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勘察加半島的這段時日,雖說這是一個多地震的地區,但不知道是停留時間尚短或者是他感覺太遲鈍,並沒有經歷過或小或大的地震,倒是對地震更熟悉的忍者們說偶爾能感覺到小規模地震,但規模小到一定程度跟沒地震也差不多了。
但為什麼偏偏在這個緊關節要的時刻,突然來了一場地震?
這場地震非常典型,由于地震波的縱波傳遞速度快,橫波速度慢,所以先上下震了一下,然後開始左右搖動,這也說明震中的位置很近,因為如果離震中的距離遠了,縱波的上下震動往往就感覺不到了,而這次對縱波與橫波的區分度異常鮮明,甚至有可能震中就在腳下不遠。
江禪機這輩子頭一次親歷地震,要說完全不慌那是不可能,特別是他就在核反應堆的旁邊,更是慌得一逼。
正因為他沒經歷過地震,判斷不出地震的震級或者烈度,但從體感而言,他感覺相當嚴重,腦漿都快晃成豆漿了,當然這也與他跟震中的距離有關,如果離震中很近,比如就在腳下,或者更進一步,是震源離地表很近的淺層地震,那麼即使只是四五級的中小地震,也會令他感覺像是天崩地裂一樣。
天花板的灰塵撲簌落下,迷得他沒戴紅外鏡的那只眼楮都快睜不開了,其實睜開也沒有,現在他看什麼都是重影,更糟糕的是,他看到了蛛網般的裂紋正在天花板和牆壁上蔓延,目前只是細微的裂紋,但地震暫時沒有停下的跡象,天知道裂紋會不會擴大,只能希望頭頂這層鋼筋混凝土的保護殼夠結實,不要在他腦袋頂上垮塌。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還沒完,他的耳邊充斥著嘎吱嘎吱的金屬扭曲變形的聲音,某種程度上這比天花板可能垮塌更加令人膽寒,因為他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里發出來的,要是來源于混凝土里的鋼筋也就罷了,要是來自于核反應堆的鋼材……臥槽!這就要命了啊!
這棟建築的設計者不會不知道勘察加半島是多火山多地震的地區,但還是給這棟建築配備了核電,看似不可理解,似乎是設計者腦抽了,但其實地震與核反應堆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系,這是肯定是一座用在核潛艇里的小型反應堆,君不見世界有些多火山多地震的地區還建了大型反應堆呢,反應堆的抗震能力其實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建築,飛機失事就是團滅,但不影響大家出行還是要坐飛機,事故本質上是個機率問題,可以采用一切手段來減小這個機率,畢竟震中和震源正好處于核反應堆旁邊的機率已經低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了,只要不是特別倒霉,出事的機率其實是很小的。
江禪機偏偏就這麼倒霉,從剛才清晰的縱波與橫波的區分度來看,即使腳下不是震中,也肯定離震中很近,縱波過去之後馬上就是橫波,這也說明震源離地表很近,縱波與橫波之間間隔很短卻又感知分明……他不想承認自己這麼倒霉,但似乎事實就是如此。
真的是這樣麼?即使是腦漿都快被從耳朵眼里晃出來了,他依然對此耿耿于懷。
為什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在多火山多地震的地區遭遇地震並不是巧合,但偏偏震中就是第43號試驗站附近,偏偏就是他們采取行動的此時此刻,要說這是巧合,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他已經遇到過太多看似巧合實則另有隱情的怪事,現在的第一反應就是質疑這所謂的巧合。
大自然的威力不是凡人能輕易抗衡的,盡管他有所懷疑,但現在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天搖地動,連站都站不穩,根本不可能做別的事,無論如何必須等地震先停下來。
凱瑟琳她們在外面不知道有多著急,但苦于聯系不上她們,只能希望她們耐住性子,別做傻事,否則就麻煩了。
