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這破地方這麼牛鼻的嗎？
見小富婆的模樣不像是在開玩笑，威廉屬實有點兒搞不懂了。
眼前這座煉金工坊從開挖到現在也沒多久，甚至連名字都還沒定下來，居然就需要這麼高的「吞吐量」了？
那可是法蘭全境加上大地坊在神聖帝國兩成的生意，居然只能滿足三分之一的產量？而且還只能保證不會虧本？
接到了他萬分不解的眼神後，卡麗娜稍微思忖了一下，隨即開口說道︰
「威廉，我之前的話說得不太清楚，可能讓你有點誤解了五大坊的地位。神聖帝國兩成廉價煉金物品的市場雖然不小，但想撐起一個和五大坊同級別的煉金工坊還是不夠的。」
听到小富婆的話後，威廉先是腦海中搜尋了一下關于五大坊的記憶後，隨即眉頭微皺地道︰
「五大坊不就是奧法大陸排行前五的煉金工坊嗎？除五大坊外的所有煉金工坊加起來只佔兩成不到的市場，剩下的八成多則由它們共同瓜分……我的理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你的理解本身是沒錯的，只是還不夠全面。」
卡麗娜嘆了口氣，面色不太好看地道︰
「五大坊確實瓜分了全奧法大陸八成以上的煉金市場，但它們瓜分市場的方式比較特殊，並不像你想得那樣一家佔一部分。」
威廉聞言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是一家佔一部分？那還能是怎麼個佔法？難不成還能每家都獨佔一次麼？……唔……等等！
見到威廉臉上露出了少許明悟之色，小富婆不禁微微點頭道︰
「看來你應該也想到了，除開晴空坊外的四大坊，並不是共同瓜分了煉金造物的市場，而是每家都獨佔了其中一個大類，並在這一個大類中近乎做到了壟斷！」
在听完了小富婆的解釋後，旁邊的女妖精突地渾身一顫，隨即好像被踩了尾巴似地蹦了起來，瞪大眼楮看起了面前工坊的布局。
她之前明明還在為了這座工坊精妙的設計而剛到自豪，但現在卻越看臉色越是蒼白，連身體都微微搖晃了起來，瞧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暈厥過去。
看來她也明白問題在哪兒了啊。
憐憫地看了安德烈婭一眼後，卡麗娜盡量放輕嗓音，聲線溫和地繼續解釋道︰
「威廉，我在前代教皇大人所著的千載煉金史上讀到過，四大坊最早都其實是綜合性的工坊，大部分煉金造物都有一定涉獵。
那時候，現代煉金才發展出來一百年不到，幾乎所有三線以上勢力都有屬于自己的工坊，比五大稍差一級的工坊足有上千座，再往下由中高階施法者自建的私坊更是多如繁星。
但後來大家慢慢發現，這些工坊之中有四家技藝極其精湛，明顯和其余所有工坊不在一個檔次，于各自最擅長的方面的造詣更是無人能比，慢慢地和大家拉開了差距。
在煉金工坊剛興起的那幾十年倒還好，雖然被擠壓得有些嚴重，但其余工坊還有生存的空間，但等財富教會把遍布整個奧法大陸的商路完全打通後，煉金工坊的數量在一年內便直接減少了百分之九十。」
說道這里是，小富婆微微停頓了一下，似是在緬懷那些消亡于歷史中的無數工坊，接著便搖搖頭有些感慨地道︰
「五金之粹的金屬制藝、森之綠都的附魔雕紋、遠洋坊的交通傳訊、大地坊的平價日用……
只要涉及到這四個方面的煉金造物，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想起這四家工坊，而這四項已經包含了近乎九成的煉金造物門類了，當財富教會能夠把四大坊的造物賣遍全世界的時候，其它工坊自然也只有黯然退出一個結果。
而剩下的四大坊也沒有安寧下來，它們之間足足斗了幾百年，直到靠著各自無法替代的優勢，在自己最擅長的門類中，將包括其它三大坊在內的其它工坊全部壓跨後，才逐漸形成了現在四大坊並立的局面，」
經過了小富婆深入淺出的解釋，此時的威廉已經听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于是只得嘆了口氣道︰
「那也就是說……像五大坊這種級別的超大型煉金工坊，想要消耗掉它們全部的產能，就必須在煉金產品的一個大類中，幾乎壟斷整個奧法大陸的市場才行？」
「是的。」
卡麗娜也跟著嘆了口氣，神情頗有幾分無奈地道︰
