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小碗米糊,突然發現自己上了年紀也不是壞事,因為知道晚上不能多吃,所以一開始就杜絕了搶食的可能,轉頭看了看低頭慢慢吃醬菜的池非遲,總覺得一群人有‘飯菜好了忘廚子’的嫌疑,沉默了一下,「如果喜歡醬菜,明天離開的時候帶一點回去。」
所以,醬菜以後吃也行,年輕人跟他們搶啊!
難道還要她老人家看不下去,幫忙動手嗎?!
「不用,」池非遲抬頭回應道,「我只是很久沒吃醬菜了,覺得新鮮,明天新鮮感就過了。」
老婦人一時無話可說,行吧,人家自己做的食物好吃,自己吃慣了,突然覺得她的醬菜有新鮮感也正常。
半個小時的風卷殘雲,桌上一個個盤子變得空蕩蕩,幫忙收拾好之後,一群人跟著老婦人上二樓。
大庭茜再次不高興起來。
她都沒能吃多少,菜就沒了。
這群小孩子怎麼這麼能吃!
安達賴人見狀,上前跟池非遲搭話,「還真是美味啊,想想我以後沒法吃到這種美食,怎麼都不甘心,您是廚師嗎?」
金主覺得沒吃夠,那就要打听好怎麼讓金主吃夠。
香原風雅秒懂,跟著笑道,「如果是的話,能不能麻煩您把任職的地方告訴我們?我們也想光顧一下!」
「不是啦,」光彥笑著回頭對兩人道,「池哥哥不是廚師,準確來說,是暫時沒怎麼去上班的獸醫吧。」
「至于任職地點,」元太模著下巴,「說是真池寵物醫院應該不會錯。」
步美一臉天真地笑道,「所以,真要說起來,去寵物醫院也不可能吃到池哥哥做的菜。」
元太低頭嘆氣,「池哥哥也不是天天做菜,我們平時也很少吃到,其他人就更別想了。」
「是、是嗎……」
安達賴人和香原風雅感覺腦子有點卡殼。
今晚這是開始了工作中的地獄模式了嗎?
前面帶路的老婦人在二樓走廊間停下,轉身看池非遲等人,伸手指著盡頭,「兩位就帶著孩子們去那邊,走到底靠右邊的那個大房間,應該夠你們住了。」
「是~」三個孩子笑著跑向房間。
阿笠博士和池非遲路過老婦人身邊時,轉頭笑道,「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哪里,」老婦人難得客氣了一句,又回頭對後面的大庭茜三人道,「至于你們,兩個男人去睡屋那頭走到底左手邊的房間……你就跟我睡走廊旁邊這個房間!」
「啊?」大庭茜不滿皺眉,雙手叉腰道,「可是我想跟他們同一個房間啦!」
老婦人瞪著三人道,「男女生到了七歲以後,就不能同坐同睡!」
「啊?」大庭茜裝傻,「這是什麼咒語啊?」
「你一個還沒結婚的年輕女孩說的什麼話啊,」老婦人惱怒道,「真是不知羞恥!」
走廊盡頭,進了房間的三個孩子從行李袋里拿著東西,听著外面的吵鬧聲議論。
「不知羞恥是什麼東西啊?」元太疑惑。
光彥擔憂地看步美,「我們已經七歲了耶,可以睡一個房間嗎?」
步美一臉無奈,「而且我也還沒有結婚。」
阿笠博士只能一陣干笑。
這讓他怎麼解釋嘛……
床鋪好,一群人去洗漱完,回屋睡成一排。
阿笠博士靠窗,池非遲靠門,五個小孩子在中間,算是‘出門最佳護衛陣型’。
大概是時間太晚了,五個孩子和阿笠博士很快睡著。
池非遲的手機一直是振動模式,和打盹半天的非赤用手機翻了一會兒網頁新聞,昨眼鏈接方舟,把能量耗了一半多,這才躺好睡覺。
沒多久,外面下起了雨。
雨點打在三樓屋頂茅草上,傳下來只剩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催眠,也很讓晚飯多喝了些湯的光彥憋尿醒了。
「洗手間是在一樓……」
光彥起身看了看黑漆漆的房間,腦海里開始冒出‘獻祭小孩子亡魂從外面飄蕩進來’的念頭,哆嗦了一下,盡量不驚醒其他人,輕手輕腳地繞到後方,往門口走。
不用怕,不用怕,都是假的。
他們這里有冷著臉很嚇人池哥哥,還有灰原這個森林公主……
不過等他離開房間,還要穿過二樓黑漆漆的走廊、去一樓的樓梯、一樓的走廊,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可怕,要是他遇到什麼鬼怪,池哥哥和灰原又在房間里,肯定來不及支援……
昏暗中,池非遲坐起身,看著光彥腳扭在一起伸手、縮手、伸手、縮手,無語拉開被子起身,低聲道,「我陪你去。」
「啊?」
光彥嚇了一跳,回頭見是池非遲,長長松了口氣。
「主人,你要出去啊……」非赤感覺到涼意,迷糊嘀咕著一串不明字音,後半截搭在柯南脖子上的身體帶動前半身,往溫暖的地方縮。
光彥臉色一變,連忙拉開門,光腳往外跑,壓低的聲音很急切,「抱歉,我快憋不住了……」
池非遲看了看被非赤繞頸的柯南,出門跟上了光彥。
就算非赤收緊身子,柯南在被勒死前就會醒過來,然後驚醒非赤,那就不用擔心,死不了。
……
一樓。
光彥上完洗手間,洗手的時候,才跟等在門外的池非遲低聲說起話,「池哥哥,你還沒睡嗎?還是我把你吵醒了?」
「我沒睡多久。」
池非遲听著廚房那邊窸窸窣窣的磨刀聲,沒有說實話。
有人跑到房間門口,就在他旁邊,雙腿夾緊扭來扭去,他是多沒警惕心才會沒察覺?
