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大男子怒不可遏的吼叫震得耳朵嗡嗡直響，一臉懵逼地揉了揉耳孔後，出于人類趨利避害的避險本能，年輕男人毫不猶豫地閉上了嘴巴。
雖然還沒從這些人口中打听到足夠的消息，但落到身上的那些眼神，實在是有點兒冷颼颼的，搞得他後背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很明顯，跟高大男人想法一樣的大有人在，並不只他一個，要是再接著問的話，等這些大佬們出去了，自己怕是沒有好下場。
「行啦，輸了就是輸了，沒必要那麼小氣。」
這時，「特殊」牢房角落里正閉目養神的女人站了起來，聲線平和地道︰
「那種怪物一樣的家伙，本來就不是我們這種級別的獵魔人能解決的，打不過他也沒什麼丟人的，妮基大人不是也輸了嗎？」
「我也不是覺著丟人……我……我就是有點兒听不得那人的名字……」
听到艾麗婭的勸慰後，不遠處的高大男人像是被戳破了氣囊的河豚似的，依著牢門緩緩坐了下去，聲音沮喪地道︰
「踏馬的，那個叫威廉的簡直就不是人！
他先跟妮基大人打了一場，接著又被咱們偷襲，圍著打了那麼久，等最後結束的時候就毀了一身衣服，身上連個稍微像點兒樣的外傷都見不著……
艾麗婭，你當時不在，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有多離譜，老頭兒的刀尖兒都扎他後心上了，結果就劃了個白印兒！
為了能放倒他，我們真是什麼手段都用上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稍微應付兩下，但打到後面居然連躲都懶得躲了，直接站那兒硬吃，我一拳砸到他腦門兒上，他居然還朝我笑了一下……
我以前也不是沒失敗過，但這回實在是……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這幾天一閉眼就想起他那張臉，我真是……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贏……」
「……」
高大男人的話講完後，整間地牢仿佛被蒙上了一層名為「威廉」的陰影，除開少許幾個人粗重的呼吸聲外，連一點兒其它的聲音都听不見了。
包括剛被抓進來的年輕男人在內，這間地牢里的所有人都和威廉照過面，其中還有不少動過手，親身領教過他那身不講道理的厚皮。
自己拼盡全力發出的攻擊只配給人家撓癢癢，這種感覺真的是……特別讓人絕望。
「……」
壓抑的死寂持續了一會兒後，還是身為隊長的矮胖老頭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地道︰
「艾麗婭，我問你個事兒，你用天眼看過那個威廉的序列嗎？」
听到矮胖老者的話後，艾麗婭疑惑地皺了皺眉，隨後搖頭道︰
「還沒有……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了，天眼只能查探位階比我低的人的序列。那家伙既然能擊敗基蘭大人，最差也應該是個雙七階職業者，我是看不出來他掌握的序列的。」
「唔……這樣啊……」
眨巴著眼楮琢磨了一會兒後，矮胖老頭張口繼續問道︰
「艾麗婭，等咱們從這里出去之後，你能不能用天眼探查一下他的序列？
不用太勉強，不需要真的探查出什麼結果來，天眼一感覺到吃力你就立馬停下來，只要能確認那個威廉的職業等級確實是在七階以上就好……
我總覺得……那個威廉掌握的序列可能有點不對勁。」
「好的。」
將矮胖老頭的話記在心里，並和他交換了一下眼色後，艾麗婭轉頭看向了斜對面听得一臉懵逼的新獄友，溫聲詢問道︰
「那邊的年輕人，我的天眼雖然被暫時封禁了，但依然能感覺到你身上濃重的海潮氣息，你應該是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吧？」
年輕男人聞言輕輕地點了點頭，有些謹慎地道︰
「您說得沒錯，我確實是靠海吃飯的，還有……我剛才听見您提到了天眼和獵魔人？所以……你們是異端裁判所的人？」
「沒錯，這間地牢里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是光明教廷的獵魔人。」