「法蘭加上神聖帝國兩成的生意雖然已經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了，但對于壟斷了奧法大陸九成平價煉金造物的大地坊來說，也只是它們大約二十分之一的市場而已。
至于你和安德烈婭小姐弄出來的這座煉金工坊，雖然面積連大地坊的五分之一都沒有，但又確確實實是規格相同的超大型煉金工坊。
而煉金工坊這東西和私人煉金師的手作是不同的，產物的數量越多反而越便宜，所以按照目前的規劃，你們想要開工並保證不賠錢的話，最少也要拿下大地坊在神聖帝國七成的訂單，或者再找到兩位同級別的大買家才可以……」
「……」
那按你的意思……這不徹底沒指望了麼？
听完小富婆全部的解釋後，即使有野心家的面孔托著，威廉的面色依舊黑如鍋底，而更早明白其中緣由的女妖精已經開始自閉了。
嗚……全完了！
算上自己所有的私房錢，這座煉金工坊已經砸進去了四百多萬金戈德，結果居然連開工的價值都沒有……
但我這回真的什麼都沒想啊，只是想把能做的都做到最好，還把能搭的都打進去了……結果怎麼……怎麼反而壞了事呢？
……
「 （吸鼻子聲）」
就在威廉發動兩輩子的記憶，絞盡腦汁地琢磨上哪兒找大客戶時，埋頭自閉的女妖精突然抬起腦袋望了過來，雙眸通紅眼淚汪汪地道︰
「威廉，是我太異想天開了，這次全都是我的錯！所以……所以就算過上一百年，我也會把這回虧掉的錢全都還你的！
對，對了！除了一定會還你錢之外，今後你領地的所有工程我全接了，我……我可以免費給你干一輩子！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
听到女妖精帶著哭腔的承諾後，威廉腦子頓時一溜號，里面琢磨好的幾個「潛在冤大頭」的身影跟著猛地一虛，險些直接被自動刪除了。
幸好他還保有一絲理智，知道安德烈婭說的話跟他理解的意思可能有那麼點兒偏差，才算是勉強把那幾個身影留了下來。
舌忝了舌忝有些發干的嘴唇後，威廉轉過身一臉異樣地道︰
「你認真的？今後都白干活，不收錢？」
「嗯！不騙人！」
女妖精吸了吸鼻子，紅著眼圈兒道︰
「你……你這麼信任我，讓我做煉金工坊的負責人，還給批了那麼多的經費，我卻辦砸了……我……我……我發誓，今後……嗚嗚……」
話說道這里的時候，安德烈婭的情緒有些激動過頭，不由得更咽了兩下，沒能把話說完，但看樣子確實決心十分堅定。
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後，威廉還是沒好意思讓她把誓發完，只得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這個約定。
「那行，是你自己說不要薪水的，以後可別再來找我說要反悔。」
听出威廉似乎沒有攆自己走的意思，女妖精頓時破涕為笑，一邊抹著眼角一邊連連搖頭道︰
「不反悔！絕對不反悔！」
切，你以後不反悔才怪！
看著梨花帶雨的安德烈婭，威廉搖了搖頭，一邊暗罵自己為啥剛才沒狠下心讓她簽個合同，一邊拉住面色微紅眼珠亂轉的小富婆，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
「卡麗娜……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威廉干咳了一聲，遮遮掩掩地道︰
「要是下一任光明教廷的教皇，和我的私人關系非常不錯的話，你覺得我能從神聖帝國拿走多少訂單？能撐得起來這座煉金工坊嗎？」？？？
被威廉的話搞得腦子有點兒懵，顧不得腦補《霸道領主和迷糊女下屬》的肉文部分，小富婆趕忙開口追問道︰
「下一任教皇？所以……你和光明教廷那位聖子關系很不錯？你們……你們？」
「……」
看著卡麗娜逐漸泛起紅霞的臉蛋，听著她慢慢急促起來的呼吸，威廉頓時無語地咂了咂嘴。
原來你不光看正經的愛情啊……
「關系確實算是密不可分，甚至可以說比你想得那種還緊密些，但目標搞錯了！」
伸手戳了一下小富婆的腦門兒後，威廉黑著臉道︰
「我說的下一任教皇是那位聖女，好了你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眼下光明教廷的那位聖女雖然看起來確實處于劣勢，但最後能夠成為下一任教皇的一定是她！」
「……」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
