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辛科娃身經百戰,換成其他人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可能已經慌神了,她依然保持著絕對的冷靜,但如果是花崗岩少校這種極為熟悉她的人在場,也許會覺得這種冷靜不太正常。
以前的帕辛科娃固然同樣臨危不亂,但「冷靜」和「不亂」是兩回事,以前的帕辛科娃是可以令人感受到她的熱血,包括她對周圍戰友的關心和擔心,相比于完成任務,她更希望看到戰友們同去同歸……現在的她很冷靜,仿佛在同時面對三波敵人時,卻根本沒有在意身邊戰友們的安危,一心只想著怎麼鏟除敵人,這樣的她其實是不正常的,但此時周圍的戰友要麼已經習慣,要麼根本沒有往這邊想,或者還有人認為她的這種冷靜是智珠在握的表現,認為她能搞定一切,只要忠實執行她的命令就行,不用想別的。
她略加思忖,內外一共有三波敵人——小紅龍、神秘入侵者和外面的襲擊者,威脅最大的毫無疑問是小紅龍,襲擊者反而是最容易對付的,入侵者比較棘手,那個人的意圖未明,費盡辛苦潛入進來,絕不僅僅是為了切斷電源,切斷電源是手段而不是目的,那麼他或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呢?在這麼巧的節骨眼兒上,她不是沒考慮過入侵者是為了阻止她的計劃而來,但她的計劃按理說不太可能走漏風聲。
她派到樓頂去查看情況的軍人帶來了更詳細的消息,之前那位軍人沒有說謊,也沒有夸大事實,斗大的冰雹雨確實像是長了眼似的,一個勁兒地按著試驗站的範圍砸,而且還側重于試驗站防護較為薄弱的地方,把人們砸得都出不了門,冰雹雨並非持續不斷,除了最開始那陣急雨之外,後面就是斷斷續續,專門撿直升機砸,顯然,施展冰雹雨的那位超凡者已經有後繼乏力的感覺了,起碼給人的印象如此,當然也不能排除是在故意示弱,畢竟對手敢于挑戰第43號試驗站,手底下肯定有兩把刷子。
從描述中,帕辛科娃意識到使用冰雹雨的超凡者肯定是在目視範圍之內,可以通過望遠鏡或者肉眼遙測試驗站,否則沒辦法進行如此精準的打擊,這表明對手是藏在周圍的森林里,但冰雹雨這種東西跟炮彈不一樣,炮彈發射是有彈道的,有經驗的軍人一听一看就知道炮彈是從哪個方位發射出來的,而冰雹雨並不是由誰發射到空中再落下來的,對手可能藏在任何一個方向的森林里,這就給搜索增大了難度。
此外,森林里好幾處地方還冒起了情況不明的煙霧,這表明對手不止一個,即使明知道這可能是對手在故布疑陣,但還是得過去查看。
帕辛科娃將包括超凡者軍人在內的大部分守衛力量都派出去搜索藏在森林里的對手,由于直升機無法起飛,一被牽引出機庫就被砸壞,連乘坐普通的越野車都很危險,因此只能乘坐運兵戰車離開試驗站,盡管帕辛科娃可以憑借能力暫時阻止冰雹的下落,給士兵們爭取將直升機牽引出來的時間,但即使直升機成功起飛,也沒辦法保證不會在空中被冰雹擊落,被那麼大的冰雹砸中的話,只有機毀人亡的結局。
留在試驗站內的少數守衛,帕辛科娃讓他們集中守衛武器庫、彈藥庫和燃油庫,這三個位置不容有失,除此之外其他的場所全都暫時置之不理,反正沒電,什麼東西都沒用了。
至于負五層的小紅龍,她不能把時間浪費在它身上,她必須盡快前往導彈發射基地,但如果就這麼甩手就走,肯定會引起手下人的懷疑和質疑。
「核反應堆已經關閉了麼?」她問道。
「已經安全關閉了。」手下答道。
「那好,把用完和沒用完的燃料棒全都裝箱,我要把它們帶走。」她說道。
小紅龍對核反應堆如此執著,肯定是沖著里面的核燃料來的,那麼如果她把燃料棒帶走,小紅龍就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了,如果它還不死心,只能跟著她走。
「不過將軍,您要把燃料棒帶到哪里?按照規定,燃料棒只能由經過專門訓練的工程師來操作……」手下遲疑道。
