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隱約察覺到了這名神秘女子身上的「低氣壓」,但因為人是威廉帶來的,小富婆也沒有多想,笑了一下後便輕輕握了握女妖精的手掌,溫聲道︰
「失禮的話談不上的,我其實已經不是財富教會在這邊的負責人了,只是暫時代理一下而已,安德烈婭小姐實在太客氣了。」
「呵呵,應該的應該的,面對像您這樣的大師級學者,無論怎麼客氣都是不夠的。」
干巴巴地講了句客套話後,女妖精一邊在心里琢磨著怎麼搞才能把這個來搶食的小婊砸攆走,一邊用力地攥著卡麗娜的手掌上下晃了晃,想要將掌心用來定位的標記奧術印上去。
可令她完全沒想到的是,對面這個小婊砸雖然笑容平和親近,看起來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但她相當有自信的定位奧術,卻像一枚印在了紗巾上的唇印似的,雖然感覺好像是印了上去,傳來的信標卻又「糊」得不行,根本什麼都反饋不回來。
並不知道卡麗娜身上有著抵抗定位的特殊加護,不信邪的安德烈婭冒著暴露的風險,抓著小富婆的手又用力地握了兩下。但結果反而連第一次都不如,掌心處頻繁接觸神明加護的標記奧術更是不堪重負,在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抗中直接就崩掉了。
被攥著手不放的小富婆本來就覺得有些奇怪,感覺這名遮著上半張臉的神秘女人似乎有點熱情過頭了,等察覺到掌心處崩潰的奧術能量後,靠著腦海中無數本愛情提供的龐大「閱歷」,卡麗娜瞬間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又一個陷進去的啊……
想到這里時,小富婆忍不住抬頭瞄了一眼威廉,在那張「禍水」級的臉上看了看,隨即轉回頭來,略帶憐憫地看了對面這個被男色蒙蔽了雙眼的小姐妹。
可憐人呀,把心思放在這個花心大蘿卜上,以後有你苦的時候。
雖然卡麗娜人生中的戀愛經歷為零,但對于從小跟在卡梅隆老頭身邊,看慣了老師和一堆師娘間的破事兒的她來說,安德烈婭的這點斗爭手段,最多也就能算個倔強黃銅,連不屈白銀都評不上。
畢竟她的那些師娘們要麼身居高位,要麼手握大權,要麼實力驚人,而且還不乏女教皇和沙漠女王這樣三者兼而有之的,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些平時說一不二、驕縱慣了的女強人,互相之間搶男人搶紅了眼之後,爭斗的手段已經不是勾心斗角那麼簡單了,破口大罵或者大打出手都算輕的,完全可以用大動干戈來形容,甚至還離譜地引動了兩場規模不算小的局部戰爭。
對于看多了王者操作的小富婆來說,女妖精這種黃銅級別選手的敵意,簡直稚女敕得可笑,被師娘們恨不能互刨祖墳的殺氣一襯,不僅完全沒辦法讓她感覺到危險,甚至還有點兒萌。
至于長了一張禍水臉的威某人,雖然在被英雄救美了一次之後,卡麗娜發自內心地承認,她確實有那麼一點點點點的小心動,偶爾也會忍不住稍微親近親近。
但一想到和威廉不清不楚的其它女人,她從小培養到大的防渣男警鐘就已經開始響了;如果再考慮到威廉那張犯罪的臉,以及未來搞不好會比卡梅隆老頭欠得更多的債,防渣警鐘 地一下直接就被徹底懟癟了!
長太帥!管不住!怕操心!不拒絕!但要不起!
跨越無數位面,無師自通地領悟了佛系的真意後,感受著面前只能用稚女敕來評價的小小敵意,卡麗娜的心里非但沒有不爽,反而涌現出了一股濃濃的同情之感。
她仿佛已經看到了神秘女人的未來,在某個雷雨交加的傷心夜,為了搶一個花心的男人,跟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們打成一片的可悲場景。
嗚嗚嗚……只一想就覺得好可憐啊!你說說,你們打成這樣到底圖什麼呢?
……
縱使安德烈婭的腦洞開到天上去,她也不可能知道小富婆豐富多彩的家庭經歷,自然也不可能跟得上她跳躍性極強的思路。
對于一心想要獨吞大金主,攆走來搶錢的小婊砸的女妖精來說,卡麗娜那帶著憐憫與同情的眼神,屬實把她給整不會了。
她在搞什麼?我又在搞什麼?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一臉懵逼地松開了手掌後,女妖精的腦子轉得都快冒煙了,但無論她怎麼琢磨,都搞不明白對面這個小婊砸到底是什麼意思,挑釁嗎?表示對自己的不屑嗎?不像啊?
