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個時代所有的大人物,不論他們心底的性格和真正的想法是什麼,起碼在表面上要顧及風度,不能像市井無業游民打群架那樣一哄而上,被人看低了,所以帕辛科娃將軍展現出寬宏大量並不令人意外,反正這是人家的地盤,隨時可以把江禪機他們趕走。
不過,江禪機還沒來得及道謝,將軍又補充道︰「但是忍者並不包括在內,敝國並不歡迎忍者,尤其是她們沒有通過合法的手續入境,即使你說她們只是來尋找22號的,但鑒于她們素來的聲譽不佳,我不能允許她們在敝國境內隨意游走。請你轉告她們,讓她們撤離敝國,否則我只能采用強制將她們驅逐出境。」
「呃……」江禪機一時語塞,與眾人對視。
25號作為唯一在場的忍者,哪怕剛剛從鬼門關撿了條命回來,听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抗議道︰「憑什麼……」
她身邊的阿拉貝拉趕緊捂住她的嘴,因為現在不是爭論的場合,可以商量,可以請求,可以事後想辦法,但憑他們幾個人沒資格跟將軍爭論,一旦說急了,將軍翻臉,他們不是全都得被掃地出門?
花崗岩少校終于出了一口惡氣,露出勝利的笑容。
江禪機听將軍的語氣,好像並沒有多少商量的余地,只得說道︰「好吧,我會轉告她們。」
「但是花崗岩少校剛才對我們造成的損失怎麼辦?我們有人員受傷,還有財物損失,我們可以大度一些不計較,但不希望有下一次。」江禪機又問道,這算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籌碼了,不出意外又挨了少校狠狠一瞪。
將軍頓了一下,大概沒想到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但既然已經立起了公正的人設,那就好人做到底,說道︰「少校,剛才我說的話你都听見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暫時不要為難她們。」
「是,將軍。」花崗岩少校生著悶氣答應。
將軍要了江禪機的手機號碼,以便在需要時能夠找到他,並且告訴他不能關機,否則就視為畏罪潛逃,有了他的手機號碼,也就能掌握他的行蹤了。
掛斷電話之後,花崗岩少校說道︰「我現在可以走了?」
「請便。」
江禪機讓拉斐放下弓箭,天使也垂下了十字劍,花崗岩少校依然帶著幾分戒備,大踏步離開,每走一步,她的鐵鞋都留下深深的腳印。
望著她的背影消失,江禪機走到25號身邊,問道︰「25號,你沒事吧?」
25號揉著留有青紫手印的脖子,羞愧地說道︰「我沒事,技不如人被抓了,險些連累大家,對不起。」
「不,你不用道歉,是我們有欠考慮,留下的人太少了,但你為我們爭取來了一定的行動自由,以後咱們就不用這麼偷偷模模地行動了,這算是因禍得福,所以你不用自責。」他安慰道。
「但……因為我的疏忽,忍者們全都要被驅逐出境,我……」25號悔恨萬分,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向11號交待,她越想越惶恐,因為很可能這次忍者學院的大規模搜尋行動就要因此半途而廢,找回22號的可能性也極為渺茫,而這些全都要歸咎于自己的頭上。
「其實吧,這事還有回旋的余地,你先不要自怨自艾,還沒有走到絕路上。」
「啊?」
不僅是22號,剛才都旁听到的其他人也愣住了,將軍說得很明確,要入境的忍者全部離境,江禪機當時沒有表示異議,現在還怎麼回旋?
「你看,將軍說的是,要入境的忍者自行離境,對吧?」他分析道,望著25號,「如果你把忍者服一月兌,誰知道你是忍者?你們腦門上寫著‘忍者’二字呢?」
「??」
25號瞠目結舌,這也行?