矮胖老者點點頭，神色平靜地道︰
「不過你不用擔心，除了惡魔的走狗跟黑暗生物之外，我們一般不會對任務目標以外的人出手，對替神聖帝國抓海盜沒興趣，所以你也別拐彎兒抹角的套話了，直接敞開來談吧。
年輕人，等你出去之後，記得幫我們給這里的領主帶個話，作為交換條件，我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不過丑話先說在前面，我們都和那個家伙簽了非常嚴格的守秘契約，有很多話不能透露出去，肯定不能回答你所有的問題，所以你自己看著問吧。」
「那就麻煩您了。」
听到矮胖老者的話後，年輕男人總算松了口氣，伸手抓住牢門一臉緊張地問道︰
「我主要想知道，那個叫威廉的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像他那麼強的人，會出現在法蘭這座小國里？」
「……」
矮胖老者聞言忍不住抿了抿嘴，剛想說些什麼時，一旁的高大男人搶先截過話頭，一臉鄙夷地開口嘲諷道︰
「你小子是不是傻啊？我們要是知道那個怪物什麼來路，還能被人家給包圓兒了嗎？」
「……」
我……我不是尋思試著問問看嗎？萬一你們知道呢？
注意到年輕男人臉上有些尷尬的神情後，矮胖老者深呼吸了一下後，開口解圍道︰
「和那人的實力、來路相關的東西都不用問了，我們知道的本來就很不怎麼多，僅有的一些消息也被契約限制，沒辦法告訴你，你還是問點兒別的吧。」
「啊……好的。」
訕訕地模了模鼻子後，年輕男人有些緊張地道︰
「不瞞您說，我是海盜王黑帆布羅姆大人的屬下，這次是跟著我們少爺來找他師妹的。
但那位安德烈婭小姐好像出了點事，我家少爺發現不對就跑出去找人了，您對這座領地周邊的地形、軍團駐扎的位置什麼的了解嗎？
還有，我家少爺是個五階的魔紋武斗家，他能有機會從那個威廉手里跑掉嗎？」
「你想什麼美事兒呢？」
似乎是看這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家伙特別不順眼，沒等矮胖老頭回答，高大男人便再一次截過話頭，搶先開口譏諷道︰
「你對面那個老頭子是個六階的暗影潛伏者，只一個照面就被打出了三次化身暗影，後來更是豁出老命，把我們全員都帶進了陰影位面，結果怎麼樣還用我說嗎？
你家那個海盜少爺是個什麼貨色？保命手段比得了老頭子嗎？他只要被那個怪物一樣的男人逮住……不，只要跟那人照了面，他就死定了！
小子，听好了，你家那位少爺要是能從那人手里跑得掉，我回頭就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
被這個野生「威吹」的話唬了一跳，年輕男人雖然很想出言反駁，但想到威廉那身恐怖的怪力後，還是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全是實話，自家少爺這次肯定是跑不掉了，
見到他絕望的神情和煞白的臉蛋後，矮胖老者搖搖頭，嘆了口氣道︰
「別擔心，你那位少爺雖然多半跑不掉，但性命還是能保住的，只不過人多半會和過去有點不一樣了。」
和過去有點兒不一樣？什麼意思？
有些沒明白矮胖老者話里的意思，年輕男人膽戰心驚地道︰
「您……您的話能不能說得再明白一點？和之前不一樣是什麼意思？缺胳膊斷腿嗎？」
之前的話已經，有些擦著契約條款的邊了，矮胖老者強忍著靈魂中針扎一樣的刺痛，顫抖著身體閉上眼楮沒有回答，而他身後的艾麗婭則輕聲道︰
「不是身體上的區別……唔！好疼……年輕人，我們的話……最多也只能說到這兒了，你要是還想不明白……那我們也沒辦法了。」
不是身體上的……那就是精神或者……靈魂？
咂模出來了一些味道後，年輕男人的雙眼猛然睜大。
難道……那個威廉有扭曲別人意志的特殊手段？可以把安迪少爺變成他的傀儡？
……
「哎呀……這誤會鬧得……原來是因為傷心工坊賠錢才哭的啊，看到那些妖精之淚後，我還以為你受什麼委屈了呢！」
在被巨臂石偶踩壞的大片廢墟中，一頭藍發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後腦勺，對面前一臉崩潰的女妖精道︰