除了震動本身的噪音和金屬扭曲的聲音之外,他還听到有人在高喊,應該是負責操作和值守核反應堆的軍事工程師,不得不說這些人的心理素質比普通人強得多,換成普通人在這種時候早就哭爹叫娘爭相奪路而逃了,而從這些人的聲音來看,他們慌而不亂,盡管他听不懂俄語,但能听出來有人在發號施令,可能是在進行關閉反應堆的應急操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也就一兩分鐘吧,地震終于有所減弱,然後慢慢停止,不過體感上像是過去了整整一天。
江禪機終于可以站起來正常走動了,他本來是打算離開負五層,但現在他暫時改變了主意,就算要走,也得先查看一下核反應堆的狀況再走,如果發生了核泄漏之類的情況,其他事就不用說了,趕緊找到父母一起腳底抹油就得了。
雖說他不懂核反應堆,也不懂俄語,但只要看工作人員的表情和狀態,就能猜個差不多。
他再次使用忍者服的隱身功能進入隱身狀態,快步向里面走去,反正如果發生了核泄漏,他已經受到了輻射,必須速戰速決,把可靠的消息帶出去。
正如他所預料的,這是一座小型核反應堆,很可能就是核潛艇用的壓水堆,來到負五層的中央區域之後,他就看到……一個厚重的金屬罐子,那里面應該就在進行著激烈的核反應,工作人員在隔著厚玻璃的另一側操作台里緊張地忙碌著,有人在大聲喊叫,有人在打內線電話,幾乎每個人都滿頭大汗。
順著他們的眼神,江禪機注意到異常之處,地震給負五層的牆壁開了一道裂口,順著牆壁一直延伸到地板,就在金屬罐子的旁邊,金屬罐子本身沒有受到肉眼可見的損傷,但金屬罐子肯定需要一些管道之類的與外界連通,用來添加核燃料、石墨棒之類的操作,這些管道是否受損,他暫時無法得知,也不知道工作人員是否已經將反應堆關閉了。
他緊張地不斷吞咽唾沫,也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穩妥起見還是很撤退比較好,這樣的事故說不定也會令帕辛科娃將軍的計劃被迫拖延。
就在他打算先退出去的時候,就見裂縫里突然冒出個東西,穿著軍服的操作員們也愣住了。
由于地熱的存在,冰天雪地的勘察加半島的地下世界並不是死寂一片,有時候會有一些大型節肢類動物流竄,江禪機看到那東西的第一眼,還以為是某種覺醒或者變異的蜈蚣蚰蜒之類的,但緊接著他就發現不對,尼瑪這不是……大紅龍嗎?
說是大紅龍不太對,因為它的體型比大紅龍小得多,頂多算是小紅龍,但身體構造和形態幾乎與大紅龍如出一轍——岩石構造的身體,喉嚨間隱約閃爍著暗紅色的光芒,岩漿像是涎水般從它的口中滴落,奇丑無比的腦袋上疙疙瘩瘩,像是生著幾支怪角。
花崗岩少校給他打過電話,告訴他大紅龍已經被消滅了,被炸得灰飛煙滅,所以他以為大紅龍的威脅已經解除了,即使路西法還沒有徹底消亡,至少短時間內沒辦法再作孽了,沒想到……
這個酷似大紅龍的小紅龍出現在此,意味著花崗岩少校多半被騙了,這倒是不怪她,換了別人也想不到這玩意兒居然還會使李代桃僵之計。
江禪機一下子回過味來,不是他的運氣差,這場地震也不是什麼巧合,肯定是小紅龍在地底折騰的緣故,不論是它鑽孔鑽通了一條岩漿通道,還是把一條蒸汽通道給堵住了,令壓力排不出去,憋到極限之後就得另找出路,總之肯定是它引起了這場中等規模但離地表極近的地震。
它是沖他來的麼?他的第一反應是它來找他尋仇,要說現在確實是找他尋仇的好機會,他穿著忍者服沒帶著聖劍,再加上這種狹小密室不方便躲閃,它有很大的優勢,但令人疑惑的是,它怎麼知道他此時此刻恰好會出現在這里?不科學啊,難道隊伍里還有內鬼?這也不對,即使隊伍里有內鬼,也不會預知他會來到負五層,畢竟他是臨時起意。
那如果它不是找他來尋仇,又是來干什麼的呢?
只見小紅龍從裂縫里鑽出大半個身體之後,用沒有眼楮的腦袋「打量」了一下室內,然後一頭撞向控制室的厚玻璃,把工程師和操作員們嚇得連連後退,不過厚玻璃很結實,若是大紅龍不好說,現在的小紅龍很難撞碎。
經過這一撞的觸感,小紅龍也察覺到這點,它改變了戰術,沒有再撞擊玻璃,而是張開怪嘴,像噴毒眼鏡蛇一樣,往玻璃牆上噴出一股火紅而粘稠的岩漿。
一看這個,江禪機就知道要糟,無論玻璃有多結實甚至能防彈都沒用,因為玻璃本身就是由石英在高溫下成型的,再遇到高溫就溶化、軟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