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決斷(一)
李世民悶著頭臉色陰晴不定,久久不語,這時,長孫尉遲二人對視一眼,繼而皆是下座,撩衣便拜,直進言道:「望秦王早做決斷」。
李世民一愣,看著一文一武兩個最貼心的心月復,肱骨之臣,臉色更是陰晴不定的,眼神直定定的,看起來頗為遲疑不決。
良久,又是起身扶起兩位心月復,直啞聲問道:「真到了那一步嗎?」
「秦王,禍在須臾,以至危急存亡之際,不能在猶豫了,早做決斷,否則……」。長孫無忌也是急眼了,直瞪眼說道,其聲厲厲,其情淒淒。
「可是,可是這是骨肉兄弟,血脈至親啊,輔機,如此一來,天下之大,可有我李世民容身之地?士農工商,天下百姓,無人不將唾我面,戳我骨啊,青史萬年也將污名永存吶」。
「秦王,成者為王敗者寇,待秦王御極天下,大唐興盛,此乃小節耳,大丈夫何須介懷。此時此地,又怎能有婦人之仁」。尉遲恭也是豁出去了,直頂著李世民的面兒吼,說罷直捶胸頓足,一句婦人之仁爆吼出來,直吼得長孫無忌臉上一顫顫的,媽的,尉遲老黑,你悠著點,別太過了,萬一搞毛了,別怪我不義氣了。
李世民也是被吼得振聾發聵,卻是沒有生氣的,畢竟親信就是親信,是掏心置月復之人。
但是李世民仍是猶豫不決,這點困擾他很多年了,不可否認,李世民是一個仁厚的君主,不管是面對百姓,還是對于部下,登基後更是厚待他的小弟們,開國公爵一大堆,更沒有那種卸磨殺驢,鳥盡弓藏的事兒。
李世民除了在晚年因為太史佔雲︰「女主武昌。」民間又傳《秘記》雲︰「唐三世之後,女主武王代有天下。」這幾句讖緯之言殺了李君羨(李君羨,小字五娘子,爵位武連縣公,官拜左武衛將軍,值守玄武門宿衛,樣樣帶有「武」字)之外,並沒有多殺其他功臣,但是拋卻虛幻縹緲的讖緯預言,單就是李君羨在任期間「與妖人交通,謀不軌」這一條足夠定死罪了,所以總體來說李世民是仁義部下的好君主,是疼愛小弟的好總裁。
如此仁厚仁義的人,你若是說他對家庭狠辣,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實際上,李二對他的家庭更是疼愛之至,與長孫無垢一生恩愛自不用說,而他對兒子也是百般縱容的,歷史上單是三個嫡子就是萬般寵愛,李承乾自小含著金鑰匙,李泰小胖子也是聖寵不斷,辦那些崇文館收攏士子就是李世民對他的縱容,而小稚奴李治出生便封晉王,要知道晉是山西太原之地,那可是大唐的龍興之地,其他庶子也是賞賜頗厚,如吳王李恪。但是李世民疼愛規疼愛,他就是不會教育,盡管他很優秀,文武雙全的,但是教兒子那是大大的失敗者,不然也不會有一批批的前僕後繼的造反奪權的了。
對于兄弟,也是,在大唐初立的時候乃至以前,兄弟二人的情誼那是有的,李世民主外,執掌軍事,所向披靡,為大唐開疆闢土,而李建成主內,文興大治,協助調度,二人還有兄弟感情的,可是在武德五年,在狠人李元吉的唆使下,李建成在昆明池第一次對李世民殺死手,欲置死地之後,兄弟關系便已經徹底破碎。
繞是如此,但是如今要讓李世民下決心弒兄殺弟,他還真是有點遲疑,就是心里的坎他能過去,最大的擔心是青史留罵名啊,對于好名聲的李二來說,這是他最大的糟點了,歷史上還曾有說李世民強迫史官改寫歷史的,不知是真是假,但是李二好名這一點卻是不假的。
這時,尉遲恭又是眼楮珠子一瞪,急急道:「秦王,人人都怕死,都不想死,而我等天策府眾英雄都是甘心為秦王效死,死都不懼,這是天意如此的,現在大家豁出命要跟著您干大事,不能違背天意,若是猶豫不斷,只會遭殃的。」
尉遲恭振聾發聵的對著李世民吼著,直嚇的長孫無垢眼皮子直哆嗦,這尉遲老黑這麼厲害,跟二郎,還真是一頂一的心月復親信啊。
見李世民還在皺眉深思,尉遲老黑又是當頭棒喝:「猶疑不決,這是不智,難下決心,這是膽怯,您想想看做與不做,于國于己有何危難?而且咱們不怕他,咱在外有人,有八百玄甲勇士時刻待命,如今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啊。」李世民听了這,倒是膽氣稍微壯了點,有八百玄甲軍在慢性,長安城里那些人不在話下了,即使是太子老哥私自豢養的長林軍,他李二也有信心秒殺咯,畢竟這是他帶的兵。
尉遲恭見了李世民還在那兒陰晴不定,當即卻又是淡定坐下了,沉著臉不發一言,直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果酒喝了,頗為感傷,喝罷輕輕將杯子放下,搞得李二和長孫無忌心里直打鼓,這黑廝是怎的了。
良久,只見尉遲恭悲天憫人的深深一嘆,「秦王,得你大恩,尉遲恭得以活命,身居要職,高官厚祿,光耀門楣,俺老黑這一條命便系在你劍上了,劍鋒所指,便是刀山火海,某尉遲恭絕不皺眉,但是若要像如今這般,讓某家引頸受戮,攤手受死,某不甘心,此非好漢所為。既如此,請準某辭去逃亡,某想,無忌亦欲同往,事以至此,何去何從,請秦王決斷」。
李世民長孫二人一听皆是大駭,這尉遲老黑怎生如此剛烈,形同逼宮了。
長孫無忌更是想罵娘,你丫的尉遲老***就逼吧,反正二郎仁善不會責罰,卻是為何偏偏要扯上我,我何時答應與你一同辭去了,我是他妻舅,能跑了嗎。
但是心里雖是如此暗罵月復誹,腦子里卻是急轉,想著厲害,看著李世民那更為痛苦的糾結著,長孫無忌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招,直逼的李世民要下決斷了,既如此,那不能掉鏈子了,再加一把火吧,回頭再找你黑炭頭算賬。
當下里也是一臉悲戚,直撩衣便拜了,「二郎,若真如此,請恕輔機無能了,我亦離去,只是苦了觀音婢了」。說罷便是眼眶通紅,一臉苦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