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波莫娜鄭重其事的回答後,沒胡子表弟的神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面色有些緊張地追問道︰
「看不懂的東西?難道……他發現你的身份了嗎?」
波莫娜搖了搖頭,有些迷茫地道︰「都說了看不懂啊!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眼神,總之給我的感覺很奇怪就是了。」
作為峰巒如巨的人,波莫娜並沒有體會過一平如洗的痛苦,實在無法理解小富婆的特殊情感。
而如果威廉在這里的話,哪怕沒能直接看到卡麗娜的目光,但只要對比一下兩者之間的最大區別,就能瞬間明白那個眼神的意味。
階!級!敵!人!
……
「算了,總之不管那個男人到底怎麼回事,他能看到我,就證明咱們身上的祝福不是絕對的。」
百思不得其解之後,波莫娜索性不想了,一手扯住沒胡子表弟,另一只手推開人群,拉著他就開始往前擠。
「所以還是盡快把事情辦完然後回去吧,北境公國現在雖然沒有戒嚴,但也能算是戰時狀態,萬一被人發現就糟了。」
「嗯。」
漢斯贊同地點了點頭,隨後一把將旁邊身高超過兩米的壯漢推了個跟頭,避免了被腋毛呼臉的慘劇,隨後開始跟著波莫娜往人堆里擠。
他們所過之處的眾人被推得東倒西歪,惱火的破口大罵聲一直沒停下過,然而奇怪的是,周圍的人罵歸罵,但對于他們兩個的舉動,卻幾乎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反應。
甚至連那些被推搡開的人,也沒有和他們產生任何的互動,哪怕上一秒還怒火中燒地揮拳欲砸,但下一秒便丟失了近在眼前的目標,只能漫無目標地罵幾聲便徹底沒了下文。
靠著能夠躲避麻煩的奇怪能力,再加上遠比普通人要強大的身體素質,兩人沒過多久便擠到了人群的最前方,手腳並用地爬上了一座明顯剛搭建不久的高台。
「有生必有死,有光必有影……」
「此世與陰影界互為倒影,陰影與現實互為表里,你與影子的因緣亦是如此……」
似哼似唱,音調古怪之極的頌贊聲在耳邊縈繞,幾名身著黑色長袍的男男女女手捧書冊,身姿筆挺地站在高台上大聲誦讀著手中的秘典。
「你的影子與你相連,但卻並不真的屬于你,那是你的靈在吾主的國的倒影,凡有影之人,皆在沐祂的恩、浴祂的愛、亦當承祂的戒……」
「吾神從祂的國中抓起一捧細沙,慷慨地潑灑到此世,開闢了陰影界與此世交匯之途……面對信眾虔誠的禮贊,吾神微笑道︰……你們踏馬的在干什麼?」
面對黑袍修士驚懼交加的眼神,漢斯有些憨厚地笑了笑,隨後一把將黑袍修士按倒在地,並抖開攥在手里的麻繩,以駟馬倒攢蹄的姿勢將他捆了個結實。
在確認繩結不可能被解開後,沒胡子表弟順手把黑袍修士扛在肩上,緊接著從腰上解下另一根麻繩,樂呵呵地朝著下一名黑袍修士走了過去。
「放開我!你這個罪民!瀆神者!」
漢斯背上的黑袍修士掙了兩下發現沒掙動,于是便又驚又怒地朝高台下大聲吼道︰
「救我!快救我!你們不是陰影的信徒嗎?看到有人綁架修士居然無動于衷?這就是你們的虔誠嗎?快上來抓住他啊!」
然而無論他怎麼呼吁、申斥、甚至出言辱罵,高台下的听眾都沒有給出任何反應,仍舊如痴如醉地听著高台上傳出來的頌贊聲。
听到真神彰顯威嚴的段落時,還會舉起雙手搭在額前,一臉虔誠地頂禮膜拜,但卻對台上正在發生的事情卻視若無睹。
在吼了一會兒之後,黑袍修士也反應過來不對了,而此時的漢斯已經放倒了第三名修士,在怒罵跟呵斥聲中依樣捆好,不過因為肩上的兩個位置已經被佔了,這名修士的待遇比起同僚來說下降了不少,位置就只剩下散發著汗香的咯吱窩了。
在將倒霉的修士夾穩後,漢斯朝高台的另一邊吹了聲口哨,正抓著一名黑袍修女問話的波莫娜抬頭朝這邊望了望,隨後提起黑袍修女後開始緩緩後退。
在黑袍修女歇斯底里的尖叫聲中,只見波莫娜助跑、起跳、飛身一氣呵成,從五米多的高台上一躍而下,輕巧地落在了人群外面,即使手里還提了一個大活人,落地時發出的聲音卻微不可聞。
見她已經先一步帶人離開,漢斯憨笑了兩聲,隨後扛著兩個夾著一個,帶上三名男修士,一點一點地從台子上攀了下去。
當他再次一點一點地擠出人群,和波莫娜完成匯合之後,便一起拐進旁邊的小巷,徹底消失不見。
而無論是台上剩下的黑袍人,還是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的普通人,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甚至都沒能意識到台上「念經」的人變少了,只是隱約覺得聲音沒之前洪亮了而已。
這場「丟人」的布道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蒙蒙亮的時候方才結束,而等台下陰影教會的信眾徹底散去大半後,疲憊不堪的黑袍人們這才發現人數好像不大對勁。
「人呢?怎麼少了四個人?」
「崔西?托弗?埃利亞?你們在哪兒?」
「怎麼回事?他們人呢?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沒印象?」
在亂哄哄的吵嚷聲中,一名面色慘白的男人猛地暴喝出聲。
「都閉嘴!他們是被人綁架了!!!」
……
「領主大人有令!因有幾名重要人物被綁架,所以在把人找到之前,任何人都不許離開!」
听到傳令官的回答後,意外被堵在城門處的艾薇兒皺了皺眉,側頭和身旁的威廉對視了一眼,發現他也同樣一頭霧水。
沉吟了一會兒後,艾薇兒伸手輕拍了下威廉的手臂,蹙眉問道︰
「威廉,你覺得這件事情,是真的發生了,還是不想我們離開的借口?」
「我也不清楚。」
威廉先是困惑地搖了搖頭,隨後開口補充道︰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定,不管守衛說的這件事到底發沒發生,那個‘領主有令’都是不可能的,下命令的一定另有其人。」
說到這里時,他忍不住側身看了下右邊的戰馬,哈利正裹著毯子被捆在上面,睡得別提多香了。
昨天的數輪鏖戰下來,勞苦功高的老父親實在是「受創頗重」,即使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現在倆腳岔開站都直打晃兒,一站直就捂著腦袋直喊暈,甚至今兒早上他勉強爬起來的時候,連上廁所都是蹲著上的……
至于那兩個埃隆家族的旁系,酒量比他還要差,現在的狀態估計比他更慘,能保證別尿床就不錯了,至于什麼「領主有令」,絕對是在瞎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