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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7.團聚
夜深了,窗外風聲瀟瀟,長安城的夜空黑壓壓的,似乎要下雨了,天色已經黑了,從申時到戌時李世民揉了揉坐的酸麻的腿,踱步來到窗邊,居高臨下眺望著長安城的夜空,心中也是琢磨不定,風雨欲來啊。
良久,李世民才幽幽說道︰「你所說的榷鹽收稅,民制民收、商運商銷之法,茲事體大,不可妄行,待過幾日我跟幾位相公商議後再說吧」。
李破軍听了也是暗嘆一聲,繞是李世民看重他的意見建議,但是鹽法事關重大,確實不是一個皇帝一個太子在這偏殿就能夠決定了,必須拿到朝堂上商議,而且李破軍也知道,一旦在朝堂上商議鹽法,必會引起激烈的紛爭,有人支持,必也是有人反對的,李破軍也是頭大。
沒辦法,這就是時代的特性,唐宋時期皇帝做個決定還要政事堂的相公們批準同意,君臣佐使,哪像明清時期,封建專制制度達到頂峰,皇帝就是天王老子,說一不二的,皇帝想干啥干啥。
李破軍也是應著了,拍了拍僵硬的腿,心里月復誹老爹死要面子活受罪,硬是不肯在殿中裝配椅子,只肯後宮私底下坐椅子,這在地上盤著做了幾個小時,著實累人啊。
正待這時,一邊走廊里傳來腳步聲,似乎還有女子聲音,李破軍轉頭看去,只看見長孫無垢還是那副素雅裝扮,一身淡色宮裝,並不奢華,手里提著一個食盒,轉角進來就是看見再地上揉腿的李破軍,也是一怔,繼而很是欣喜。
李破軍嘴巴一咧,「娘,送吃的來啦?」
長孫無垢欣喜的直快步過來,放下食盒就捧著李破軍的臉,滿臉驚喜道︰「虎奴我兒,你什麼回來的」說著又是模著李破軍的肩膀後背,抬抬手臂,直說道︰「此行沒有受傷吧?你這小子回來了也不去見見娘」。
李破軍听了忙是說道︰「阿娘,我也申時才回來的,你看,回來都沒來得及卸甲就被阿耶叫過來挨罵呢」。說著李破軍拍了拍甲冑。
長孫無垢仔細模著李破軍稜角分明,略顯粗糙的臉,竟是眼楮一紅,也不顧李破軍身上髒污甲冑的冰冷,一把把李破軍擁進懷里,「我兒受苦了,瘦了許多,也黑了」。
李破軍也是鼻子一酸,拍著長孫無垢的肩膀,搓了搓鼻子直嘻嘻笑道︰「孩兒這不是沒事啊,黑點兒更健康,哈哈」。
「你這沒心肺的小子,這一去就是四個月,你可有想過娘的擔心」。長孫無垢忽的一個腦瓜崩彈在李破軍腦門上,直斥道。
「娘別生氣了,孩兒不敢了,下次絕對不會了」李破軍嬉皮笑臉的嘻嘻笑著,他知道這個時候娘親愛子心切一切的解釋和安慰都是多余的,唯有乖乖的順著認錯了。
在李破軍沒臉沒皮的討喜之下,長孫無垢也是不生氣了,又是看著李破軍身上嫌棄的教訓道︰「你看看你這一身的灰塵,跟個泥娃子一樣」。
「娘別說這個了,孩兒待會兒馬上就去洗浴,現在先吃飯,嘿嘿,吃飯,孩兒早上從渭南趕回來,到現在可都是沒吃飯,餓得呱呱叫了」。李破軍又是打著哈哈說道,說著就去打開食盒。
「怎麼連飯也不吃,你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可不能再挨餓了」。說著也是取出餐盤,李破軍就著一碗熱騰騰的湯餅將兩小蝶小菜呼啦啦如風卷殘雲一般一掃而光。
而一旁,李世民呆立著,臉黑得跟個鍋底似的,待得李破軍吃飽了,美美的打了一個嗝,長孫無垢給李破軍又到了一碗漱口湯,遞過擦嘴布,「虎奴吃飽了沒有?沒有的話娘再去做一點」。
「飽了飽了,我說這湯餅怎麼這麼好吃呢,正是此湯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啊,原來是娘做的啊,那就不奇怪了」李破軍美美的拍著肚子笑道。
「就你會說話」長孫無垢也是笑了。
這時,一旁坐著不做聲的李世民方才幽幽說道︰「我還餓著呢……」。
李破軍一怔,一拍巴掌,「哎呀,光顧著自己吃了,倒是把阿耶給忘了,阿耶你咋也不吭聲啊」。
李破軍嘴角直抽抽,吭聲?你們娘倆見面後就是啵啵都不帶歇口氣的,有我插嘴的時候嗎。
「來,阿耶,這還有半碗湯,你先墊墊肚子」。李破軍看了看終于還是把他喝了一半的一碗漱口湯孝順的遞給李世民。
然而,李世民臉色更黑,半碗湯……老子明明看見你漱口之後又把嘴里的一口湯吐了進去,渾小子竟是讓老子喝這個墊肚子,終于,李世民看了看笑的樂不可支的長孫無垢,手指頭動了動,還是忍住了大巴掌,嘴里吐出一個字……「滾」。
「好啦,二哥別氣了」長孫無垢笑盈盈說道,說著回頭吩咐道︰「再去取一份過來」。後面侍奉的宮女翠瑤應著,掩著嘴忙是下去了。
李世民吃著第二份湯餅,一家三人說著話,直至夜深了,李破軍這才回去了東宮洗漱歇息,東宮早已得了太子回宮的笑意,小秋兒那是激動的忙前忙後的服飾,李破軍美美的睡了一覺,直至第二天窗外的滴滴答答的瓢潑大雨把李破軍吵醒。
春雨貴如油,這是一場很大的春雨,听著窗外的暴雨聲,看著一切如舊的寢宮,李破軍心中一時感慨萬千,兜兜轉轉,李破軍感覺自己是瞎忙活個不停,去塞外轉悠了一圈,確實漲了見識,但也是搭進去了兩千神策兄弟。
丘吉……李破軍還記得這個侍衛,總是一聲不吭的,讓人很容易遺忘他,但是軍令一下,反應最快,執行的最為堅決的,一干親衛下屬中,當屬丘吉,丘吉最有軍人風範,可是,他死了!還有無數個李破軍記得面龐卻是記不得名字的親衛、將士也死了,談不上悲傷,李破軍只覺得有些唏噓,戰爭或許就是以雙方的死亡代價來換取讓雙方的決策者的利益吧,又或許是什麼大義吧,李破軍不願意深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