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39.敲打
翟梁等人听了自是應著,一旁很少說話的朱成也是在一旁點頭應道︰「殿下放心,神策將士沒有用殘舊兵甲的,每個月我都會例行檢查,殘舊兵器一律退回將作監重造,將作監也不敢給我們神策軍殘次品」。
李破軍聞言也是放心了,看見朱成如今的老成模樣,渾然沒有當初在西涼初見時的跳月兌青澀,李破軍也是多有唏噓,到底是工作最能鍛煉人吶,不過很快李破軍就是一怔,看了看滿堂文武,直疑惑問道︰「長孫渙呢?」
朱成是神策軍長史,掌管諸曹以及軍械輜重車馬名冊等等,是神策軍的大管家,而長孫渙這個二表兄被李破軍委以神策軍錄事參軍的重任,掌管諸曹文簿,舉彈善惡等等,相當于神策軍的監督員了,這是很重要的文職,與長史相差無幾的,朱成在此,那長孫渙在何處呢,話說好久沒見到長孫渙了。
听得李破軍問及長孫渙,眾人有些局促不安,面面相覷,朱成看向翟長孫,畢竟翟長孫是神策軍將軍,乃是大將軍之副手,李破軍不在,就是翟長孫執掌神策軍的。
翟長孫見狀也是張張嘴,似乎在斟酌言辭,李破軍見狀大怒,「軍中之事支支吾吾作甚,翟公達,我問你長孫渙這個錄事參軍在何處?」
翟長孫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回大將軍,就在日前,長孫錄事因為酗酒誤事,諸曹文簿堆積成灰未曾處理,按令當斬,但末將看其……看其乃是初犯,末將只將其當眾鞭三十,現在長孫錄事應在家中養傷」。
李破軍听得一驚,直拍案大怒,「混蛋,長孫渙竟如此辜負我之厚望」。
「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李破軍面沉如水。
朱成見狀在一旁也是敘說起來,原來在幾天前,長孫渙已有三日未曾回營,該錄事參軍處理的諸曹文簿堆積如山也未曾處理,這肯定是不行的,翟長孫立馬派人去尋找,而齊國公府上還以為長孫渙在護龍山莊,畢竟長孫渙自從任職于護龍山莊之後,就很少回家了,這下子,兩邊人馬都急眼了,趕忙尋找,最後是在城東一家酒肆里尋到了爛醉如泥的長孫渙,原來長孫渙已在這家酒肆三天了,每天醒了就喝,困了就睡,整個人憔悴得不行,可把長孫夫人給心疼壞了。
等到第二天酒醒了,長孫渙自覺回了護龍山莊,翟長孫卻是鐵面無私執行軍法,將長孫渙打了三十鞭,頓時又重傷了,得知兒子受傷的消息,長孫夫人直接殺上門來討要,長孫夫人不僅是齊國公長孫無忌的夫人,更是聖人親封的二品齊公誥命夫人,更是李破軍的舅母,翟長孫等人不敢也不能和這個貴婦爭辯,讓齊國公府接回長孫渙回齊國公府修養了。
李破軍了解了事情,也是驚疑,長孫渙竟是會跑去大醉三天,這不應該啊,長孫渙一向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平時雖然嘻嘻哈哈的,但卻是長孫無忌的數個兒子當中最有本事的一個,長孫渙崇拜他老爹長孫無忌,是那種雖然無賴,但卻是很好面子的人,為何會跑去買醉呢,其中說不定有隱情。
「如此大事,你們為何不早奏報?」李破軍又是不滿翟長孫朱成等人的隱瞞不報了。
「大將軍,長孫錄事身份不同,而且這兩天殿下方回,是故有所拖延,請大將軍降罪」。翟長孫等人也忙是躬身請罪。
「身份不同?翟公達,莫非你亦是如此膚淺之人?入了神策軍,一切只按軍紀行事,你莫要壞了我神策軍的規矩。你執行軍紀,鞭打長孫渙,這是對的。長孫夫人前來討要,你不好拒絕,交換長孫渙,這也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拖延數日,等到本將軍前來詢問再來告訴,莫不是以後神策軍有甚大事,你們亦要瞞著我不成?莫不是不知道誰才是神策軍大將軍?」說著說著李破軍越說越怒,只拍著案桌怒喝道。
堂堂軍中錄事參軍犯事被打,而後被人討要出了軍營,這等大事,他們竟是隱瞞了數日,等到自己詢問才來告訴,這還得了,時間久了,神策軍听命于誰都是個大問題了,李破軍怎能不怒。
