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個屁！
幾乎是在徐小受一言落定的瞬間，紅衣集體都有些不淡定了。
若不是訓練有素，恐怕此刻已經有人要將怒罵聲喧之于口，不管是對這聖奴老二的，還是對魚知溫的。
「受到抗拒，被動值，+12。」
「受到怒視，被動值，+17。」
「受到詛咒，被動值，+19。」
徐小受輕描淡寫的收回目光。
「現在，第二個問題。」
嘩一下，紅衣人群中再也憋不住，有些騷動起來。
但還沒等開始亂，蘭靈嘴唇微微翕合，似乎在傳音。
不到半息時間，後方人群立馬重歸安靜。
魚知溫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目光。
對于身前的這「聖奴」老二，盡管再不信，可連番驗證下來，她依舊還留存有幾分想法。
太像了！
不管是說話、氣質，即便這些都被刻意扭曲得有些許不同。
但魚知溫和那人接觸過不短的一段時間。
有些股子里的韻味，別人恐難以看出來。
但她，相信直覺。
「而且，不僅是直覺……」
魚知溫轉回了頭，眼神有些閃爍。
「可以說，這聖奴二把手，已經是作為在場眾人中的戰力最強者。」
「而依其喜怒無常的性格，我那般兩次叫停，換做別人，其實都已經可以直接殺了。」
「為何，他還乖乖停了下來？」
「還有！」
「那一次次的碾壓眾人，看似是他要出手了，但實則根本都是一些心理層面的打壓。」
「這個人，他的真正實力，甚至到此刻都沒有完全釋放過一次……」
「對！一次！」
「是因為不屑，還是真的沒有？」
魚知溫思忖著，感覺自己模清了一點點可能性。
如若聖奴老二僅僅只是表現出這個程度的話。
依靠燼照原種、三日凍劫……
似乎，真要換作徐小受過來了，也不是不能做到？
「重要的是，真的太像了，雖然這聖奴人說不認識……可是兩個毫不認識，僅憑一點微不足道的機緣達成羈絆聯系的話。」
「他們，會這麼像麼？」
聯想至此，魚知溫已然心頭篤定。
即便這個聖奴老二不可能會是徐小受，也必然和其有著莫大關系。
畢竟，從他方才一切舉動來看。
若換個角度思考，隱隱的，便是有種維護自己人的味道。
「想要徐小受不和聖奴扯上關系嗎……」
魚知溫沒有回頭，但已然感受到了蘭靈鼓勵的目光。
她將一切交給了自己。
這就是信任的感覺嗎？
如若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判斷還失誤的話……
心頭思緒一頓。
魚知溫知曉，游戲已然開始。
當下，她毫無退路。
前頭，只有破釜沉舟這一途！
……
「既然前輩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小女子就認了，三個問題，三條人命。」
不理會身後方那些個幽怨的目光，魚知溫繼續道︰「但您也說了，您不是個不講規矩之人。」
「那麼，既然是游戲，按照規矩，就必定會有輸贏。」
「如若僅僅是問完三個問題，我們這邊付出三條人命。」
「那從結果論，這場游戲，根本就沒有輸贏。」
「或者說，不管小女子做得如何……即便問的問題再犀利，最終的結局，依然是輸。」
魚知溫說著一頓，目光迎上，毫不怯場道︰「那麼，如何判定我們為贏呢？」
「撲哧~」
說書人當即就笑出了聲。
跟老二玩，你還想要講規矩？
能讓你問問題已經算不錯了，竟然還想著贏的事情！
但不得不說，就此情此景，魚知溫周全思慮到的這一切，已然讓說書人對其高看了一眼。
在這等局促的氛圍之中，她竟然還能如此冷靜分析，甚至和一個當世強者絲毫不亂的分庭抗禮，著實惹人欽佩。
「可惜了，就是個女兒身。」
說書人搖了搖頭，最終還是沒太大興趣。
……
徐小受知曉魚知溫確實冰雪聰明。
但接連兩撥聲勢攻擊，依然讓他對這姑娘刮目相看。
沉吟片刻，他一撫手。
「很不錯的‘問題’。」
紅衣人群中還沒來得及持續得長點的期待，頓時被徐小受特意加重的「問題」二字，給硬生生粉碎。
仔細一回想。
是哦！
魚知溫方才的語氣，似乎真也是疑問語氣……
「如何判定我們為贏呢？」
但是，這也算？
一時間，紅衣一眾，連帶著魚知溫，都是被氣得有些肝疼，但卻又無可奈何。
「受到抗拒，被動值，+18。」
「受到詛咒，被動值，+16。」
「對于輸贏的定義……」
徐小受低頭沉思了一陣，緩聲道︰「只要你的問題能讓老夫稍微感興趣一點，那麼，就算你贏。」
他擲地有聲，紅衣確實听得臉都綠了。
又是這種主觀意識的判定？
這根本就是在耍無賴嘛！
「那麼，怎樣的問題……」
魚知溫下意識的便是順著這草笠老頭的話接了下去，但又驀然驚醒。
該死！
原來一直都在他的話術引導之中？
這個老狐狸，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這要是真再問出來一個問題，豈不是游戲直接終止？
