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女是江禪機計劃里的關鍵紐帶,如果沒有它,浮空燈籠就很難實現種群的繁衍,因為單個浮空燈籠實在很弱,飛也飛不快,念動力的強度也不足以與強大的 獸抗爭,遭受襲擊成為獵物並不意外,如果讓那只獨苗浮空燈籠自生自滅,說不定早已夭折,更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來建造建築物。
在離開之前,他用木炭在洞穴牆壁上簡單地畫出要建的木屋,並且解釋給猿女听,盡管他的繪畫功底挺糟糕,完全沒有繼承到父母的藝術天賦,但好在他可以用念動力制造小的房屋模型來展示構造,猿女不僅是听懂並理解了,看來還把他的意圖成功地轉達給浮空燈籠,就是有點兒擔心它的安全和健康,尤其是心理健康,實體化的它無法再像純意識時那樣忽視歲月的流逝,因為只要是實體,就要保證每天的飲食和睡眠,而純意識一發呆,可能就過了幾百年。
只要憶星更加熟練地掌握能力並感知方位,距離與猿女重逢的那天已經越來越近了。
另一個好消息接踵而至——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憶星對位置感知的精確度也越來越高,原因除了熟能生巧之外,其實更重要的原因可能是浮空燈籠的數量越來越多。
一只浮空燈籠是條蟲,百只浮空燈籠就是條龍了,數量的增長並不單單是數字的增加,它們每只個體都相當于一個神經元,數量增多之後,它們形成的集體智慧也越來越聰明,逐漸從一個普通意識成長為一個超級意識,而超級意識的存在感也越來越鮮明,憶星所感應到的不是單只浮空燈籠,而是它們的整體,感知越來越輕松也是情理之中,基本上十次里有九次以上能夠限定在大氣層之內,偶爾會定位到深海或者地下,但這種情況極為少見,因為浮空燈籠是飄在大氣層里,不會飄到水下或者地下,隨著憶星定位的嫻熟,後面已經幾乎不會出現這種錯誤了。
這一連串的好消息已經被告知給所有的參與者,現在可以說,只要大家都準備好了,隨時能出發,當然可能永遠不存在完全準備好的情況,總會感覺少了點兒什麼,而這更多的是心理因素,比如出于對傳送失敗的恐懼而在潛意識中產生的抗拒,他們也考慮過分批傳送,比如分成兩波人,第一波敢死隊先吃螃蟹,成功之後第二波再出發,但兩波的成功率是獨立的,第一波成功不意味著第二波一定成功,而且分成兩批傳送也會額外消耗黑石晶體的質量,實在不劃算。
江禪機答應過酋長,要將巫術部族也一同帶去異星,雖然這一定會消耗更多的能量,甚至如果沒有巫術部族,說不定黑石晶體的能量足夠支撐使用四次,但既然答應了,就要履行承諾,不過這就帶來一個小問題,就是把出發地點選在哪里,是江禪機他們帶著準備的物資去非洲雨林,還是把酋長她們帶到這里,仔細計算過之後,還是後者更方便,因為他們準備的必要啟動物資挺多的,目前都放在奧羅拉在校外租用的一間倉庫里,與其將這些物資帶去雨林,不如將她們的人帶過來。
離出發只剩下臨門一腳,大家在等待的無非是憶星自己的選擇,她選擇是去是留,表面上是她個人的事,實際上還關系到若干年後第二次、第三次開啟通道的可能性,她自己也清楚這點,但沒人以此為借口來強迫她做出什麼選擇。
除了通知現有的參與者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告別,向朋友們告別,這才是江禪機他們這段時間想的最多的問題,他們的集體離開必然會引起一場不小的動靜,他們會留下一段視頻來道歉和解釋,而他們想盡量把傷害減低到最小,所以一直在斟酌詞句,但是有少數幾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光靠視頻來告別稍顯不夠有誠意,比如宗主和院牧長,她們兩人都是知情者,也都表明不想參加,宗主已經明確說了,在出發時通知她一聲,她來送行,而院牧長也必要去當面通知她一聲,畢竟山月復里沒辦法打手機,要是沒有院牧長康慨贈送的第二塊晶體,他們手頭就會很拮據。
距離上次探望並沒有多久,由于事關機密,江禪機這次獨自一人前往阿勒山,剛飛到山頂附近,就被巡邏的米雪發現了。
「只有你自己?」米雪有些意外,在他視網膜上寫道,因為以前的探望都是很多人一起來,他獨自前來的情況很不尋常,她覺得八成是有別的事。
「確實有點兒事,我想單獨跟院牧長見一面,她在嗎?」他知道只要是飛上來,就不可能瞞過米雪,想瞞過她,除非是隱身一路跑上山,但那太費時間了。
「在,此時應該在冥想廳。」米雪寫並示意道,「她最近總是長時間一個人待著,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不說,阿拉貝拉她們也有些擔心。」
「是嗎?你的意思是……讓我問問她?」江禪機確認道。
「如果有人能問出來,也只有你了。」米雪寫道,「雖然很不甘心。」
江禪機尷尬地撓撓頭,他可不想承擔這種唯一性的重任,否則無異于又給他的良心加了一重負擔,但這種事也不以他的主觀意願為轉移。
他從火山口進入山體內部,落地之前就進入了隱身狀態,然後輕車熟路地直奔冥想廳,就是他之前取出黑石晶體的石室,也是整個隱修院的中心。
雖然很抱歉也很遺憾,但他今天不打算跟阿拉貝拉和凱瑟琳見面,跟院牧長說完之後就悄然離開,否則她們會追問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來了,他可以說謊話敷衍她們,但她們事後想起來,會傷心于最後一次見面竟然還騙她們……在避而不見和欺騙這兩者之間,他只能選擇稍微好一點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