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
兩日急行至滄州
趙虎听得柴紹的話,竟是讓他回京,嘴巴一憋,似乎不甚願意,但礙于柴紹的威勢,也是乖乖低頭認了。
趙虎領著易州僅剩的四千大軍,還有兩千余傷兵撤向長安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是等候朝廷改編的命運。
見著趙虎走後,馬三寶疑惑的說道︰「大總管,那剩余四千人尚有戰力,乃是驍勇,何不留下他們,以為助力呢?」
一旁的王耀听得也是支起耳朵听著,他也很好奇,按理說這位易州行軍大總管節制易州一應兵事,他們這支軍隊也可以留著啊,畢竟在他們看來,平叛大軍只有三萬人,叛軍可是足有五萬余人呢,人數差異近二倍,這個時候不是應該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嗎,怎的還把兵卒往外推呢。
柴紹听了,也是瞥了一眼王耀,直說道︰「易縣軍被叛軍追殺甚久,又是來往疲憊,如何能戰?而且這四千人馬乃是易州最後的一批府兵,亦是火種又乃老兵,不可輕失」。
王耀听了心中也是一熱,未曾想大總管這般為他易縣軍著想。
「傳令下去,整軍出發,務必晚間到達朗山。斥候不得近于大軍周圍三十里」。柴紹肅然喝道。
馬三寶听了堂堂一個大將軍又是心甘情願的充當傳令兵的角色,不到一刻功夫,三萬大軍攜帶著初勝之勢光明正大的舉著旗號行向朗山,而此刻易縣城里的王君廓早已經是大怒。
易縣,刺史府,往常里李孝常宴飲的大堂里,這里現在已經是清君側討逆大元帥王君廓的中軍營帳了。
只看得中堂之下伏地跪著四五個顫顫巍巍的兵士,兵家破爛,不見兵刃,滿臉灰塵,發髻散亂,整個一殘兵敗將的形象。
「砰~」王君廓一向是陰翳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這一刻也是爆發了,一巴掌拍在案桌上,砰的一聲巨響,若不是這案桌乃是上好的楠木所制,怕不是要被拍散架了。
「具體情況?爾等說明白」。王君廓瞪著眼喝道。
這一刻,他心里真是恨不得拔劍殺人了,他辛辛苦苦的從幽燕二州挑選出精壯的北地漢子,加強加急訓練幾月有余,正是他手底下最強的一支兵馬,還特意交給了心思淳厚,武藝高強的武成來統領,未防武成犯渾,還特意安排了兩名心思縝密,可可堪一用的副將輔佐,如今卻是一下全軍覆沒了,連武成那混人都沒逃出來,只逃出來這幾只小蝦米?這如何讓他不怒。
那堂下的四五個兵士听得此話渾身又是一顫,不過好歹是王君廓一手練出的精兵,雖是由于兵敗膽喪,害怕王君廓刑法,但此刻平定下來卻是心下稍定。
只見得一個應該是隊正或者旅帥的小軍官拜道︰「大元帥,武將軍帶領我們越過雲蒙山,在易縣軍之前趕在了黃金台,武將軍命令我們取了很多黃金台附近的山石,等易縣軍到黃金台下的時候,就射箭扔石頭,然後武將軍帶我們殺下去了,差點就把易縣軍給全滅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朝廷的援軍來了,足有上千騎軍,幾個沖鋒就將我們隊伍給沖散了,然後……然後武將軍就被那領頭的大將給射重傷了」。
王君廓听了眼楮一眯,上千精騎?幾個沖鋒就將本帥的精銳給沖散了?來將還一箭就把武成射成重傷了。
當即也是喝問道︰「來將旗號何人?」
那兵士直說道︰「沒有打旗號,只是武將軍問那人名號時,那來將自報是左驍衛大將軍,新興縣公馬三寶」。
王君廓听得眼楮一眯,馬三寶?竟是那柴家家奴?如此說來,那武成倒也是死的不冤。
王君廓身為當朝彭國公自是知曉馬三寶此人的,馬三寶自長安跟隨平陽公主起兵起來,多立戰功,一身武藝也是了得,不弱于他王君廓,一箭重創武成也是不奇怪了。
當即皺眉揮手道︰「帶下去斬首示眾」。
堂中眾將听得一怔,而那五名兵士聞言則是大駭,直是哭喊著求饒道冤。
見得眾將疑惑目光,王君廓直喝道︰「主將既傷,卻臨陣月兌逃,扔下主將苟活,留之何用」。
眾將聞言,具是點點頭,一臉贊同,廢話,他們就是各自所部的主將,豈能不贊同,在他們的意識中,自己若是遇險了,那部下士卒就應該不顧性命去保護他們。
那幾名士卒哭喊著被拖不去了,繼而便是听得幾聲慘叫悶哼,人頭落地聲,便是有執法軍士舉著五顆人頭傳揚三軍了。
易州兵士暫且標下,再看那同在河北道的滄州,此時滄州南部樂陵縣迎來了一只風塵僕僕的軍隊。
說是風塵僕僕,那還真不是說大了,只見得這只約有三千人的大軍,人人面帶疲憊,滿臉塵土,鮮亮的盔甲的也是蒙塵,整個灰頭土臉的形象。
「大將軍,到滄州了,駐軍吧,再……行不得了」。翟長孫一手杵著鐵槍,一邊氣喘吁吁的說道。
而他說話的對象,一個身形瘦削的少年,一身烏金鎖子甲,即使是滿是塵土,也是看得出不凡,那少年耳畔發絲早已經是被汗水泥水凝結做了一縷縷的,這少年赫然便是李破軍。
李破軍轉頭看著七歪八倒的部隊,個個都是累得氣喘吁吁,盡露疲憊,也是點頭道︰「既到了滄州,自該歇息,翟將軍偵查一下,尋合適之地駐扎」。
翟長孫大松了一口氣,領命下去了,他對李破軍是真的服了,兩日間急行軍數百里,李破軍一個堂堂儲君,是何等的高貴,竟也是堅持下來了,他也是看見了大將軍在行軍之中兩股顫顫,也是咬牙堅持下來了。
不一會兒,便是在臨河之地尋了一個坡地選擇駐扎了。
中軍帳里,李破軍看著身心俱疲的眾將也是笑道︰「哈哈,諸位,兩日內急行數百里,我等可算是創造了現如今短途行軍的紀錄了吧」。
眾將聞言也是苦澀一笑,微微一動,感受著酸疼無力的雙腿,也是不由得心下里既是驚嘆,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