而在她盯著自己的手掌,默默地開始懷疑人生時,完全沒察覺到這次降維打擊的威廉開口插話道︰
「卡麗娜,我這次來是想找你幫個忙的。」
听到威廉的話後,即使對這個禍水男並無多少覬覦之心,但小富婆心下還是忍不住有些酸溜溜的,嘴唇微撅地道︰
「你倒是說說看啊,你哪次來找我不是要我幫忙的?」
「……」
唔……這麼一想好像還真是。
即使面皮早已經厚比城牆,但被小富婆這句話實在是抓住了他們之間交流的精髓,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威廉忍不住有些赧然,輕咳一聲後遮掩道︰
「也不能這麼說嘛,你可是知識教會在法蘭這邊的負責人,平時忙得很,要是沒事兒的話,我也不好意思老過來打攪不是?」
「騙人,我之前不忙的時候,你也……」
「咳咳咳,聊正事兒聊正事兒,這個就先不說了。」
眼見要被數後賬,威廉趕忙打斷了小富婆的抱怨,把話題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帶了帶。
「你已經和安德烈婭互相介紹過了,那別的我也就不多嗦了,直入正題吧!
最近我在城外的地下搞了個煉金工坊,建築什麼的已經基本都蓋好了,但……」
「但缺錢了對不對?」
卡麗娜聞言忍不住白了威廉一眼,氣鼓鼓地道︰
「從認識你到現在,你來找我十次里面,有八次是來借錢的!不光數字越來越大,而且最後還一次都不還!說吧!這次又要多少?」
小富婆話一出口,威廉臉上不好意思的神情頓時濃了不少。
畢竟按自己過往干得那些事兒來看,除開豁出去搞了一把真理試煉之外,自己這個朋友當得屬實不太稱職,基本除了借錢就是借錢,怎麼看怎麼像把人家當提款姬在用。
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後,威廉搖了搖頭開口道︰
「原本倒是挺缺錢的,但最近我不是搶……咳咳,和法蘭的商會們簽了不少合作的協議嗎?他們非常自覺地承諾,要退還這些年的非法所得,所以就不怎麼缺錢了,這次就先……」
「這次就先少來點兒吧!」
連著掐了威廉好幾ba都沒什麼效果,眼見他居然真想把送上門的經費往外推,愁錢愁的睡不好的女妖精頓時急了眼,瞬間便把什麼搶男人,什麼小婊砸忘到了腦後。
正和小富婆說話的威廉只覺得小月復一暖,一團軟膩又不失彈性的物什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肚皮下方,看方向應該是想要把他這個礙事的家伙擠開。
但奈何兩人的力量和體質差的太遠,女妖精連吃女乃力氣都使出來的這一撞,連讓威廉的身體晃一晃都做不到,反而彈得她自己一個趔趄。
顧不得維持身體的平衡,踉蹌著向前搶了半步後,女妖精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富婆的手臂,臉上之前的攻擊性早已消失不見,笑容更是親切得簡直一塌糊涂︰
「卡麗娜小姐,您真不愧是大師級的人物,有著令絕大多數人艷羨的杰出眼光。
不瞞您說,我們在建的工坊確實需要一點金錢上的支持,等未來工坊竣工出了成果之後,我一定會再次登門表示感謝!您所以看是付現金還是……哎呀!」
抬手拎住女妖精罩袍的領子,把這個丟人的家伙拖回來後,威廉微微弓腰,朝著一臉茫然的小富婆咧了咧嘴。
「不用理她,這家伙搞煉金的,一天到晚總燒錢,有點兒窮怕了。我這次來找你其實不是為了錢,主要是工坊蓋得有點兒太大了,是想讓你幫著優化優化煉金魔紋,看看能不能縮短一下工期。」
然而還沒等小富婆開口回答,被拖回去的安德烈婭便掙扎著道︰「不!魔紋要!錢也……唔」
閃電般地探手過去,牢牢捏住女妖精滑膩的臉頰,把她當面乞討一般的掉價發言懟回喉嚨里後,威廉一臉黑線地道︰
「少廢話!趕緊把魔紋給我交出來!錢肯定差不了你的,要是再跟我鬧的話後果自負!」
