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隱秘戰線的勇士
高原深處,一座依山而建的堅城橫亙在此,宛如高原上的健碩的犛牛,在茫茫高原上,一眼看去,堪稱雄壯。
遠處高坡之上,薛仁貴席君買二人遠眺邏些城,只見得城內一排排平定房屋,高的達到數丈,具都是以石砌之,看上去就非常堅固,可抗颶風暴雨,吐蕃人稱之為碉房,而靠近紅宮的貴族區域,一座座高樓,錯落有致,具都是凋梁畫棟,門楣窗戶盡著彩繪,異常華麗。
看著眼前這座堅城,席君買啐罵一聲,「這城跟龜殼一樣,這幫賊獠竟然在這破地方建了這麼堅固的城,將軍,要不要試試攻城?」。
薛仁貴仔細看後搖頭道︰「暗探來報,城里最少擁有五千守軍,我等五千精銳詐稱一萬,若是攻城定被看出虛實,強攻定是不可」,說著薛仁貴也是眉頭緊皺,繼而擺手道︰「還是按照既定策略,虛張聲勢,你我分兵,我駐守東門,你去南門,多立旗幟,多燒灶台,不能讓敵軍看出我等虛實」。
席君買自是領命,又是疑惑問道︰「那我等就在此耗著?萬一吐蕃援軍來了如何是好?」
薛仁貴眼里也是浮現精光,看著邏些城方向,「太子殿下神機妙算,臨行時告戒我說,抵達邏些城後稍安勿躁,自會有人與我等聯系,現在就等了,等待出現奇跡」。
席君買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想到是李破軍的囑托,也是應著,當下里各自分兵,駐守兩門外,五千人愣是布置出了一萬多人的樣子,連綿的營帳,密集的灶火,讓城里的桑布扎等人還真以為城外有一萬多唐軍,畢竟,誰能想到,五千人馬就敢深入敵境,偷襲王都呢。
當夜,薛仁貴似乎猜到了些什麼,回想起臨行時李破軍說的話,「邏些城高大堅固,不可強攻,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的,仁貴你此去,只需虛張聲勢,吸引城內守軍注意,而後靜待時機便是」。
短短的幾句話讓薛仁貴心里甚是好奇,他隱隱約約猜到了,或許又該是暗影立奇功的時候了。
果不其然,夜深後,營中亮起千帳燈,薛仁貴正在率領親衛巡營,忽的,只听得營門處一陣喧嘩,當即趕過去,只見得營門處有四名騎士正在跟守衛交涉,薛仁貴立馬上前,一看清來人面孔,薛仁貴便是驚呼道︰「景陽?你怎在此處?」
原來來人正是行蹤神秘的李震,只見得李震翻身下馬,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薛仁貴忙是上前扶著,李震費勁將腰間佩刀扔在地上,靠在薛仁貴身上,叫苦道︰「仁貴且先讓我入帳些會兒,再安排點熱乎酒菜,這來回千里,可折騰死我了」。
中軍帳里,李震咕嚕嚕的喝著溫熱的茶水,頭發散亂都結成縷了,渾身泥塵,很不雅觀的岔著雙腿坐著,薛仁貴知道,這一定是長時間劇烈在馬上飛奔,磨破了兩側大腿。
果然,稍作休息後,只听得李震苦兮兮的揉捏著雙腿說道︰「仁貴你不知道,我從紅原谷離開後,一路不停,直奔平都山,而後又奔來邏些,這來回一兩千里之遙,十個兄弟就剩下這三人跟上我了,戰馬都跑死了五六匹,你知道嗎?兄弟們都是活活累死的,若不是我早就適應了這高原氣候,怕是也死在路上了」。
薛仁貴也是听得心驚,安撫一番,將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腿遞給李震,問道︰「你竟去了平都山?難道太子殿下讓我等候的時機便是你?」
李震吃得滿嘴流油,含湖不清的說道︰「時機是不是我不知道,不過我跟你說,李九那家伙真是了得,在象雄國混的人模狗樣的,已經協同象雄大將軍那伏羅率領一萬象雄軍掃平了好幾個吐蕃部落,此時,正奔邏些而來,應該最遲不過兩日便可抵達了」。
听得有友軍前來,薛仁貴也是大喜,再來一萬軍隊的話,拿下邏些更有希望了,而李震還在那里說道︰「我實話告訴你,焚毀糧倉雖然犧牲了五十八名兄弟,但邏些城里還有兄弟在潛伏著,領頭的你也認識……」,李震正欲說下去。
薛仁貴听到這里,頓時欣喜,而後又忙是說道︰「這些我適合听嗎?」畢竟暗影乃是絕密,未經李破軍允許,旁人可都是不允許知道內情的。
李震瞥了他一眼,繼續啃著羊腿,沒好氣的說道︰「既然我敢說,那自然是殿下同意了的,跟我你還這麼見外」,薛仁貴訕訕一笑,又給李震添上溫茶。
「邏些城里領頭的是陳平那個冷面鬼,別人死了他都不會死」,李震繼續說道,
「陳平?怪不得這麼久沒看見他了」,薛仁貴點點頭道,忽的, 然抬頭,「陳平,我好像最少有兩年未曾見過他了,難道說……」,說著薛仁貴抬頭驚訝的看向李震。
陳平便是那個性子冷澹的殺手,善使長槍,薛仁貴往日里在護龍山莊也曾次看見他,只是陳平本就高冷,又經家族巨變,更是待人冷漠,因此薛仁貴與之交集也不多,僅僅是認識而已。
李震點點頭,「沒錯,兩年前陳平便到吐蕃了,其實不止兩年,貞觀十二年,松贊干布入侵松州被擊退後,一千神策軍便在邊境大山里訓練,同時,大批暗影也潛入了吐蕃,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是我,也不知道邏些城究竟有多少我們暗影的兄弟,也只有殿下知道了」。
薛仁貴听後大為吃驚,本以為一千神策軍提前數年適應高原氣候, 五十余名暗影探子潛伏邏些城,這就是李破軍未雨綢繆,高瞻遠矚了,沒想到,他所知道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李震也是嘆道︰「最開始我也不解,為何殿下對于吐蕃這般慎重,只是隨著我對吐蕃了解越深,也越是明白了殿下對吐蕃的忌憚」。
說著李震很是認真的看向薛仁貴說道︰「仁貴,你別看我等西征一來,一切順利,但這都是提前多少年,犧牲了多少兄弟換來的,別的不說,單說那雪巴大倉,你以為堂堂吐蕃王城的糧倉就是那麼好燒的嗎?多少年就在布局了,甚至糧倉里不少物資已經被暗影兄弟掉包換成了 火油,連守衛都被暗影兄弟給滲透了,這是何等的能耐,為此犧牲的無名兄弟也不知有多少,只是他們卻都沒有留下名字」。
薛仁貴聞言也是沉默了,是啊,布局數年,犧牲了那麼多無名兄弟,才有了如今的大好局面,可能軍中乃至朝中的人還都以為是前線將士的功勞,而那些已經犧牲在隱秘戰線的兄弟們,無人問津。
他們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留下,他們的家人也只能莫名其妙的獲得豐厚的獎勵,而不知道丈夫、兒子、父親到底去做什麼呢,因為這個組織需要保密,當公開透明了,就起不到隱秘的作用,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