹根’?」花十指攥緊,微含的雙目中燃起了熊熊烈焰。
包廂內的氣氛一下子冰冷到了極點。
一側還在捂嘴看好戲的劉陸,突然間身子一顫,莫名的心頭一涼。
他倉皇的望向花,不明白方才這卑微至極的獸面女子,怎的一下子又有了爆發的情緒?
「等等……」
周天參同樣意識到了情況不妙,花這明顯就是要爆發的節奏。
他立馬獨臂一伸,攔住了花前進的步伐,「我還可以問下試試看……」
「起開!」
花五指一鉗,直接捏住了周天參的胳膊,往後一提。
「臥槽——」
這一刻的周天參分明能感覺到腳下那種腳踏實地的觸感消失了。
他一八尺壯漢!
竟當場給這看起來嬌柔的女子給拎飛!
並且差一點,就蹭蹭的連後撤之勢都止不住,要給撞到門板上!
「哪來的怪物……」止住身形的周天參驚呆了。
他分明能察覺到花一點靈元都無用到,純粹是肉身力量。
而上一次遇到這等可怖肉身力量的時候,還是徐小受……
花將周天參扔到了身後,一步踏前,目光直迎獸面下的那神秘徐少,質問出聲︰「你,到底是誰!」
「本少是誰,你不知曉?」
徐小受錯愕,他掃了面前三人幾眼,「來這里之前,不出意外,你們應該通過夜貓,將本少的老底模透了才對。」
「我說的是,你究竟是誰!而不是想要這般模稜兩可的答案!」花怒極,重重喘氣。
她不蠢,早看出來這徐少一直在打擦邊球,半句沒聊到正題上。
然而徐小受聞言,卻是樂了。
他一攤手。
「原來是本少沒達到姑娘預想中的期望麼?」
「但本少就是本少,總不至于還能有假……再說了,夜貓不會放一個假的徐少進來這交易會現場吧!」
「你,在臆想什麼?」
徐小受說著俯身,頭低到了面前獸面女子的跟前,「本少,就是徐得噎呀!」
「受到詛咒,被動值,+1,+1,+1,+1……」
花真想透過獸面將那雙可惡眸子給扣下來!
但她心下還是有著遲疑。
明明自己已經釋放出了燼照之力,如若對方也是燼照一脈,想必能感應到。
這般情況下,沒理由還如此對待自己。
最關鍵的,從入包廂到現在,花其實無時不刻都在關注這徐少身上的力量。
她試圖通過靈念感知,窺探到這徐少氣海內的一絲燼照之力。
那樣,就算周天參不問,答案也呼之欲出。
可是……
無果!
別說燼照之力了,花連這徐少的修為境界都看不出來。
這會兒,便只能下兩個解釋︰
要麼這人仍是徐師伯,但修為強悍得可怕,也能完美內斂。
要麼,這就是個純粹假貨!
「受到懷疑,被動值,+1。」
「受到揣測,被動值,+1。」
「受到怒視,被動值,+1。」
徐小受不為所動看著面前獸面女子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依舊竭力壓抑其憤怒,苦苦思考。
他其實都不曉得這人在憤怒啥?
約莫是個「憤怒體質」?
燼照之力……這點徐小受自然看出來了,對方氣海一動,他第一時間便關注到了。
可那又如何?
說實在話,徐小受還是不信桑老會有其他徒子徒孫、兒子孫女之類的。
在連桑老都被聖神殿堂關押進了監獄的這當口,即便面前人確實展露出了燼照之力。
身份,也是值得懷疑的。
畢竟,桑老最後讓自己倚靠、相信的,僅僅只有一個人。
「你的下一個靠山︰聖宮,龍熔之!」
這姑娘,會是龍熔之嗎?
不是。
龍熔之是個男的,是老禿驢,是桑老的師父,是燼照半聖,不是面前這個中二憤怒體質的少女。
而其他的人……
只要桑老不說,那便是提著燼照原種過來送寶了,都不能信。
誰能知道,這是不是聖神殿堂派來的暗探呢?
