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好歹早已經接受了神秘女生在這顆星球上無所不能的設定,而其他人無論是不是自視甚高的性格,哪怕她們已經見識到學院長起死回生的神跡、見到她用不可思議的力量阻止簡李二人的戰斗,但那些起碼還是「人」的範疇,而按照自己的心意干擾天體的運行……這就是另一個層級的東西了,某種程度上也帶給她們很大的挫敗感和荒謬感,自己多年的苦練還不如人家直接天生的能力——雖然她們也知道這樣比較並不公平。
他們所在的這片斷崖,除了被砸塌了一部分、改變了一部分、熔化了一部分之外,撞擊帶來的高溫還引燃了附近的森林,火焰、熔岩、濃煙、灰燼,令這里變成一座橙紅色的煉獄,每個人的臉都被烤得油亮油亮的,氣氛卻靜得可怕。
「那16位學姐呢?死了嗎?」千央戰戰兢兢地問道,內心里慶幸自己之前沒有用激光攻擊這個可怕的神秘女生,否則死的很可能是自己。
剛才那個瞬間,基本上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了,連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誰也沒有心情再去管那16位行尸走肉般的學姐,此時再一看,已經看不到她們的人影了,但這並不一定意味著她們死了,而是火焰與煙霧對視野的干擾很大,能見度比較低的原因,但那三只巨獸是實打實的死了,活了十萬年的它們,在今天也難免成為神仙打架的犧牲品,塵歸塵、土歸土。
但現在還輪不到他們兔死狐悲的時候,因為這場神仙之間的戰斗還沒有結束,說不定他們下一刻就會步這些巨獸的後塵,而且可能更慘,畢竟巨獸之死算是葉落歸根,而他們如果死在這里,只能算客死他鄉,連收尸的都沒有。
「抱歉打擾一下。」江禪機對神秘女生小聲說道︰「那啥……結束了嗎?」
「大概沒有。」神秘女生將舉著的手放下,困惑且憤怒地說道︰「我沒想到她會攔著我。」
江禪機心說你是沒想到,因為你雖然也有星球意識的一點點記憶,但對你來說,你從來沒有真正體會過億萬年的孤獨,所以你是不會理解它的心情,它之前所做的一切,之前開啟的「通道」,都是為了利用人們的好奇,把人引誘到這個世界,來給它當材料和實驗品,不是為了讓煮熟的鴨子飛掉的。
「如果‘她’不同意,你是不是就沒辦法開啟‘通道’?」他狀若遺憾地說道,「太可惜了,本來打算等你過去之後,帶你看看很多好玩的事……」
神秘女生的眉毛挑了挑,無論她再怎麼厲害,都很難在這個年紀壓抑住對花花世界的向往,若她根本不知道那個世界也就罷了,不知道也就會安于現狀,但她擁有18位學姐的記憶,知道那是個極有誘惑力的世界,但可惜的是,最近一位學姐的記憶也差不多是十來年前的事了,她很想知道那個世界最近又有什麼新的變化,因為與時間仿佛停滯、一萬年與一天沒什麼區別的這個世界相比,那個世界簡直是日新月異。
更何況,也許她對那個世界的向往並不僅僅來自于年輕的躁動與好奇,她體內還融入了幾位猿人聖女的基因與記憶,它們從小就被教育有朝一日要返回地球、從智人手里奪回世界,這部分的因素也在悄悄驅使著她。
剛才的小小任性雖然令她發泄了一通脾氣,但說不定就是「她」特意把那三條狗牽過來給她發脾氣的,就像是母親平靜地看著幼小的女兒生氣地將玩具摔在地上,之後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至于玩具嘛,要多少就有多少。
正是這種平靜,令她有生以來頭一次產生了……類似于屈辱的情緒,因為這種情況可能意味著雙方巨大的差距,也可能意味著對方的冷漠,她不確定到底是哪種,只能試著從18位學姐的記憶里尋找答案,然而這18位學姐覺醒的原因與過程大多不那麼愉快,畢竟對超凡者覺醒影響最大就是家庭因素,而這就令她有些不寒而栗,比如米格貝利斯在情緒失控電死父親之前,直接導火索是那個粗魯酗酒的石油工人說了一句類似于「你不听話就滾,大不了我再生一個孩子」之類的話,那麼……如果她不听話,「她」會不會也打算再生一個孩子來取代她?這就細思極恐了,因為這是完全可以辦到的,尤其是現在「她」手里有了送上門的更多樣本。
由于思維不互通,且溝通困難,她無法確定「她」到底是不是這麼想,這就加劇了她的恐慌與猜疑,如果「她」真要再「生」一個代替她,她的下場又會是什麼?這些糟糕的家庭記憶揮之不去,令她越想越糟心,這些記憶令她獲得了與她們相同的強大能力,但也令她見證了相同的傷痛。
猜疑只會導向一個結果,就是先下手為強,至少她要佔據一定的優勢,她不想作為一個失敗品被取代甚至是抹殺。客觀而言,她的實力並不佔劣勢,畢竟她擁有念動力在內的19種致命能力,但只要「她」控制著「通道」的開啟,她就得一輩子留在這里。
即使沒有江禪機的攛掇,為了自保,她也只能做出一個不得已的決定,回首指向隕石說道︰「想要開啟‘通道’,我只能先回到那里!」
江禪機沒有多問,听她的語氣,只要還有一線機會,他就已經喜出望外,甚至沒問她有幾成把握,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只能試試。
但是,或者是她這回首一指,暴露了她的意圖,星球意識可能猜到她真的翻臉了,大概「她們」之間的親情本來就很淡漠,「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將形勢逆轉,于是轉眼間,他們附近又同時開啟了十余扇傳送門,這次「她」也是手下不再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