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雖然已經被海流送出了數里之遠,沒能親眼看到老泰山出事,但他卻從拉胯女神這這個稱職的「雷達」嘴里,知道了後面大部分事情的經過。
看到從弧形空腔中狼狽鑽出的女人後,早已擺好龍騎秘槍起手式的威廉,一記威力最大的直刺迎頭就捅了上去。
完全沒料到傳送術的落點會被人發現,女法師被威廉的埋伏嚇了一跳,匆忙甩出數道瞬發的中階奧術,卻被威廉蓄勢已久的刺擊一一洞穿。
而就在木棍末端勢如破竹般連毀數盾,離女法師她的眉心僅有一拳之遠時,她因為傳送暫時關閉的護身法術總算再次展開,將威廉的全力一槍牢牢定在了空中。
略顯後怕地長出了一口氣後,女法師的目光中帶上了幾絲惱意,蹙眉望向威廉道︰
「喂!你是怎麼判斷出我傳送落點的?」
無視了女法師的問題,威廉扯了兩下木棍發現沒能拉動,甚至連用力拗都拗不彎後,心知這玩意已經沒了的他索性直接放手,轉而盯著這位面熟的女法師道︰
「死物空間錨?」
听到威廉的詢問後,女法師的瞳孔猛然一縮,看向威廉的眼神陡然認真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這門護身奧術我雖然用過很多次,但名字只告訴了幾個人而已,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啊……我不僅知道,我還親眼看你用過呢。
盯著女法師鼻翼兩側那標志性的雀斑看了幾眼後,關于這位奧術帝國第九執政的記憶涌上腦海。
死物空間錨是第九執政官的獨門法術,在奧術帝國法術集錄冊中的位置相當靠前,只比沙雕玩家們自創的最強法術——緻噯的上帝之杖低六個位置。
按照官方叫法,這玩意的全名是「梅麗特的無機物空間錨定術」,號稱百級以下的最強防御法術,包括純能量在內的所有「無機物」,在近到施術者身周半米範圍內時,都會被空間錨牢牢禁錮,而且持續時間以年為單位。
所以,每當有人使用這門法術打了一架後,空中都會漂浮著很多被禁錮的破損武器裝備,甚至是大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開的「危險垃圾」。
而作為它的創造者,奧術帝國第九執政梅麗特,也因為這個專屬能力和戰時經常逃跑的習性,獲得了沙雕玩家們給出的綽號——垃圾執政官。
……
「你是聾了嗎?」
見威廉望著自己一直不吭聲,而且眼神似乎還有些恍惚,女法師不悅地哼了一聲,隨即抬手甩出一道異位切割術,準備卸掉他的一只大腿後再問話。
然而令女法師沒想到的是,理論上不存在任何「施法前搖」,心念一動便會出現在目標附近的異位切割術,居然被對面這個家伙給躲開了……
不……比起躲開,倒更像是某種不可思議的預判!
女法師的牙齒猛地咬緊,就在自己產生釋放異位切割術的念頭時,這名古怪的人類便像是被驚醒了似的,猛然間身形暴退,將空間錯位形成切面的位置讓了出來。
這……這不可能啊!
……
靠著拉胯女神的提醒,躲開了要命的異位切割術後,威廉後怕地看了眼那沒有任何厚度的淡銀色「切面」,感覺不僅心里哇涼哇涼的,差點跟著右腿一起被切掉的兄弟同樣哇涼哇涼的。
以威廉現在的體質屬性,就算挨了大多數九階強者全力一擊,多少也還能留口氣在,但面對這位空間系的第九執政,只要稍微躲得晚點兒就會被大卸八塊,甚至連嚎一嗓子的機會都沒有,屬實被克制的死死的……如果沒有拉胯女神在的話。
模了模衣袋里的幸運硬幣後,威廉盯著面色驚疑不定的女法師看了看,語帶深意地詢問道︰
「喂!你有信仰嗎?」
他問這個干什麼?
雖然心里覺得這種事不算什麼秘密,但面對這個叫破了自己底牌的名字,又輕而易舉地躲開了自己得意奧術的怪人,女法師當然沒有傻到認真回答威廉的問題。
抬手一道人類定身術甩過去的同時,即使在海神廷中心都一臉不在意的她,此刻卻神色森冷地望向威廉,疾言厲色地道︰
「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靠著無界之民抗下了人類定身術的檢定後,威廉聞言先是挑了挑眉,隨即竟朝這個害慘了艾什麗一家的女人笑了笑。
「做到什麼?」
「當然是預判傳送落點、叫出死物空間錨這個名字、還有躲開異位……你在找死嗎?」
見到威廉眼底掠過的一絲戲謔後,女法師頓時反應了過來,這名年輕的人類其實是在明知故問。
面色鐵青地閉上了嘴巴後,女法師竟然違背了和藍發娜迦間「抓起來」的約定,在威廉身周凝聚出了數道直徑半米以上的異位切割術,直接對他下了殺手!
