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1.侯君集的膽子有多大
高昌王宮,一座偏殿內,侯君集正是怒火沖天,在西域千金難求、價值不菲的上好瓷器被他摔爛了一地,面前案桌也被踹翻,上面的美酒灑落一地,浸濕了地上的精美毛毯,下面幾位將領嚇得瑟瑟發抖,以頭搶地。
「廢物,廢物」。侯君集大吼著,「那麼大一個活人,難不成插上翅膀飛走了不成,快去找,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找不到的話你們也別回來了」。
下面的將領忙是應著,辛獠兒在一旁也是一臉茫然,猶豫了一下,正被侯君集看見,「辛獠兒,你有屁就放」。
辛獠兒一個激靈,忙是狐疑著說道︰「大帥,就如你所說,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啊,我懷疑是有人從中作梗」。
侯君集一听此話愣了,「從中作梗?一個女子罷了,作什麼梗?」
辛獠兒一听也是癟癟嘴,一個女子而已,那是普通的女子嗎,只得低聲說道︰「大帥,那可是高昌王的女人」。
听的這話,侯君集方才是醒悟了,也是有些驚疑,繼而混不吝的一揮手,「區區一中西域女人,能奈我何,睡便睡了,聖人還能因此懲戒我不成?」說罷便是一揮手,「你也下去,一起找,找到了老子親手宰了她」。
辛獠兒忙是應著下去,只是心底也是冰涼涼的,他本是朔方一胡將,可是歸化多年,也是知道這其中利害,就侯君集這幾天干的事,縱兵劫掠、屠戮宮人、踩踏王座、婬亂王宮……這一件件的事兒,如果皇帝和那幫子文官真較真起來,怕是吃不了兜著走,當下里,心思也是急轉,辛獠兒能在關鍵時刻背棄梁師都投唐,就可以看的出來他的心思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晚間,薛萬徹正在跟親信飲宴,門衛來報,辛獠兒求見。
薛萬徹眉頭一挑,「辛獠兒,這廝來作甚?」
親信將領听了冷哼一聲,擦了擦嘴角酒水,半是憤怒半是羨慕,憤憤說道︰「這廝嘴角跟著侯大帥可沒少撈油水」。
薛萬徹看了他一眼,眼神莫名,揮揮手讓門衛帶辛獠兒進來。
「末將拜見薛大將軍,見過諸位將軍」,辛獠兒一進門就是團團一禮,搞得眾人皆是一愣,不過他好歹是個四品中郎將,眾人也是還禮。
「辛將軍,你此時不在侯大帥麾下听令,來我這窮家陋室的有何貴干啊?」薛萬徹也是毫不客氣,出身河東世家的薛萬徹卻是也不用給邊關胡將多少面子,說著一到壺中美酒,笑道︰「我這可沒有侯大帥那里的美酒佳人啊」。
辛獠兒心底啐罵,面上卻是堆起笑容來,「薛大將軍說笑了,您貴為行軍副總管,末將自然也是在您麾下听用的,末將此來,是為獻上本次進駐高昌本部人馬繳獲明細,還請薛大將軍過目」,說著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冊子。
薛萬徹及其親信听了都是一愣,繳獲明細?辛獠兒這是何意,盡管不解,薛萬徹還是拿起來看了一眼,只看一眼,便是大怒,眼楮瞪著直逼辛獠兒,「你方才是說這是你部人馬所繳獲的?」
辛獠兒自是明白薛萬徹為何發怒,並不言語,只是點頭。
「大將軍,可是有什麼貓膩?」左右見此忙是問道。
薛萬徹似笑非笑,「貓膩?貓膩大著呢?」說著看向辛獠兒,「辛將軍請入座,你可明白你這折子給我的後果是什麼?」
辛獠兒入座,一口飲盡杯中酒,「末將自是知曉,只是末將更加惜命,就怕有命拿錢沒命花錢」。
薛萬徹聞言哈哈大笑,「好,辛將軍果然是明白人,那侯君集猖狂到如此地步,活該他命歹」說著看向一眾不解的心月復,「我昨日才看見侯君集上奏朝廷的軍報,上面所寫的繳獲僅是辛將軍本部人馬所繳獲的一半不到」。
眾將一听,皆是嘩然。
「這侯大帥也太大膽了吧」。
「辛將軍所部僅四千余人的繳獲便是整個西征軍繳獲的兩倍?這……侯大帥未免也太過大膽了吧」。
听著眾將的議論,辛獠兒又笑了,「他連高昌王的女人都睡了,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侯君集婬luan高昌王宮這件事還只是有少部分人猜測到了,並沒有明擺著說出來,此時經由辛獠兒一說,又是嘩然。
薛萬徹手往下壓了壓,「此事我自有主張,爾等勿需再言」,說罷便是笑容滿面,舉杯向辛獠兒說道︰「辛將軍此次攻城拔寨,繳獲豐厚,來日封侯拜將指日可待啊,來,滿飲此杯」。
長安城,李破軍看著手中的信件,二話不說,拔腿就向甘露殿走去。
甘露殿中,李世民背著手,看著面前的地圖,昔日挺拔的身姿也有些佝僂了,听得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說道︰「步履輕快,似是去除心頭積郁,我猜必有好事啊」。
李破軍聞言一愣,有些糾結,一時間模不準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世民轉身見狀,眉頭一挑,「怎麼?我猜錯了?」
「阿耶你還是自己看吧」李破軍將手中信件遞過去,「注意一下,別發火」。
李世民听了打開信件的手一停,打量了一下信,摩挲了一下,「這紙耐磨有韌性,我沒猜錯的話是西域的桑皮紙」,說著眉頭微皺挑,「可是西域戰局有變?」
李破軍怔住了,這都行,只得說道︰「西域戰事已定,跟戰事無關,阿耶你還是自己看吧」。
李破軍說罷便是慢慢退後,還沒退到門口,便一聲怒吼,「好膽,縱兵劫掠、屠殺宮人、踩踏王座、婬luan後宮……他怎麼敢啊他,莫非欺朕不敢殺他嗎?」繼而便是砰的一聲,李世民一腳將案桌踹翻。
這下子走不成了,李破軍忙是上前扶起案桌,又倒了一杯水,溫聲道︰「阿耶息怒,此人的桀驁狂悖,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為此人生氣傷身呢。」
「往日他貪財,欺壓百姓,排擠同僚,我看他一身戰功,且未與他計較,他卻是以為這朝堂上缺他不可了」李世民還是氣喘吁吁的,沒說幾句便是手扶額頭,手腳顫抖,說話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