魚知溫立馬轉口道︰「小女子認為的感興趣，應該和前輩一樣，就是當您不敢正面回答我問出的問題時，便是感興趣了！」
她特意加重了語氣，為的就是防止面前這草笠老頭來一句「游戲結束」。
徐小受目中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光芒。
「很好，你很聰明。」
「但人活于世，每一步的成長，都需要付出代價。」
「無論你是誰，背景如何，沒有人有義務，毫無保留的教你、訓你，而不收取任何費用。」
所有人听著听著，已覺不對。
果不其然，下一秒，徐小受便是道出了最難听的一言。
「今日你個小女娃成長了，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但代價，便是你們紅衣一眾人等之間……」
「第二個人，也已經死了。」
魚知溫臉色瞬間拉胯。
蘭靈、守夜等人集體無語。
後方滯留的紅衣人群，個個面色鐵青，再度惶恐不安起來。
「受到詛咒，被動值，+12。」
「受到月復誹，被動值，+18。」
……
「第三個問題。」
徐小受含笑伸出中指，並將已經豎出來了的大拇指和食指收了回去。
魚知溫此刻根本不敢胡亂開口了。
天知道，這個時候要是不經意間再說出點什麼，這草笠老頭便可以終止游戲，然後肆意殺人。
如若是此，那她魚知溫的罪過，可就大了！
「小女子有些推測，不知道當講……」
「呸！」
魚知溫重重啐了一口。
這該死的教養！
紅著臉，不管對方反應如何，她直接說道了起來︰
「不瞞前輩，小女子先前說過的那個朋友徐小受，應該便在此地。」
「先前掌控大陣之時，我們曾經遇到過一波攻擊。」
「而如若蘭靈前輩和我的判斷都沒有出錯的話，那應該便是有人在試圖爭奪大陣的掌控權。」
說書人眉頭突然一動。
很隱晦。
但是看得徐小受心頭一個咯 。
他立馬靈念內視，探到了幾乎快被自己遺忘了的信息欄之上。
果不其然。
信息一往上翻，在一連串不間斷的「受到詛咒」、「受到月復誹」、「受到抗拒」之間，偶爾夾雜有幾個「受到懷疑」。
並且，每一次的被動值，都是「+1」。
這段時間，同時面對如此之多的大佬，徐小受根本難以分出心神再去關注信息欄的小細節。
以至于到了此刻，他才注意到這個關鍵的訊息！
「我的天，難不成小魚已經猜到了什麼？」
「她怎麼這麼敢想……」
徐小受瞬間驚悚了，心髒有些壓抑不住的在加速跳動。
有心想掐掉這姑娘繼續說話的趨勢。
但「感知」中，說書人已經是一副頗為感興趣的模樣。
顯然，這家伙聯想到了自己先前那一番想要嘗試突破古籍空間，逃離此地的舉動。
而且！
魚知溫前頭說過，如若自己不敢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那就意味著……輸了。
輸贏，在此刻並不重要。
但在被提前加重語氣談及過的先決條件之下，如若自己還不敢面對，那必然是心里有鬼。
無形之中，便等同于認可了魚知溫的話語。
「好家伙！」
這一下，徐小受真的大開眼界了。
「學費沒交多少，你個小妮子，學習成績竟給我突飛猛進了……」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徐小受，稍稍有些慌了。
他感覺到局面有點崩盤的味道。
但此時，竟無從制止。
「所以？」
徐小受不咸不淡的一句反問，便將內心波瀾起伏的各種情緒完美的遮掩了下來。
魚知溫沒有接話。
她學聰明了。
面前這老頭必然和徐小受有說不明、道不清的關系。
否則，這種微妙的小手段，不可能也如此相似。
已然學會了不接徐小受話語的魚知溫，在這一刻直接將草笠老頭視作了徐小受，自顧自說道︰
「根據我們紅衣的情報，外加小女子自己的判斷，離劍草原附近，是不可能有靈陣大宗師以上的強者的。」
「而在不具備這些條件的前提之下，沒有人可以用時如此之短，便成功觸模到封天大陣的核心。」
「即便，這個大陣核心，也是說書前輩拓印出來的。」
她說著，將視線投向了說書人。
說書人目中興趣更甚。
「小女娃，你很厲害，竟然看得出此大陣非彼大陣。」
「不錯。」
他自傲的一點頭，「和白窟的‘三十六天封無陣’不同，這里的所有大陣，是人家花費了足足一天半的時間，才拓印成功的。」
一眼落定。
所有人一時間只覺頭皮發麻。
很明顯，說書人連個普通的靈陣師都算不上。
卻憑借古籍空間，硬生生將天機大陣的所有道紋給拓印了下來，還是可以運轉的那種！
「僅僅一天半嗎……」
饒是魚知溫作為天機術士，這一下也是被嚇到了。
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將那紛繁復雜的天地大陣給拓印出來，這簡直是非人類吧？
徐小受卻皺著眉頭。
他這一刻的心情，完全不在被說書人轉移過的話題之上了。