听見事情並不是自己想得那樣後，雖然心里有那麼一點點小失望，但作為一名興趣廣泛的愛好者，小富婆對性別方面卡得一向比較寬松。
如果沒有光明聖子的禁忌之戀可以嗑，那換成光明聖女的秘密情史她也一樣可以接受，嗯……貌似還是年上戀，可以的可以的。
伸手在有些發燙的臉頰旁扇了扇後，卡麗娜兩眼放光地攥住威廉的胳膊，一臉八卦地道︰
「你……你和那位聖女之間的關系……到底有多緊密？」
「特別特別緊密。」
一眼望去就知道她又犯了病，威廉撇撇嘴，面無表情地解釋道︰
「我們都捏著對方的一大堆把柄，如果互相踢爆了的話，她要麼叛教要麼上火刑架，我百分之兩百會惹來現任教皇親自追殺……這關系就問你緊密不緊密？」
「……」
听完威廉的解釋後，小富婆不由得面色一僵，能逼得聖女叛教的秘密確實大得驚人，但……貌似和她想听的那種完全不在一個方向上。
「這……這樣啊……」
神情僵硬地點了點頭後，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的卡麗娜總算想起了正經事，神情訕訕地道︰
「如果那位聖女殿下確實能成為教皇的話，估計能幫你拿下四成左右吧？看具體情況可能會稍微多一些，但絕對到不了五成。」
威廉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麼少嗎？那可是光明教廷的教皇！理論上全大陸最強的人！」
「但全奧法大陸最強的勢力時神聖帝國，而不是光明教廷呀！」
小富婆搖頭道︰
「這個比例我其實還說高了呢！你沒有見過五大坊的煉金技術到底有多恐怖，就算被神聖帝國加了層層關稅，一樣能擠得神聖帝國本土的煉金工坊一蹶不振。
我說她能幫你拿到四成，還是看在上面那些矮人工匠的份上呢，如果沒有矮人們的金屬制藝加分的話，就算光明教皇站你這邊也沒用的！」
「……」
這樣啊……唔……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四成就是極限了
威廉皺著眉琢磨了一會兒後，繼續開口嘀咕道︰
「要是再把沙漠王國算上呢？」
瓦雷娜阿姨嗎？
小富婆歪著頭想了想後，輕輕頷首道︰
「那里倒是可以，畢竟沙漠王國離奧術帝國也不算近，等大地坊的煉金物品運到那里的時候，價格也已經很高了，再加上泰米哥哥和瓦雷娜阿姨欠你的大人情，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沙漠王國雖然實力不差也不缺錢，但那里國土有限人口太少，能消耗掉的煉金造物數量並不多，就算加上它們也還是填不上缺口呀。」
「沒事，能填一點是一點吧。」
威廉擺擺手，挺了挺腰桿一臉輕松地道︰
「反正這麼一算的話，剩下的也就沒差多少了，剩下的我再想想辦法，實在不行的話就找海族賣、往北境長城之外找蠻族賣，或者干脆……」
就在這時，一只冰涼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角輕輕扯了扯，威廉詫異地回頭望去，發現安德烈婭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
女妖精手里正拿著一枚巴掌大的黑色金屬牌，幾行潔白的細沙正歪歪扭扭地在上面跳動著。
看了眼金屬牌上越跳越塊的沙礫後，臉上淚痕未干的女妖精搖了搖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威……威廉，我的師兄好像來了。」
哦，原來是娘家……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說，那個對魔紋很有研究的師兄到了嗎？
回憶了一下安德烈婭之前的話後，威廉點點頭道︰
「我知道了，他人到哪兒了？需要我派人去接一下嗎？」
「應該……應該不需要接了吧？他說已經到你的城主府了，現在好像正在往里面搬東西……」
女妖精神情略顯茫然地道︰
「而且他……他好像給我帶了價值三百多萬金戈德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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