「那什麼，要不你給我寫個賬單？弄壞了多少東西，我給我爹寄去，讓他賠給你？」
「……」
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看著被毀了六分之一左右的工坊，威廉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雖然多少有點兒心疼錢，但又不好意思說什麼。
眼前被毀掉的這些建築底子還在，真正虧得也就是個材料錢，估計花上十幾萬金戈德就能修得七七八八，而拆了這些建築的人剛送上了大幾百萬的厚禮，兩相一比較之後倒也不算什麼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後，威廉斜睨了一眼雙眼發亮的女妖精，趕在她獅子大開口之前扯住了她，開口對面前的藍毛道︰
「沒事的，把這些修好也花不了多少錢，和你之前送來的禮物一比不算什麼的，沒必要再麻煩一趟了。」
「啊……那怎麼好意思……」
藍發青年搖搖頭，微帶愧色地擺手道︰
「禮物是禮物，賠償是賠償，這兩個還是要分開算的。」
兩人你來我往地推讓了幾句後，威廉見對方似乎並不是客套，而是好像真的不差錢，頓時不由得心中一動，開口提議道︰
「對了，我听安德烈婭提過，你的父親是一位海盜王，那他手下肯定掌握了好幾條黃金航路吧？正好我們這間工坊什麼模樣你也見到了，東西的質量和產能肯定是有保證的。
要不這樣，等回去之後，你就讓人來采買一批東西，往南邊運一下看看賣得怎麼樣，如果合適的話可以長期交易，不合適的話就當是賠償了，也免得我們繼續在這里推來推去，你覺得這個辦法怎麼樣？」
听完威廉的話後，藍毛青年琢磨了一會兒，隨後有些為難地道︰
「這個……我年紀不大的時候就離開家，去找老師學煉金術了，生意上的事情並不太懂，而且我父親因為過去的一些事，特別討厭煉金師，對煉金物品的成見也很深……」
「這樣啊……」
听完藍毛帶著拒絕意味的話後，威廉不禁皺了皺眉，但還是想要再試一試。
煉金工坊肯定是要繼續蓋的，畢竟已經砸進去這麼多錢了，怎麼也要把任務完成了再說，可要真是完成個任務就扔的話，威廉實在是有些舍不得這座底子極好的超大型工坊。
而眼下神聖帝國、沙漠王國、以及法蘭的市場基本沒有什麼問題，如果還能和海盜們達成合作的話，這座工坊基本就算是徹底安穩了。
……
威廉上輩子雖然沒有接觸過黑帆布羅姆，但跟黑帆布羅姆的女兒倒還算熟悉，甚至還接過幫著她驅趕海族部落的任務。
那個同樣一頭藍毛的女人雖然性格有點討厭，但卻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合作伙伴，所以手把手把她教出來的黑帆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最起碼信譽方面還是基本靠得住的。
除此之外，那位號稱藍潮女王的未來海盜王前景也極其不錯，父親是在七大海盜王中排名第三的黑帆，母親則出自沿岸最大的人魚部族，在干海盜這行上算得上得天獨厚，號稱上天賜予大海的王者。
如果不是運氣太差，正好趕上了海族入侵的話，恐怕真有可能讓她蕩平七海，創立一座屬于海盜們的水上王國，成為奧法大陸上第四個一線勢力。
信譽過關，前景遠大，勉強算是知根知底，手底下還掌握著黃金商路，有實力吃下大量的煉金產物並銷售出去……
既有銷售渠道還能兼著干運輸的活兒，這簡直是最優秀的合作伙伴好伐？
而比這更重要的是，海盜們的基本盤在沿海地區和海洋之上，跟自己不太可能發生什麼爭端。
因為畢竟還不算「官面兒」的勢力，海盜們在陸地上的實力非常有限，就算真發生了什麼爭執，或者紅了眼想要獨吞收益，動起手來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和他們合作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家伙會翻臉。
哇哦，這麼一想簡直完美好吧？
想到這里時，威廉忍不住抬頭看了對面的藍毛一眼，面色誠懇地道︰
「這樣吧，你帶來的那些人里面，有沒有對這方面的事情比較了解的？能不能讓他這里來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