「導彈發射基地。」帕辛科娃說道,「那里足夠安全,也有受過訓練的工程師,是最合適的存放地點,另外把車準備好。」
手下恍然,不再多問,敬禮之後就返回負五層把將軍的命令通知工程師們。
從反應堆里抽出燃料棒並裝箱的過程是最危險的,最容易受到小紅龍的襲擊,因此當工程師開始操作時,帕辛科娃就在附近監督並保障安全,以免小紅龍節外生枝。
當帕辛科娃帶人闖入負四層時,他們封鎖住了負四層的出入口以防有人逃掉,但江禪機已經使用穿牆術式的隱身直接穿過牆壁逃掉了,然後回到一層,找了個沒人的房間,月兌離隱身狀態,通過紅外鏡的無線電跟凱瑟琳和奧羅拉她們取得了聯系。
果然,她們都快急瘋了,突如其來的地震令她們心神不寧,奧羅拉也察覺到,震源離地表很近而且震中似乎就是試驗站的地下,這種情況過于巧合,那麼肯定就不是巧合,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江禪機在里面的情況怎麼樣了,只能在外面干著急。
江禪機用幾句話把情況簡略地說了一下,主要就是兩點,一是試驗站的地下有一個核反應堆,二是小紅龍陰魂不散,企圖對反應堆圖謀不軌,不過有帕辛科娃在,小紅龍很難得逞,但也不好下定論,畢竟帕辛科娃的小算盤誰也模不清,說不定她心里肯定不在乎小紅龍是否得到了核燃料。
大家听了之後既喜且憂,小紅龍的橫插一腳客觀上幫了他們的忙,幫他們分擔了面對帕辛科娃的壓力,但小紅龍並不是省油的燈,如果被它得到核燃料,引發的後果同樣是不堪設想。
不過,現在她們擔心也沒用,只能借著兩虎相爭的機會,看看有沒有渾水模魚的可能,于是她們還是發動了計劃,主要是奧羅拉在路易莎的幫助下,利用冰雹雨來壓制試驗站的軍事力量,先是摧毀了瞭望塔,然後集中精力阻止直升機起飛,其他人則分散到各處森林里故布疑陣。
江禪機看到幾乎整個試驗站的駐守官兵都傾巢而出,在一層列隊整裝待發,他把情況通知了奧羅拉,後者故意暫緩冰雹雨,令官兵們有機會沖出試驗站去搜索她們,否則大部分人連門都出不了,一出門就會被砸回來。
整座試驗站幾乎都空了,除了少量守衛彈藥庫等重要場所的官兵之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非武裝力量。
正在這時,江禪機藏身的房門突然被敲響了,他一激靈,趕緊噤聲,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兒,以為是帕辛科娃發現了他,正要隱身跑路,就听門外有人低聲說道︰「我是馬里金娜。」
像是知道他在愣神,她又補充道︰「就我一個人,我知道你在里面。」
江禪機給她開了門,她閃身溜進來,他又重新把門關好。
「你都‘看見’了?」他緊張地問道。
不用問,馬里金娜肯定是通過心靈感應找到了他。
馬里金娜比他還緊張十倍,僵硬地點頭道︰「看到了一部分,不過很奇怪,有時候你會突然從我‘視野’里消失,就像你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這大概是當他使用趙曼的隱身時,連她的心靈感應都無法追蹤。
「你不知道電話打不通時,我有多麼著急,我很擔心你們出危險……」她說。
「我們也很著急,通訊突然就中斷了,你們這里也是麼?」他問。
「一樣,不僅是我的手機打不通,整座試驗站的對外聯絡幾乎全斷了,今天的運油車隊是例行過來不需要提前聯系,其他人無論是誰都打不通任何電話,我的教官和老師都有些人心慌慌,我是在地震的時候趁亂溜過來的,因為我有件事必須要告訴你——那兩個中年男女,我知道他們所處的房間了。」她匆匆說道。
「在哪?」江禪機心中劇震,但他不想暴露自己和他們的關系,所以還是盡量鎮定地問道。
「旁邊那座配樓。」馬里金娜斜向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