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試圖尋找通訊封鎖邊界的嘗試無功而返,在觀察到弗麗嘉的體力開始下降之前,他不得不回轉,而在返程途中,一個意料之外的通訊方式得到了恢復。
嬋姬學姐,你在嗎?
他的腦海里響起一道聲音,正是可以進行遠程心靈溝通的付蘇學妹,他本來一直嫌她煩,有事沒事的就找他東拉西扯,自從這次北行之後,可能是學校的老師鄭重地告誡了她,不讓她隨便打擾他,再加上時差問題,所以她收斂了很多——這是他以前求之不得的好事,現在卻成了他唯一的指望,不過因為這種通訊方式只能由付蘇那邊主動發起,他只能被動地等待她腦子開竅。
付蘇學妹,你怎麼突然找我了?他驚喜地反問道。
是宗主讓我找你,她說跟忍者們突然失去了聯系,並且也跟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聯系不上了,所以讓我跟你聯系一下,看你們是不是出事了。付蘇解釋道,33號姐姐她們也很擔心。
原來是這樣,忍者們每天內部都保持著高強度的通訊,像江禪機他們這些學生可能不會每天跟學校聯系,但忍者們不一樣,就在昨天忍者的後勤部門還在給11號她們傳送帕辛科娃父親的照片卻中斷了,所以宗主是最先察覺不對勁的人。
怎麼說呢,江禪機心中熱血洶涌,很有「可算見到親人了」的感覺,這可能就是現代人對手機的深度依賴導致的。
你幫我轉告宗主和學院長,我們的對外通訊突然中斷了,不論是手機還是衛星電話,直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原因。他解釋道。
付蘇輕「啊」了一聲,不過從她的語調里,她並沒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多半也認為是故障導致的。
等了一會兒,可能是她把他的解釋轉告給了宗主,然後她又說道︰宗主正在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感覺她的語氣很著急似的,好像是正在查詢這件事……嬋姬學姐,情況不太妙嗎?
「暫時我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現在是兩眼一抹黑,但我感覺這不是針對我們,如果宗主能查明原因是最好的。」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學院長也在打電話,等等……學院長說剛以客戶的身份聯系了商用通訊衛星的公司,對方說有不明數量的衛星失去了聯系,同樣是正在焦頭爛額……
可以想象,每顆飛行在天上的衛星都價值不菲,好家伙看樣子現在這不是損失了一兩顆的事,如果江禪機是商用通訊衛星公司的老板,這時候血壓都已經上來了,因為這不單是衛星本身的損失,使用衛星電話的都是有錢人或者大集團,人家用衛星電話本來就是為了穩定有保障,這帶來的商業信譽的損失無法估量,算得上是無妄之災。
呃呃……事情好像變得大條了,損失的似乎不止是通訊衛星,連帶的一些低軌商用或者軍用影像衛星包括間諜衛星好像都……不明原因失蹤了。付蘇在學院長的辦公室里旁听到學院長打電話,打電話的對象已經逐漸升級,從商用公司到有關部門甚至是不明單位,衛星的失聯是無差別的,並不只是針對通訊衛星。
其實一開始這些公司和有關部門都只把屬于自己的那些衛星的失聯當作孤立事件,比如商業公司認為是競爭對手在使壞,軍隊認為是某些超級大國正在測試反衛星武器,而不論是商業公司還是軍隊都不約而同地在搞清情況之前選擇了保密,都沒想到針對衛星的攻擊是無差別的,這就令人玩味了,因為無論商用衛星還是軍用衛星都受到了攻擊,這可能意味著攻擊者無法分辨衛星的性質和歸屬國,或者根本不在乎,因此選擇了無差別攻擊,如果攻擊無法區分衛星的歸屬國,可能連攻擊者本國的衛星也同樣受到了攻擊。
除了屬于自己公司和本國的衛星之外,想知道天上那些衛星到底是干什麼用的或者是屬于哪個國家確實很困難,頂多只能從衛星的大小和飛行高度上做一些簡單的區分,而同樣是通訊衛星,既可能屬于某個公司也可能屬于某個國家。
自從明白這是針對衛星的無差別攻擊之後,學院長那邊的事態正在迅速升級,更高級的部門都參與了進來,因為有這種手段的攻擊者實在太可怕了,悄無聲息地就干掉了這麼多衛星,如果攻擊者是某個國家,這很可能是要發動戰爭的前奏啊,一般二般的國家可沒有這麼高精尖的技術,誰都沒偵測到導彈發射,那麼就是激光反衛星武器?