魚知溫，有問題！
她的說話方式，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不知道在哪里感受過，似乎隱隱在醞釀著什麼。
偏偏此刻她所講的那點東西，一塊一塊的。
如若不串聯起來，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最終意思。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徐小受最終還是沒有打斷她說話。
畢竟，如若自己提前認輸。
或許，這場戲，便要以悲劇收尾了。
「我要表達的東西……」
魚知溫心頭暗自慶幸著自己沒有被打斷。
那草笠老頭不曾終止自己，那無論最終結果如何。
至少，自己也算是盡力了。
「一個直覺。」
魚知溫淡淡道︰「還是那句話，我有一個朋友，他叫徐小受。」
「先前所說過的一切前提條件，可以適用于任何人，但對他而言，通通無效！」
「哦？」說書人好奇心直接被拉滿了，眼前出現了那從自己古籍空間中破出，後亡命逃竄的青年身影。
他，真有這麼優秀嗎？
「受到期待，被動值，+1。」
不等那草笠老頭反應，魚知溫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了，于是加快語速，道︰
「我那朋友十分優秀，守夜前輩見識過，也認可過。」
她一指紅衣守夜，炮語連珠道︰「我朋友曾經在天桑城城主府，一眼便是堪破了‘三十六天封無陣’的部分拓印圖。」
「而有這種底子在的靈陣師，還是個觸模到了天機術的高級靈陣師，只需要用一件東西作為輔助，便能在短時間內掌控封天大陣！」
「那就是……」
「唔！」
魚知溫說著，突然眸子一凸，言語完全被噎住，好似承受了莫大壓力。
下一秒。
「噗！」
她直接雙膝砸在半空，一口血噴出。
「知溫！」蘭靈驚呼。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驀然回首，只見那聖奴老二一雙滲人的黑色眸子，正死死的凝視在魚知溫身上。
「無恥！」
蘭靈直接斥罵出聲。
游戲之中，竟然自己提前出手打斷，還對一個小輩下此狠手。
這是一個當世強者應有的風度？
「老二！」
說書人突然高聲喊話，言語中已頗有些不客氣的味道了。
他也被魚知溫的話給嚇到了。
不知為啥，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先前老二在地底之中，手里拿出來的那一個箱型物件。
而最一開始發現老二之時，洛雷雷那一聲無關痛癢的提醒，似乎也在這一刻，被直接放大。
一切，似乎隱隱有了串成一線的趨勢。
「老二，你讓她說，那東西，究竟是什麼？」說書人目光直直盯著自家老二。
「受到懷疑，被動值，+1。」
徐小受直接無視。
他哪能讓魚知溫說出口？
果然自己的預感就不會出錯。
這姑娘，瘋了。
她成長得太快了。
竟然到了可以用話術一步步將自己套牢的地步。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古人誠不我欺！
……
「咳咳，咳……」
魚知溫抹著唇角血跡，感受著那本該足以壓爆在場眾人的氣勢，落到自己身上時，卻隱隱有著一份被收手了的感受。
她扯動了一下鮮血滿溢的紅唇，竟然在笑。
「前、前輩，你輸了。」
掙扎著再說出這一句話，魚知溫嘴上喊著前輩。
目中，已然是同輩平視之色。
縱然再不信。
此刻，她也已然知曉。
這個敢在諸多斬道，十數王座面前肆意訓斥、膽大妄為之人，真是……徐小受！
「他怎麼敢的啊……」
「他怎麼敢？！」
魚知溫心頭五味雜陳，滿不是滋味。
原來，徐小受真的已經提前到了此地。
他，無處不在！
「受到敬佩，被動值，+1。」
徐小受看到這一條信息的時候，已然明白了什麼。
對狂怒的眾人絲毫不予理會，他此刻只想弄明白，魚知溫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她明明，只是一個傻白甜……
「這些東西，誰教給你的，也是你那來歷不凡的師父？你一直在騙我？」
徐小受感覺自己和這姑娘在一起的那一段經歷，有些不真實。
人，真的是要等到分開了，才能看得清楚真相麼？
魚知溫愕然。
她听到了什麼？
傳音？！
徐小受，什麼時候會傳音了？
四下觀瞅了一陣，無人察覺。
顯然，真的是徐小受的聲音！
這一刻，魚知溫笑了。
星瞳一彎，俏臉生暈。
在重壓之下，她竟直起了身板，直直凝視著那老態龍鐘之人。
不是傳音。
下巴一揚，倔強的聲音灑遍全場。
「還是那句話……我有一個朋友，他叫徐小受。」
「他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