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異變令所有人全都驚詫莫名,因為這一切來得太快,轉折太過突然,就像前一秒還是晴空萬里,下一秒突然飛雪連天,這不是任何人可以預判的。
尤其是22號,她腦子里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她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論強敵她也見過幾個,頂級高手最近更是有幸遇到了不少,但形勢之凶險,尤以此時為最。
她本來還指望著27號保護她,結果27號根本連任何行動都還沒有,就已經中彈倒地,這並非是27號的無能,22號相信,即使換成宗主處在27號剛才的位置,換成任何高手處在27號剛才的位置,同樣也躲不過這幾槍,因為這幾槍來得太突然。
22號自己不是白給的,她有信心在這些黑袍人沒有持槍械的前提下把他們全放倒,即使他們有槍,她也未必沒機會,關鍵是得有反應時間啊,像剛才拉美女人將手伸進黑袍里,誰能想到她是要隔著黑袍開槍?她根本沒有掏槍瞄準的動作,沒有任何征兆,就這麼突然開槍了,在這麼昏暗的地下室里,誰能防得住?誰能躲得開?
當然,最令22號震驚且不解的是,拉美女人如何得知27號躲在那個角落里?就連22號都不知道27號的準確位置。
現在一個巨大的難題擺在22號面前,就如之前布魯斯給她出的那道思想實驗一樣令人頭疼——她該怎麼辦?
飛奔過去查看27號的傷勢?出手奪槍?還是靜觀其變?
像這種偵查和搜集情報的任務,往往都是單人完成,很少有組隊的情況,22號也沒遇到過類似的狀況,她拿不準27號的傷勢有多嚴重,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奪槍成功,不知道其他黑袍人是否也藏了槍,但靜觀其變無異于眼睜睜看著同僚死去。
其他黑袍人的困惑程度一點兒也不亞于22號,起了一陣騷動。
「這人是誰?從哪里冒出來的?」
「見鬼了!」
「我的耳朵……」
槍聲在封閉的地下室內顯得格外震耳欲聾,離拉美女人最近的一個黑袍人被震得雙耳刺痛,但其他人全都顧不上他了,震驚地盯著倒在血泊里的27號。
「露西亞,這個人是哪來的?」布魯斯問拉美女人。
名叫露西亞的拉美女人破洞的黑袍里抽出握槍的手,冷冷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你過去看看。」
「?」
布魯斯沒想到,因為自己多嘴一問,這差事就落到了自己頭上,後悔得想抽自己。
「我去吧。」
22號挺身而出,感受到這些黑袍人質疑且懷疑的視線,她補充道︰「我是醫學生,或者你們之中有醫生?」
在後勤忍者、22號與布魯斯在線上線下的交流中,並未提及22號扮演的這個女大學生所學的專業,所以在這點上,她可以自由發揮,再說她也不是對醫學一竅不通,她對人體解剖學的了解程度不亞于任何一個執業醫生,只是沒有做手術的經驗而已,因為她要精確控制自己的肌體,必須要精通解剖學。
布魯斯探詢地望向露西亞,後者稍加沉吟,點頭允許。
22號盡量鎮靜地走向血泊中的27號,蹲下察看她的傷勢。
27號中了兩槍,一槍在腿上,沒傷到腿骨和大動脈,這個還好,另一槍在月復部,但是沒有貫穿,子彈還留在身體里。
「她傷勢很重,必須馬上止血!」22號回頭對露西亞說道。
「是個女的?」露西亞想了想,說道︰「把她拖過來。」
「暫時不要移動她的身體比較好……」
22號還沒說完,露西亞對身邊兩個黑袍人說道︰「去,把她拖過來。」
那兩個黑袍人見沒什麼危險,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拖動27號,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跡,原本已經失去意識的27號被疼得又稍微清醒過來。
22號氣得咬牙切齒,但還是強忍著怒火,此時情況不明,還不到最後關頭,小不忍則亂大謀,貿然撕破臉就沒有退路了。
27號被拖到地下室中心,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的身體正好被放在五芒星狀凹槽的中央位置。
地下室中心的光線稍好,黑袍人看清了27號的裝束,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這身古怪的黑衣。