江禪機也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嚴重,這是捅了天大的馬蜂窩啊,針對衛星的無差別攻擊,這是讓攻擊者自己站到了所有擁有衛星的國家和所有商用衛星公司的對立面,就像是指著這些國家和公司的鼻子說——你們一起上吧,我趕時間。
經過初步調查,這些衛星好像都是在經過勘察加半島上空時,與地面指揮站失去了聯系,而沒有經過勘察加半島上空的衛星似乎都安然無恙……咦!這豈不就是針對嬋姬學姐你們?付蘇驚道。
不,我說了這不是針對我們,否則你也太看得起我們了。江禪機已經有99%以上的把握,這肯定是帕辛科娃將軍干的,雖然不清楚她是怎麼做到如此匪夷所思的壯舉,但除了她以外,別人就算有這個實力也沒這膽量。
盡管付蘇還是嘟囔著「嬋姬學姐又在妄自菲薄」之類的話,但連一向沒心沒肺的她都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畢竟學院長和宗主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了。
怎麼辦?學院長讓你們回來,她說事情已經不是你們能掌控的了,宗主也是這個意思。付蘇說道。
江禪機唯有這點很確定,他態度明確地拒絕道︰替我跟學院長說聲抱歉,至少我是不能回去,再說就算我們現在想回去,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離開的。說實話,現在打退堂鼓已經晚了,這時候折返未必能保證我們的安全,也許一鼓作氣置死地而後生才是唯一的生路。另外,讓學院長和宗主千萬不要親自過來,一是來不及,這里交通太閉塞了,二是可能會激化事態。
學院長在國內可以飛機來飛機去,但這里不是國內,學院長想過來就要老老實實遵守這里的航空管制,否則導彈不長眼,怎麼看都是來不及的,帕辛科娃將軍箭在弦上,俄國軍方可能已經有所懷疑,只有他們這些已經深入險境的人有一線希望阻止她。
說實話,他們出發的時候,可沒想到事情會惡化到這種程度,現在他想起奧羅拉的判斷,不禁有些動搖,難道控制著帕辛科娃的那個邪惡存在真的要動用核彈?若是這樣,他就更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了,否則整個世界都要被她拉著下地獄了,沒有任何一處安全的地方。
學院長她們能做什麼呢?什麼都做不了,即使俄國軍方先知先覺般突然醒悟,在通訊斷絕的狀態下,同樣也什麼都做不了,哪怕是派特種兵來斬首帕辛科娃,也是來了送人頭而已,倒是發動先發制人的核打擊將第43號試驗站從地圖上抹去是可行的辦法,但江禪機他們這些人也就成了炮灰。
帕辛科娃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沒有給她自己留下任何退路,這是她的最後一戰,但可惜並不是為她自己而戰,也不是為了她的國家,這一戰將令她過往積攢下來的榮光盡數付諸東流。
我記得學校的地下,還有忍者學院的大本營,都為了最嚴重的事態而準備了避難所,你告訴學院長和宗主,讓師生們和忍者們最好都進入避難所,或者暫時分散到荒涼的偏遠地區,還有院牧長,不過住在火山口里的超凡修女們應該比較安全。他補充道。
付蘇已經緊張得上下牙都開始打架了,當然這並不影響她在腦內的說話。
嬋姬學姐,你是……認真的嗎?你千萬不要嚇唬我啊!
我也想告訴你這是在開玩笑,可事實上這是我這輩子最認真的時候了。江禪機鄭重說道,一定要把我的話如實轉告學院長她們。
好……好的,不過嬋姬學姐你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啊!
我像是會做傻事的人麼?
口頭上安慰付蘇,江禪機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一切,至于學院長和宗主是否會采納他的建議,那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也許到最後會發現是虛驚一場,而他則會被大家當作笑柄嘲笑很久,但如果不這麼做,萬一最糟糕的結果出現,沒有一個人還能嘲笑他,那才是最可悲的。
說完這些,他就像是交待了遺言一樣,心里突然輕松了很多,真正地獲得了置死地而後生的心態,權當自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