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的分析令大家安心不少,連蕾拉也打消了退堂鼓的念頭——如果是超凡者之間的對抗,她對自己很有自信,只要將軍那伙人不倚仗熱兵器和軍人的身份,壓力就小了很多。他們不認為將軍會求助于本地的警察,而沒有警方介入的話,軍隊在和平時期、政府未宣布緊急狀態的情況下是不能在國內對平民執法的,不論是本國平民還是合法入境的外國平民,甚至不能在未得到高層授權的情況下擅自大規模調動,這是現代國家政權保持穩定的根基,連古代皇帝都很提防這點,否則軍人隨時可能兵諫、清君側。
過了午夜,江禪機他們才終于和11號她們會合,其實他們和11號的直線距離沒那麼遠,之所以走了半夜才會合,一是因為偏遠邊疆區的州際公路難走,有積雪且昏暗,二是他們中間為了避免將軍監視,特意繞了一些彎路,弗麗嘉也沒有飛行,而是找了一輛廂式貨車拉著它走,和兩條狗一起,畢竟夜里實在太冷,他記得路惟靜上次跟奧羅拉說過,人如果在零下二三十度的環境里沒做好防護地奔跑,吸入的寒氣足以令肺泡破裂,他不清楚馬是不是也是這樣,但不想冒這個沒必要的風險。
11號她們在公路附近找了個村子,和大部分國家一樣,這種地方的村子也是人煙日漸稀少,年輕人都走了,有很多空房子,她們就不請自入,在村邊找了一座空房子落腳,將門窗玻璃全都布擋住,防止光線外泄被村民察覺。
如果不是他們重任在身且危機四伏,在冰天雪地的天氣里跟朋友們圍坐在壁爐旁邊烤火,听著木柴嗶嗶剝剝的爆響,看著火星被熱氣托起升入煙囪,身體蜷縮在沙發里,手里捧著熱茶或者熱咖啡,海闊天空的閑聊,應該是一件很愜意的事,不知不覺中就會犯起困意,但可惜時機不對,他們聊的內容還是很嚴肅的。
11號她們也如25號一樣,月兌掉了忍者服,換上了不同的便服,並且每人都換用自己的本名來稱呼。
11號已經得知花崗岩少校在白天對江禪機他們的襲擊,提高了警惕,分派人手輪流在閣樓上放哨,直到跟他們會合之後,由米雪接替了這項工作。
「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22號的氣味還是一直在向北行進,沒有折道向西的跡象。」11號在地圖上標注著22號的行進路線,「好消息是,由于沿路不再有海參崴、共青城這樣的大城市,雖然22號偶爾會在沿路小城、村鎮略加停留,但氣味干擾比較小,追蹤比之前順利一些。」
22號的行進路線,東側是太平洋,這意味著她只能往北走或者往西走,除非她突然改乘輪船或者飛行,但目前沒有改道西行的跡象。
「那麼……假設在咱們正在說話的現在,她依然沒有改道,咱們能不能按她的行進速度來推算出她的大概位置,然後提前繞到她前面,然後來個……兩頭堵?」江禪機用筆這條路線的前後各畫了一道橫線。
「這個我們也想過,最大的問題是怎麼辨認22號的身份?」11號嘆道,「目前只能通過狗狗們的嗅覺,但除非風向合適,或者距離足夠接近,否則即使22號從幾十米外走過,咱們也認不出她來……而且雖然這片區域人少,但面積太大了,即使根據22號目前的平均行進速度,推算出來的誤差也會很大,方圓十幾公里、幾十公里都有可能,想在這麼大的範圍里找到一個連面貌都不確定的人,這個難度……」
11號提出的問題很現實,追蹤22號最大的難度就是她的面貌總是在變,相見不相識也是有可能的。
江禪機點頭,「話雖如此,但咱們遲早要面對這個問題,再長的追蹤也得有終點,咱們不能一直跟在22號後面吃灰,假設有一天咱們終于追到她附近了,你們打算怎麼找到她?怎麼確認她的身份?」
11號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實話,這個問題讓我們很頭疼,目前的設想是把她逼到某處地圖上的死角,或者等她停止前進,因為她總得有一個最終目的地,她不可能是來旅游的,她一定會在某處停下來,去實現她來這里的目的,而那時我們再想辦法包圍她,逐漸縮小包圍面積,並最終找到她。」
是個笨辦法,但似乎也沒有其他好辦法,22號的易容能力本來是忍者學院滲透的利器,現在反過來成了掣肘之刃……昔拉也真的是會挑人,當時明明有27號和22號可供選擇,偏偏挑了22號來附身,若非如此,現在他們怎麼會處處陷入被動?