「竟然是超凡忍者?」露西亞卻是一個識貨的人,認出了27號的身份,語氣也產生了些許波動,因為她既然知道這是超凡忍者,就不會不知道超凡忍者的對等報復原則,要說她一點兒也不忌憚,那顯然不現實,不過她的倚仗就是他們的行動和身份向來隱秘,只要今天的事不泄露出去……
「超凡忍者是什麼人?」布魯斯問道,「我好像在哪兒听過這個名字……」
「一群睚眥必報的瘋女人。」露西亞啐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在這里發生的事,誰也不能說出去!」
黑袍人的視線全都落到22號和妮其的身上,這視線很難說是抱有善意的。
22號暗叫糟糕,她原本存有一線僥幸心理,寄望于露西亞認出超凡忍者之後就及時收手,但看來露西亞是打算一條路走到黑了,剛才說的這句話無異是要殺人滅口,根本就沒打算放27號活著離開,連她和妮其都很可能要遭受無妄之災。
22號絞盡腦汁,她已經不奢望能完成任務了,只要能帶著27號安全逃離這里就是最大的勝利。
她觀察形勢,確認露西亞是今天這場降神會的靈媒,也可能就是這些黑袍人的首腦,她認為唯一的機會就是趁其不備挾持露西亞,以露西亞為人質,逃出生天,但令她遲遲沒有付諸于行動的,就是露西亞怎麼察覺27號的準確位置,如果這個問題得不到解答,22號接下來的任何行動都有巨大的隱患。
好在其他黑袍人也有這個疑問,布魯斯納悶地問道︰「露西亞,你剛才是怎麼發現這個人的?」
露西亞冷哼道︰「是昔拉告訴我的,她告訴我那個角落里藏著一個不速之客。」
「啊?咱們成功了?成功地召喚出了昔拉?她在哪里?」黑袍人們激動得左顧右盼,在昏暗的地下室里尋找那位傳說中的殺戮天使。
「她就在咱們身邊徘徊,只是她還很虛弱,想滿足她的胃口靠普通的祭品是不行的,必須是用超凡者當祭品,現在正好有送上門的了,只要昔拉恢復一定程度的力量,什麼忍者不忍者的,全都不值一提!」露西亞說道。
22號聞言驚疑不定,難道這個露西亞真的召喚出了昔拉?她是不太相信這麼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有這樣的本事,但之前那股針刺般的寒意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不是昔拉,又是誰將27號的位置告訴露西亞的?
更令她驚懼的是,露西亞竟然要把27號當作活祭品?
27號腿部和月復部的血流不止,躺在五芒星中央的她,流出來的血全都流進凹槽內,這可比他們剛才割手流出來的血液數量多多了,22號此時有些懷疑,凹槽的容積難道就是按照人體的總血量來設計的?
一旦27號的血液盡數流入凹槽內會怎麼樣?27號肯定會死,昔拉難道會借獻祭超凡者的生命而獲得力量?
22號細思極恐,難道撒旦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而獲得了力量?
如果這些答案都是肯定的,那麼這個露西亞……恐怕也是一位能力特殊的超凡者,她類似于一座連接陰與陽、生與死的橋梁,通過這種黑暗而邪惡的儀式將力量在瀕死的超凡者與靈體之間轉移?
光是露西亞這個名字,听著就跟路西法有可疑的親戚關系。
唯一的好消息是,22號姑且可以認為,即使昔拉真的存在于地下室里,她的力量也極弱,能做的恐怕也只是跟露西亞低語通風報信這種程度,並不比幽靈強多少,否則堂堂的殺戮天使,犯不著假路西亞之手,依賴于槍械來殺傷27號。
現在怎麼辦?
既然昔拉不會成為障礙,22號蠢蠢欲動,尋找合適的時機,打算奪槍挾持一氣呵成,但機會只有一次,不成功,她和27號就在今天成仁了。
可惜,可能是由于22號之前太出風頭,不止一個黑袍人在盯著她的動向,她離露西亞之間也隔著躺在地板上的27號,想一擊奏效極為困難、極為冒險。
時不我待,22號沒時間繼續猶豫了,否則27號如果再不包扎,基本上必死無疑,眼看實在等不到合適的機會,22號把心一橫,就要死馬當活馬醫。
但就在這時,異變再次發生,誰都沒有想到,已經被大家暫時忽略的妮其突然暴起,扯掉黑袍卷住露西亞持槍的那只手,一絞並一收,露西亞本能地扣動扳機,但手臂早已經失去控制,砰的一聲射向天花板,而妮其借一收之勢,將露西亞攬到自己的懷里,從露西亞手里奪過槍,一支胳膊內屈扣住露西亞的脖子,另一只手將槍口對準露西亞的太陽穴,大聲喝道︰「誰都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