臉蛋被捏得變形的女妖精本來還想掙扎一下,但見威廉這回好像動了真怒,口齒含糊地嘟囔了兩聲後不敢再鬧,乖乖地模出厚厚一沓草紙遞了過去。
看著面前剛剛發生的這場鬧劇,之前還完成了一次降維打擊的卡麗娜也有些懵了。
安德烈婭成功地只用兩句話,便把自己貪財和低節操的本質暴露得一干二淨,搞得小富婆一時竟不知道該同情她和威廉哪個了。
尷尬地沉默了一小會兒後,卡麗娜只得在威廉兩人期盼的目光中無言地接過草紙,快步走到書桌旁坐下,埋頭翻閱了起來。
小富婆埋頭苦思的時候,身上有一種相當特別的氣質,屋內剩下的兩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似乎怕會吵到她思考一樣。
少頃,一目十行地將桌上厚厚的草紙翻完後,卡麗娜抬起頭望了過來,一臉費解地道︰
「這些魔紋的意圖我倒是看得明白,幫著優化一下排布也沒什麼問題,但……你們弄得煉金工坊到底有多大呀?這些魔紋如果展開來的話,感覺都能繞著破曉領涂一圈兒了啊!」
听到小富婆的問題後,威廉先是忍不住側過頭,狠狠地剜了心虛的女妖精一眼,隨後沒好氣地道︰
「那就要多謝這位負責人了,她說為了避免後期再來回調整,最好能一次到位,直接在地下掏了好大一個空洞!
就算那些泥岩巨臂石偶能夠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釋放化石為泥,這洞都挖了整一個多月,你猜工坊能有多大?」
「……」
五頭泥岩巨臂石偶都挖了一個多月?那這工坊的面積怕是能有半個破曉領大了啊!
屬實被面前這兩人的異想天開驚到了,卡麗娜一臉懵逼地道︰
「那……你們在破曉領的地下掏了那麼大的一個空洞,就不擔心頭頂的地面會塌嗎?」
小富婆的這個問題,正好搔到了女妖精的癢處,伸手用力地拍了拍威廉的手掌,把自己的腮幫子救下來後,安德烈婭一邊揉著臉上紅紅的指印,一邊神情矜持地擺了擺手道︰
「這個倒是不擔心的,其實在籌建這座工坊的時候,我事先就考察過了破曉領地下的土質,發現這里的地質和矮人五部所在的團石山脈很像,完全能夠撐起……」
「沒事,塌不了。」
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女妖精暗戳戳的炫耀,威廉直接開口總結道︰
「這家伙雖然既沒節操又死要錢,但在建築方面的造詣相當不錯,很可能是奧法大陸上最年輕的建築大師,要是挖個洞還能塌的話,那她今後就不用干了。
算了,這麼干說也不太直觀,你還是直接跟我去看看吧,順便研究研究怎麼才能縮短一下工期……嗯,縮得越短越好!」
……
就在威廉三人離開知識教會,重新往煉金工坊的入口處趕路時,在與他們完全相反的方向,破曉領城門外赫然出現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馬隊。
不,說是馬隊的話稍微有些不恰當,這支足有上百輛大車的隊伍中,負責牽拉的牲畜雖然看起來像是放大了數倍的巨型馬匹,但這些巨馬的足部並不是蹄子,而是某種附著堅硬鱗片的分瓣腳趾。
這些生物的腳趾和腳趾之間,有折疊起來的巨大足璞相連接,身上的毛發更是細短而濃密,在冬日慵懶的陽光下反射著油脂樣的特殊光澤,兩眼中也有著一般牲畜沒有的靈動,多半是某種水陸兩棲的馬形魔獸。
「駕!」
雖然奇怪生物並不是馬,但馭夫們喊的口號還是通用的,一名耳後帶著鰓紋的年輕人高高揚起手臂,將帶著少許銹跡的鐵鞭子抽到了馬形魔獸的臀部上。
「跑穩點兒!別顛到了安迪少爺給他師妹的禮物!」
喝罵了馬形魔獸兩句後,在馬形魔獸的連聲嘶鳴中,年輕人眯著眼楮朝遠處的城牆望了望。
「唔……這就是那什麼破曉領了啊,城牆修得還挺像樣的,我還以為……哎?那些守城的怎麼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