江禪機可能知道22號的最終目的地,如果撒旦不是在扯淡,她大概是去前往帕辛科娃將軍的所在地,他並不知道將軍在哪里,除非是去問將軍本人或者花崗岩少校,但他懷疑她們是否會告訴他。
撒旦可能知道將軍的位置,但一是要消耗一個願望,二是將軍的位置未必不會變動,撒旦並非是無所不知的上帝,它只知道上次它見到將軍時的位置。
他也不確定是否要告訴將軍,說22號要去殺她,將軍最有可能的反應是嗤之以鼻,就算沒把他當成傻瓜或者瘋子,也會問他消息來源,難道他要說是土地爺托夢給自己?
信任是很珍貴的財富,尤其是陌生人之間的信任,往往只會有一次機會,如果他給將軍打電話說22號要去殺她,卻又說不出可以核實的消息來源,很可能就會浪費掉這唯一的一次信任機會,以後他在她心目中就不會有任何可信度了。
不過,將軍應該是在勘察加半島,這點應該不會錯,那麼22號如果不改乘飛機或者輪船,應該會一直向北行進然後折道向東。
22號應該不會乘船或者乘飛機,港口冰封的情況下,乘船可以先排除,至于乘坐飛機……以前忍者學院不明情況時她可以這麼做,但現在她知道忍者學院很可能在俄國東部的機場里安插了眼線,一旦哪里出了紕漏被發現,上了飛機就可能下不來,被堵在天上,再說根據撒旦的聲稱,她一路上的所做所為,是為了引蛇出動,將護衛將軍的超凡者戰士們引出來,然後各個擊破或者趁虛而入,坐飛機可達不到這種效果。
「現在咱們有地利優勢,東邊的太平洋已經是天然的死角,她現在只能往北或者往西,我覺得咱們至少應該趁現在試試,別等她改變路線西行之後再後悔莫及。」他提議道。
「就算如此……可這樣需要很多人手,怕是敝院連訓練生都要傾巢而出,不然沒辦法撒出一張大網確保她被包圍,在將軍已經勒令敝院離開國境的現狀下,這樣做有些困難。」
計劃趕不上變化,忍者學院沒有料到會被將軍勒令驅逐,現在人手緊缺,大規模進入俄國很困難。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江禪機望向凱瑟琳,「聖劍可以在附近出現惡魔時發出警示,22號可以躲避咱們的耳目,但躲不過聖劍,我可以騎著弗麗嘉,借用凱瑟琳的聖劍在22號所在的範圍內的空中巡檢,一旦聖劍有反應,那八成就是她。」
「我沒問題,你可以隨時拿去用,但……」
凱瑟琳嘴唇動了動,她不確定聖劍是否會對昔拉產生反應,昔拉不一定會歸屬于惡魔之列,但下午的時候,聖劍有了反應也是事實,如果不是對昔拉有反應,難道還有其他惡魔在附近?下午的事尚存蹊蹺之處,聖劍為什麼突然對距離相當遠的昔拉有了反應,但只持續了一小會兒就又失去了反應,她還是一頭霧水。
假如聖劍對昔拉有反應,這倒是一個目前來看最有效率的堵截她的辦法,只是可行性有待驗證,總得試試才知道,所以她把後半截話吞了回去。
其他人不知道下午發生的小插曲,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擔心江禪機的安全,奧羅拉也說道︰「但你單槍匹馬的話,可能會很危險,昔拉能力的使用方式和作用範圍全是未知數……」
「沒關系,我盡量飛在空中不落下來,然後把她的位置打電話通知你們,她又不會飛,如果她隔著一兩千米還能命令我的細胞自殺,那……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你們就趁早打道回府吧,也不用給我收尸了……」他半開玩笑地說道,然後又在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說不定連靈魂都得被惡魔帶走。
「千萬不要這麼說!很不吉利!」11號趕忙打斷道。
其他人可笑不出來,反而覺得他太心大了,萬一他一語成讖呢?
拋開他的口無遮攔不談,這個方法大家都覺得可以試試,暫時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一直被動地追在後面吃尾氣確實不是個事,總得想辦法主動一次,來逆轉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