「我還以為是我不小心把你吵醒了……」光彥踮腳開門,出了洗手間,也听到了廚房里有聲音,當下就好奇走了過去,「這是什麼聲音啊?好像是廚房傳來的……」
廚房門開了一道縫隙,光亮從里面投出來。
屋里,老婦人坐在一塊磨刀石前,低著頭,臉色陰郁,一聲不吭地磨著一把紅色刀柄的長菜刀。
「唰呲……唰呲……唰呲……」
刀和磨刀石一下下摩擦,發出的聲音在夜里听起來十分人。
池非遲走到門口,和僵住的光彥一起看著門縫後的老婦人。
小孩子好奇心就是這麼強,現在有點尷尬,他是假裝什麼都沒看到?還是出聲打斷人家磨菜刀?
光彥呆了呆,抬手拉上池非遲的衣角,放輕腳步往樓梯口挪,到樓梯上,才一臉不安地放開池非遲的衣角,快步往上跑,壓低聲音發顫道,「池哥哥,我、我們必須去把大家叫起來,一定要逃出去!不、不然會被殺掉的!」
池非遲見光彥快被嚇哭了,無語跟上光彥,「有我在,她就算再拿一把刀,也殺不了我們。」
光彥一頓,放慢腳步往房間去,神色依舊不安,「可、可是……她說不定是山妖婆婆啊,說不定會很厲害的法術!」
房間里,柯南做了個噩夢。
夢里,他揭穿一個犯人的犯罪手法後,對方突然跑到他身後,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挾持了他。
看著對面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他的視線漸漸模糊,感覺那個犯人勒他的脖子越來越用力……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醒了,感覺脖子上纏了好幾圈異物,伸手模到光滑冰涼的東西,腦子懵了一下,才想起這是非赤,頓時睡意全無,‘嗖’一下坐起了身。
謀殺!池非遲和非赤這是謀……咦?池非遲呢?
門外走廊里,傳出壓低的說話聲。
「那我們把小哀丟過去。」
「呃,可是,灰原沒有被獻祭掉,對吧?她根本就不會什麼法術啊,我看我們還是快點跑吧……」
「刷啦。」
門被拉開,柯南坐在被窩里,雙手把纏在他脖子上的非赤拽下來,無語瞥門口的兩個人,「池哥哥,光彥,你們大晚上去哪里了啊?」
灰原哀也被吵醒了,坐起身揉了揉眼,抬手看手表,「還不到四點,你們在干什麼啊……」
「柯、柯南?灰原?」光彥在昏暗中看清了坐著的兩人,難看的臉色舒緩了一下,又緊張起來,「快逃!大家快……」
「啊——」
屋外院子的方向傳出女人的慘叫聲,柯南臉色一變,扭頭看去,「這是……」
「是那個大姐姐的聲音!」光彥臉色煞白。
柯南立刻起身往外跑,一路穿過走廊和樓梯,跑到門口。
雨淅淅瀝瀝地下,院子里,安達賴人蹲在地上,抱著脖子上有一道血痕的大庭茜,神色焦急地連聲呼喊,「大小姐!大小姐!你怎麼了?茜小姐?」
在柯南之後,老婦人也急匆匆跑到走廊下,「發生什麼事了?」
再之後是香原風雅,一愣後,跑向雨里的兩個人。
柯南回神,轉頭對老婦人大聲喊道,「通知警察和救護車,快點!」
「茜小姐?!」香原風雅上前蹲下,見大庭茜怎麼叫都沒反應,轉頭道,「賴人先生,總之,先把她抱進去吧!」
「啊,是……」安達賴人一臉慌張地抱起大庭茜。
池非遲晚到一步,沒有跑進雨里,在門口側身讓路,讓兩人把大庭茜搬到客廳里。
阿笠博士和其他人也趕到了客廳,圍了上前。
柯南折返回來,在大庭茜身旁蹲下,伸手探了一下呼吸和脈搏,「不行了,頸動脈被銳利的凶器重重割了一刀,失血過多……」
「為時已晚了。」灰原哀輕聲道。
跪坐在一旁的香原風雅忙道,「喂,小弟弟,你不要在那里亂說!」
「風雅!」安達賴人喚了一聲,神色沉重地朝香原風雅搖了搖頭。
香原風雅頹然垂首,「怎麼會這樣……」
安達賴人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魚缸前。
「你說是銳利的凶器?」灰原哀向柯南確認。
「是啊,照一般常理推斷就是利刃,小刀或者菜刀,」柯南說著,低頭思索,「問題是,到底是誰、為什麼、在這種時間用什麼樣的利刃殺死了她,而且還是在這種深山里……」
池非遲站在柯南身後,提醒道,「你這個問題說了等于沒說。」
柯南一噎,無語轉頭看了看池非遲。
這麼說也沒錯,現在情況就是‘兩眼一抹黑,啥都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