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4.薛家有子名先圖
听得薛仁貴二人去而復返,薛雄甚是詫異,思量一會兒,直擺手道︰「你去問問他有何事,我不見他」。
白發管家聞言一愣,還是老實出去傳話了,薛仁貴二人忐忑的站在薛家中廳里,不久前他們在這被薛雄呵斥了,二人還誤會了他的良苦用心,現在又要見面,竟是心中有些忐忑。
「你們有什麼事跟老朽說即可,老爺正忙著,沒空相見」。老管家盯著薛仁貴說道,他可是知道,老爺明面上看不起這個破落戶子弟,但是實際上還是很看重的。
薛仁貴聞言心底一沉,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周青趕忙道︰「好教老丈曉得,我兄弟二人打算北上投軍,征討突厥,仁貴特來向叔父辭行」。
薛仁貴也是回過神來,拱手道︰「正是如此,勞請老丈通稟一聲,不孝子佷請叔父一見」。
話音剛落,廳後傳出沉重急促的腳步聲,薛雄轉了出來,直怒容呵斥道︰「畜生,你家這一脈僅剩你一個男丁,你如何敢去以身犯險?是要讓你龍門薛家絕後嗎」。
薛仁貴聞言低下頭,直恭敬說道︰「非是仁貴莽撞,只是如今時機正好,仁貴實不甘庸碌,非去不可」。說罷低頭不語。
薛雄悶不做聲,一臉沉重,周青也是急道︰「薛員外,如今朝廷分六路大軍北伐,合兵數十萬,有代國公英國公等國朝名將領軍,太子殿下亦是親任北疆六道安撫使率領神策軍北上了,前幾日听聞代國公千里奔襲佔襄城,突厥蠻王頡利倉皇北逃,王師如此兵威,突厥如何能當,現在從軍,完全就是打順風仗,絕無危險,還可賺取軍功,大好時機,怎麼不去啊」。
薛雄聞言臉皮子抖了抖,但還是板著臉色,一旁的老管家見狀也是一嘆氣,薛仁貴看了看薛雄,總覺得薛雄似乎不對勁,嗯,就是對武夫很有成見,很討厭練武的,再一看老管家的神情,更是覺得可能有隱情。
當即也是溫聲問道︰「叔父可是有何煩惱心事?」說著又看了看老管家。
薛雄听了苦笑一聲,直拍著案桌叫道︰「家門不幸啊,出自河東薛氏,本應苦讀家學,成就功名,卻是奈何都繼承了河東王休達公(北魏名將薛安都)的血氣啊」。
薛仁貴听了更是迷糊,河東王他自是知道,那是他引以為傲的六世祖,乃是一代名將,只是這一句都繼承了……除了我難道?
一旁的老管家也是苦笑道︰「當年老爺錯過了仕途,專心經商,掙下了這偌大家產,後來有一獨子,比薛郎君小一兩歲吧,是你的堂弟,老爺一心想讓少爺攻讀經史,甚至不惜代價送少爺進了河東本族族學,奈何少爺一心好武,學文毫不用功,老爺也只得……」。
「世安別說了,把那逆子叫出來」。薛雄在一旁听得氣的胸膛起伏直打斷管家的話喝道。
老管家薛世安應著下去了。
薛仁貴二人也是听明白了,面面相覷,但是心底也能夠理解。畢竟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士農工商這個階層深入人心,薛雄雖然家資巨萬,但是始終都是一介商人,上不得台面,即便是出自河東薛家,那也是賤籍了,就想著把兒子給培養成讀書人,只可惜這獨子不爭氣啊,不愛讀書卻是喜歡練武,這讓薛雄怎能不氣,這又讓薛雄怎麼能不討厭武夫。
薛仁貴也是感覺自己的躺槍了,直說道︰「叔父,學武未嘗就沒有出息啊,我大唐以武立國,又非重文輕武,如今大唐四周強敵猶在,但是開國元勛大多老矣,正是我輩年輕人的機會啊,或許叔父應該給我那兄弟一個機會」。
薛雄听得直揉眉頭,直嘀咕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而後臉色變換,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直說道︰「仁貴,先前是叔父對你言辭過激了,但叔父也是一片苦心,望你能夠體諒」。
薛仁貴一听大驚,忙是拜下,「叔父言重了,叔父拳拳愛護之心,仁貴感激萬分,只慚愧先前還誤會叔父了,佷兒羞煞」。
「哈哈,兄長生了個好兒子啊」。薛雄見狀哈哈大笑,下座扶起薛仁貴,又是看著薛仁貴道︰「仁貴,那叔父拜托你一件事情,萬望答應」。