亦或者是,燼照一脈,除了聖宮龍熔之,早已經被其他勢力滲透、腐化了呢?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不理會面前這獸面女子的憤怒,徐小受平靜問著︰「說起來,你送了本少寶物,本少卻不知道你的名字,也沒認真感謝過一番,這著實失禮。」
「花、!」花一字一頓,咬牙出聲。
「噢,花姑娘啊……」
徐小受說著一怔,嘴角下意識的一抽,「花、花……花姑娘。」
他輕輕一吸氣,平復下差點笑出來的沖動。
這當口要是笑出來,包廂內免不了一場驚天大戰。
他一抱拳,繼續說道︰「如此,徐某人就多些花姑娘送寶了,而如若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
手伸向房門的方向,徐小受頭一偏,「三位,請回吧?」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受到偷襲,被動值,+1。」
刷一道風聲。
花電光火石間出動,縴手如潛龍化影,探向徐小受胸口。
徐小受何許人也?
——宗師「敏捷」擁有者!
幾乎在花渾身肌肉繃緊間,他身子便是後仰,花的拳頭只在他胸口滑過一道氣痕。
「想模我?」
徐小受冷笑。
他怎麼可能給對方觸模自己身體,查探燼照之力的機會?
「喝!」
花被一聲激怒,攻擊對象頃刻落到了徐少飄身而後,隨之懸浮的右手上。
關鍵時刻,徐小受從容不亂,心聲一句「咫界力場。」
「嗤~」
漫天血花撕開。
花的手距離徐小受咫尺之遙時,便如被卷入攪碎機器一般,血肉模糊。
「這……」
這一瞬,花懵了。
劇烈疼痛促使得她光速收手,余心尚且震撼。
宗師之身、宗師修為……
便是聖體之力尚未解開,怎麼也不至于被人用一式這般默默無聞的靈技,給破了防御啊!
這,又是什麼招數!?
「受到驚疑,被動值,+1。」
兩個照面,花被打了回去。
這次她手一縮,雙方距離便是完全被拉離開好幾個身位,再不可能接觸到了。
另一側,辛咕咕才堪堪撲過來,戰斗就已經結束了。
他從沒想到過這獸面女人膽敢出手,這一刻若觸須之虎,雙目爆紅,一身血霧噴薄而出。
天上第一樓的尊嚴,也是爾等宵小之輩,可以踐踏的?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哪有這麼容易?
「放肆!!!」
一聲爆喝,頃刻之間,澎湃的王座氣勢鋪面碾蓋而下。
「轟——」
包廂窗台包括結界,霎時間炸開。
破碎的晶瑩玻璃和光亮的結界碎片,似覆盆之水,一下子被潑到了交易會現場。
「臥槽!」
「什麼情況,打起來了?」
「這不是172號包廂麼?」
「天!是煉丹師協會!他們和172號包廂開戰了?他們不是去送寶的嗎?」
交易會現場的節奏再度被打亂。
在此之前,根本無人會想到,會是何等膽大妄為之輩,敢在交易會現場出手。
這是完全不把夜貓放在眼里啊!
……
「去看看。」
已經從高台回到了後台坐鎮現場的黑袍獸面人南宮寅,聞聲當即一揮手,立馬有十數獸面人從兩側沖過,直探現場。
戰斗現場,172號包廂。
劉陸整個人匍在了地上,嚇得差點兒都尿了。
前一刻他還在嘲笑周天參的搞笑問話和吃癟表情,後一秒,那個力能扛鼎的獸面女,便出手了。
「這眨眼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劉陸被王座氣勢壓得顫栗。
他再度抬眸的時候,包廂內的景色完全變了。
觸目所及……
那狂暴如牛的血霧獸面王座辛小苦,一夫當關,頂在陣前。
木小攻緊隨其後,雙手合十,包廂之內粗大墨綠藤蔓盤根錯節,毒花毒草搖曳生姿,將現場染成了一派森林地界。
反觀那一直沉默寡言的另一個天上第一樓的獸面女子,已然不知何時從沙發上起身,護衛到了徐少的身前。
而徐少……
那個飄身落至包廂破碎窗台處,斜倚窗弦的徐少,一身淡定從容,袖袍懸負腰後,不見手腕。
他獸面微仰,睥睨前方。
劉陸甚至能從獸面下隱晦的眸位處,瞧出幾分徐少不屑而譏諷的目光。
他那風輕雲淡的寫意姿態,仿若是在警告著183號包廂的三位來客︰
「要打架?」
「本少,隨時奉陪!」
劉陸身子再一抖。
他被震撼到了。
這場面,簡直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蓄勢待發」!