「從現在起,在離開俄國之前,你們全都不要再穿忍者服了,被人問起,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是忍者,權當自己是臥底,另外,將軍說你們沒有合法入境,那簡單,這里離邊境也不遠,你們回邊境重新辦理入境手續,你們以旅游、探親、工作簽證進入俄國,誰能管得著?越是大人物,越是得講究師出有名,否則相比于其他大人物就跌份了。」江禪機解釋道,「當然,這得經過你們宗主或者11號的同意,不過我覺得,事急從權,變通一下沒什麼不好的,暫時隱瞞自己的忍者身份也不會少塊肉,盡快找到22號才是當務之急,你覺得呢?或者誰有更好的辦法?」
大家听得哭笑不得,江禪機這個提議無疑是耍小聰明,鑽了將軍言語間的漏洞,不過大人物一般都是一言九鼎,這種當眾說出來的話,即使被鑽了漏洞,多半也是將錯就錯,不去追究,更何況這個提議確實有可行性,忍者們的真實面貌很少暴露在外人面前,平時都是戴著面罩,如果把忍者服一月兌,誰又能知道她們是忍者,畢竟她們又沒有隨身攜帶忍者證之類的東西。
不過,有利就有弊,忍者們已經習慣了穿著忍者服來戰斗和行動,就像是她們的第二層皮膚,哪怕她們的能力不依賴于忍者服,但習慣的力量是可怕的,一旦讓她們突然月兌掉忍者服戰斗和行動,肯定會渾身別扭,但沒別的辦法。
「這個我作不了主,我得跟11號匯報,11號可能還要向宗主大人或者2號請示。」25號猶豫道,不過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否則她真不知道怎麼跟11號開口承認自己的錯誤。
「嗯,那就跟11號聯系吧,順便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她。咱們其他沒事的做飯吃飯吧,我都餓了,暫時應該不會有其他不速之客打擾。」他揉著肚子說道,看到廠房廢墟間有一顆完好的隻果,撿起來胡亂抹掉灰塵就開始啃。
他們本來是打算在外面吃完午飯再回來的,出了事之後耽誤到現在,飯點都過了,誰也沒心情再去下飯館,好在方便食品準備齊全,甚至有自熱火鍋,不用擔心吃得不好。
冰天雪地寒風呼嘯,連擋風的廠房都塌了,大家只能將車輛圍成一個圈,在中間聚在一場吃火鍋和泡面。
阿拉貝拉新奇地擺弄著自熱火鍋,25號在給11號打電話,蕾拉在跟路易莎小聲嘀咕,大概蕾拉又打了退堂鼓,發現這次北方之行實在是波詭雲譎又險象環生,想勸路易莎一起開溜,但路易莎堅決不同意,奧羅拉看不慣表妹的小動作,結果表姐妹倆又開始吵起來。
「凱瑟琳,我有一個宗教方面的問題想請教,但不知會不會……冒犯,如有冒犯還請見諒。」他對已經重新恢復獨立個體的凱瑟琳搭話道。
「什麼問題?不用擔心冒犯,你不是教內人士,即使言語有失也談不上冒犯。」凱瑟琳點頭。
「這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你看,咱們不是在追蹤被惡魔附身的22號麼,拋開昔拉到底算不算惡魔不談,我想問的是另一個關于惡魔的問題。」
「我听說院牧長說,惡魔是無法被徹底消滅的,那麼……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有一個惡魔被囚禁在某處,它知道一些很重要的秘密,祈求你把它放出來,如果你想知道這些秘密,你就得釋放它,但你不知道把它放出來之後,它會不會告訴你這些秘密,又會不會一走了之,這種情況,你會怎麼辦?」江禪機問道,「我是不是沒有表達清楚?」
凱瑟琳皺眉沉吟片刻,說道︰「是說,惡魔想用秘密來換取自由?」
「對,你這句話總結得很精闢,就是這個意思。」
「恕我直言,如果是我的話,根本不用考慮,這相當于跟惡魔做交易,非常危險,是大忌中的大忌。」她搖頭道。
「但如果它知道的秘密很重要呢?」他追問。
「多麼重要的秘密也不應該……」
「比如說,是能讓阿拉貝拉見到光明的秘密?」
凱瑟琳頓時語塞。
果然,大道理誰都會說,而且說得很好听,一旦切身落到自己的頭上,情況就不一樣了,畢竟是真有一頭牛。
凱瑟琳前段時間和拓真做的交易,跟與魔鬼做交易比起來,又能好得到哪去?現在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當時瘋了,肯定是鬼迷心竅了,說不定從那時起就被惡魔附身了,否則怎麼解釋自己拋棄了名譽與信仰而不顧一切地孤注一擲?
她苦笑著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但是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就當作沒听見,我也從來不曾說過。」
江禪機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表情。
凱瑟琳仔細想了想,推敲道︰「按你說的那種情況,想得到惡魔的秘密,又擔心把惡魔放出來之後它翻臉不認賬……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在釋放它之前,嘗試跟它簽訂契約。惡魔雖然滿口謊言且凶殘成性,但意外的很遵守契約,只要契約成立,它們就不能撕毀契約,直到雙方完成了允諾。」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