「叔父但請吩咐,仁貴絕不推辭」。薛仁貴忙是應著,自從幾年前父親死後,薛仁貴飽嘗人情冷暖,現在遇上個愛護他的叔父,薛仁貴怎能不答應呢。
「好,那我就把先圖交給你了,讓他隨你北上投軍,立下功勛,但是叔父厚顏請你務必照顧好他」說著薛雄臉色頹然,嘆道︰「叔父我一生只取了一妻,年過而立方才生下先圖,我這一脈也僅剩他一名後人,我實不想讓先圖犯險啊」。
薛仁貴也是大驚,直說道︰「叔父不可啊,先圖兄弟尚且年幼,戰場凶險,還是在家中為好,也好侍奉叔父膝前啊,等日後先圖成人再謀劃不遲啊」。
話音落下,便听得一陣腳步聲,而後傳來一個頗為傲然的聲音,「方才是那個說我年幼的」。
薛仁貴轉身看去,只見得門口轉進來一個身著短打的精壯少年,雖是初冬時節,但卻是只穿一身短打,皮膚硬朗,額頭還有微汗,應該是剛剛鍛煉過,再看相貌,只見這少年約模十六七歲,體貌魁奇,挺鼻抿唇,一股剛毅凜然之氣。
薛仁貴只見了一聲,「好漢子」。
薛雄听得一翻白眼,神特麼好漢子……老子要的不是一個好漢子兒子,要的是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兒子。
「爹,你找我什麼事啊?我正練武呢」。那少年一進門直朝薛雄隨意拱拱手埋怨道,而後又是看了一眼薛仁貴,「嗯?你是何人?你也不錯,看起來是條漢子」。那少年听得薛仁貴夸他好漢子,也是十分高興,又看見薛仁貴一身獸皮,臂膀肌肉虯結,面容方正,一股男兒氣概,也是過去一拍薛仁貴肩膀贊道,同時心里也是在嘀咕︰為何我見了他居然會心生親熱之情,繼而渾身一顫,直搖搖頭暗道︰老子才不要龍陽之好呢。
薛雄一拍桌子,「逆子,這是你堂兄,薛禮,薛仁貴,你還不見禮」。
那少年一怔,瞪眼看向薛仁貴,上下掃了幾眼,直說道︰「你是我堂兄?等等,你是薛仁貴?」
薛仁貴笑了笑,「先圖兄弟有禮了,我正是薛禮,字仁貴」。他對這個初次謀面的兄弟也是頗有好感。
那少年听了頓時大喜,直興奮問道︰「你可是那汾河灣能射開口雁的薛仁貴?」
薛仁貴苦笑,還沒回答,一旁的周青直笑道︰「那就保準沒錯了,整個汾河灣,能射開口雁的只有仁貴」。
「哈哈,真的是你,沒想到你還是我哥哥啊,薛先圖見過仁貴哥哥,我早就听說哥哥那射開口雁的本事了,真是神箭啊,佩服的很」。薛先圖興奮的拉著薛仁貴的手說道,滿是崇拜之色,拉著薛仁貴在一旁坐下,「仁貴哥哥怎的今日才來,恨不得早日與哥哥相識,對了,哥哥有那等箭法,身姿不凡,一看就是好男兒,武藝應該也很厲害的,走走走,我們去過幾招,哈哈」。
薛先圖興奮的拉著薛仁貴絮絮叨叨說著,說著說著竟是要拉著薛仁貴去後院比武,薛仁貴一臉愕然,苦笑著看向薛雄,口中直道︰「先圖兄弟莫急,以後有日子較量,先听叔父說話」。
薛雄臉皮子直抖,恨不得把這逆子給捶死,但是捶重了自己又舍不得,黑著老臉直喝道︰「逆子,你給我消停點」。
「逆子逆子,天天這麼喊我,我有名字的好不好」。薛先圖被老爹這麼一喝,撓撓頭直憋屈的嘟囔道,但是也不敢悖逆。
「逆子,你不是一直想著當將軍嗎,現在你仁貴堂兄要去投軍打突厥,你…唉,也跟著去吧」。薛雄眼神復雜的看了看頗有雄姿的兒子,直說道。
薛先圖愣了,瞪著眼楮詫異的看著薛雄,好半晌,才張張嘴,狐疑的看著薛雄,上前模了模薛雄的額頭,「爹你沒生病吧?你可別嚇唬我,我不氣你就是了」。薛先圖一臉驚慌失措。
薛雄一臉黑線,薛仁貴二人忍俊不禁,「逆子,你整日在家里游手好閑,跑馬舞槍的,明明有家之人,盡學著那些游俠做派,遲早會惹出禍事,倒不如隨你兄弟北上,倒也是精忠報國了」。薛雄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薛先圖這下是真的震驚了,直噌的躍起,一拍大腿,疼的直齜牙,「真的?不是做夢,爹你真的讓我去投軍?」
薛雄黑著臉不做聲,算是默認了,薛先圖見狀一跳三尺高,興奮得都要上天了,而後直拍著胸脯道︰「爹你放心,孩兒曉得分寸,一定不會沖動,我可是咱家獨苗,不會死的,你放心就好,我不僅不會死,我還要騎著高頭大馬,帶著數百猛士侍從,領著皇帝的賞賜大搖大擺回家,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