對面僅僅只是一個試探……
天上第一樓這反擊陣容,單從氣勢論,簡直就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了啊!
這哪里是能給人試探的勢力?
若是自己落在對峙的另一面,恐怕這會兒,已經屁滾尿流了吧!
包廂外走廊。
兩行獸面人快步走過交易會現場,來到了172號包廂門口。
後台袁海生靈陣一解,房門一推便開。
緊隨其後,南宮寅便是邁步而入,只一掃現場,便將目光停留在劉陸這個自己人身上。
「怎麼回事?」
我滴娘……劉陸腿一見二當家,肚子都在打顫了。
他何曾面對過這般場景?
起身于王城街坊微末,他是因為徐少才得以進入夜貓內層,如今也只單線負責和徐少溝通這一塊。
這任務本來是不錯的,畢竟徐少也沒傳言中那般不好說話。
甚至,他出手極大方。
可跟徐少做事,這一天天的,怎就如此刺激啊!
天上第一樓夜間威脅袁四當家就算了,來到靈闕交易會現場,也給整來了南宮寅,南宮二當家!
「是、是這樣的……」劉陸勉強爬起身來,顫顫巍巍說著,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徐小受知曉劉陸沒膽,在窗台旁一擺手。
「本少來說吧!」
他指著那罪魁禍首的三人,道︰「這三位,183號包廂的人,本著送寶的名義,想要偷襲本少,還好本少反應及時,要不然心髒都要被掏出來。」
花聞言,脖子都不由自主往前一抻。
「???」
我就想模一下,感受燼照之力的有無,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受到質疑,被動值,+1。」
另一側的周天參,以及不曾言語過的蘇淺淺,卻在這等微小到無人會去關注的小細節下,雙目爆亮,心頭大定。
是他!
絕對是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直到這個時候才給暗號,但周天參知道,這就是徐小受的暗號。
你的味道,我知道!
「受到肯定,被動值,+2。」
包廂門房邊,南宮寅獸面下雙眉當即蹙起,回頭看向劉陸。
「是這樣嗎?」
劉陸淚都要出來了,手指都在哆嗦,囁囁道︰「也不是不能這般說道……就是,感覺形容得有點……」
徐小受冷眼一橫。
劉陸胸一挺。
「貼切!」
「受到畏懼,被動值,+1。」
「受到詛咒,被動值,+3。」
「受到懷疑,被動值,+23。」
耳畔袁海生的聲音出現,南宮寅沉頓一下,已然明白了事情經過。
這下他頭疼了。
一面是剛欲交好的半聖勢力,一面是老牌的煉丹師協會,這抉擇,兩難啊!
正當他思索之際。
在現場所有人的矚目之下,183號包廂推門而出,走來了一個獸面儼然已經摘下了的女人。
她的身後,還跟著數大同樣穿著煉丹師長袍的老者們。
煉丹師協會,護短那是極為有名的。
更何況此間之事,當事人之一,是聖宮來使,是東菱名義上的半個師父的正宗徒孫。
于是乎,東菱第一時間望向了花,問道︰「他們先動的手!」
這明顯就是一個陳述、肯定的語氣。
花聞言,一時間都懵了,不知道如何作答。
師尊白蘞都沒有這麼包庇過自己啊!
想要說「不是」,花都覺得在這等氣氛之下,有些說不出口。
對面的徐小受當即就被氣樂了。
這哪來的猖狂之人,竟然比我還能歪曲事實?
他上前一步,視線越過南宮寅,隔著長長走廊,高亢嘹亮的質問聲,便是響便了全場。
「這位老阿姨,你不覺得,你有點在無理取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