听得李破軍最後的話,眾人皆是臉色煞白,忙是跪倒請罪,「莫不是以後神策軍有甚大事,你們亦要瞞著我不成?莫不是不知道誰才是神策軍大將軍?」但請這句話,就是誅心之言了,便是李破軍認真一點直接斬殺了翟長孫亦不為過,畢竟在軍中這是大忌。
但是翟長孫是真的冤枉,他真不是隱瞞不報,忙是伏地訴道︰「大將軍明鑒,末將並非隱瞞不報,實是大意拖延了啊,末將之心,日月可昭啊」。
李破軍見狀心中亦是不忍,畢竟翟長孫勞心勞力,但是面上功夫不能落,當即直喝道︰「翟長孫執軍不嚴,有負我望。現罰其半年薪俸,著甲鞭笞二十」。
眾人一愣,翟長孫也是一怔,繼而忙是反應過來拜謝,沒想到李破軍雷聲大,雨點小,看起來那麼大怒,竟是只是這麼輕的懲罰。
罰半年薪俸,翟長孫作為一軍將軍(十二衛主將是大將軍,副將是兩名將軍,神策軍等同于一衛),神策軍待遇又好,薪俸自然是很高的,但是翟長孫一向對錢財不重視,所以罰俸半年是不痛不癢了。至于那個著甲鞭笞,更是意思意思了,穿著甲冑然後鞭打,那跟撓癢癢有什麼區別,眾人也是被李破軍這個騷操作給秀到了。
翟長孫感激涕零的拜謝了。
李破軍深深的看了一眼翟長孫,又是揮手道︰「稚圭,此番從揚州帶回了多少錢財?」
在揚州查抄了張嵩等一干貪官污吏,又滅了傳承百年的漕幫,滅了縱橫東海的劫匪海上飛,繳獲了錢財無數,依著李破軍的性子自然是不可能全部歸功的,自然要截留一部分了,這也是沒人說閑話的。
張文瓘微微一愣,帶回多少財物殿下不是一清二楚嘛,為什麼還要發問,但是見得李破軍微微笑的模樣,好似懂了,直恭謹回道︰「回殿下,共計八萬余貫」。
「嗯,很好,有錢了就得花了,不然留著生銹啊。這段時間諸位兄弟都勞累了,每名將士賞錢一貫,伍長兩貫,伙長四貫,隊正八貫……以此翻倍賞賜。各部通知到位,告訴弟兄們,只要好好干,錢財不成問題,後日的閱兵不能夠給我掉鏈子了」。李破軍就像是山寨土匪一樣,拍著桌子叫道。
張文瓘也沒意外,當時應著了。
眾人听了又驚又喜,同時,心思敏捷的薛仁貴奉上也是偷模看了看翟長孫,很明顯,這是殿下在補償這位勞苦功高的將軍呢。
翟長孫何嘗想不到,更是感激涕零,欲哭流淚,直伏地拜道︰「末將治軍不嚴謝過殿下開恩不罰,但這賞錢,末將實在無顏接受啊」。說著年過不惑的翟長孫也是眼眶濕潤,言語哽咽。
「豈能為你而朝令夕改,該是你的,就坦然受著,公達又何須介懷」。李破軍擺擺手很是「獨斷」的說道。
翟長孫面色有些復雜,悶悶應著了。
「我先回去,看看長孫渙這混蛋搞什麼鬼,稚圭你配合朱成將賞錢發下去」李破軍起身直道,走了兩步,一頓身子,只回頭吩咐道︰「我的話一個字也別改,原汁原味的傳達給將士們」。翟長孫自是忙應著。
李破軍看了一眼翟長孫,點點頭就回宮了。
沒有戰爭的時候,李破軍很少過問軍務,而且神策軍又沒有兵部等高層來視察,是只屬于李破軍的東宮的(東宮四衛被李破軍裁撤了,只留神策軍),這也導致翟長孫等人有些改變了,仿佛神策軍是獨立于朝廷編制部隊的軍隊,很多方面,此如事無巨細上報的行為也有些松弛,李破軍必須要時常敲打一番,既要敲打,又不能寒了眾將的心,著實有些頭疼。
趕在宵禁之前回了皇宮,李破軍正想著明天去齊國公府如何說辭,一內侍急急而來,李世民召見。
李破軍整理衣裳忙是去了甘露殿,殿中仍是李世民一人執筆處理國務,見得李破軍來了,也是放下筆,直說道︰「我听說長孫渙被打傷了?具體是怎麼個情況?」
李破軍一怔,繼而便是臉色有些不好看,直問道︰「舅母可是來告狀了?」如果是長孫夫人來找長孫無垢或是李世民告狀了,那李破軍心里還真就有些不爽了。不管怎麼樣,長孫渙作為神策軍在職的錄事參軍,曠工三天,酗酒誤事,這就是觸犯了軍紀軍法,即使長孫渙另有隱情,那也應該另當別論,一是一二是二,犯了軍紀就該罰。
李世民見狀眉頭微皺,微斥道︰「什麼情況?這麼大火氣,你舅母沒有告狀。只是今日來看望你阿娘時,順口說了」。
「那不還是告狀了」,李破軍听了也是嘟囔道,他才不相信是順口說的,而且偏偏是這個時候來看望阿娘,不是故意的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