然而拉胯女神雖然模不清威廉的命運,但卻對女法師的命運看得一清二楚。
在耳邊頻頻傳來的「報點」聲中,身姿靈動的威廉游魚般地擺動身體,將那些要命的空間切面一一避開,隨即毫不猶豫地轉身就逃。
第九執政雖然沒有信仰,屬于可以被秒的存在,但眼下還沒有完全離開海神廷的範圍,拉胯女神如果在這里出手的話,就跟在海神家的客廳里抬腿撒了泡尿差不多。動靜小點兒也就算了,秒殺九階的動靜就和上了火一樣,那股屬于真神的「尿騷氣」跟本就瞞不住。
所以出于穩妥起見,必須要等月兌離了海神廷的範圍後,才能讓拉胯女神出手秒她,而月兌離海神廷最近的路……
無限海溝!
……
見到威廉不僅沒有中定身術,而且還轉身就跑,女法師本能地就想要追上去。
當年七位執政官一同出手圍殺光明教皇,其中有三位當場斃命,一位苦苦支撐了大半年後,還是被附骨之疽般的聖光燒成了飛灰,十二執政空缺四人僅剩八位,而她就是補位上來的新執政之一,排位剛好第九。
空間系在同階施法者中是公認的第一梯隊,作為現任執政官中唯二的空間系,梅麗特自然不甘心就此呆在第九名的位置上,依舊想要繼續往上爬。
而她堅信自己還能繼續向上升的基礎,就是足以在執政官中排進前五的強大戰斗力!
神出鬼沒的無跡傳送,代表著施法者中最頂端的機動力;遍布全身的死物空間錨,堪稱神階之下的絕對防御;
發動時毫無征兆的異位切割術,更是一種強大到近乎無解的傷害型法術!因為不管是多麼強韌的和護盾,都難以抵擋從空間坐標上發起的無形切割!
然而那個奇怪的人類……
看著威廉跑得「不緊不慢」的背影,第九執政梅麗特眼中的殺意頻頻閃動,至于和藍發娜迦間的約定更是早已忘到了九霄雲外。
傳送落點被預判,異位切割全數被躲,死物空間錨雖然暫時還沒破解,但也被那人直接叫破了名字,最重要的底牌相繼出了問題,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已經悄然鎖住了女法師的喉嚨。
唯一還能讓她保持理智的,就是心頭那抹揮之不去的疑慮,因為這一切……
實在太像是個陷阱了!
如果剛才威廉直接跑的話,她肯定毫不猶豫地就追上去了,但威廉那略顯敷衍的埋伏、刻意點出奧術名的行為、以及最後展示能力般的花式躲奧術,簡直是把「勾引」兩個大字,直接寫在了那兩瓣瘋狂扭動的蛋子上。
這三次堪稱畫蛇添足的騷操作過後,她心里的警鐘壓根兒就沒停過,而見到威廉那一步三回頭的妖嬈跑姿後,警鐘更是 地敲起了鈴兒響叮當。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
並不知道自己刻意的「拉仇恨」反而弄巧成拙,讓女法師起了疑心,眼見她攆了幾步就不動了,威廉頓時停下腳步疑惑地望了回去。
不是……你咋不追了啊?
眼瞅著離無限海溝已經沒多遠了,你只要追過來,我保證給你看個好東西!嗯……雖然她經常拉胯,但關鍵時刻其實真是個好東西,保證不騙人!
沒能從威廉的眼底見到半分恐懼,反而見到了濃濃的期待以及……必殺的信心!女法師的腦子頓時嗡的一下,腦海里的警鐘直接就被敲爛乎了。
不能追!這人絕對不能追!
而見到威廉居然停了下來,似乎還有點兒往回趕的意思,身為九階強者的女法師,居然毫不猶豫地劃開一道空腔,鑽進去跑得無影無蹤。
不是……我雖然知道你經常逃跑,但你踏馬的也太謹慎了吧?
見到女法師就這麼消失不見,威廉整個人都麻了。
我可是把你最重要的三個能力全給破了,這尼瑪都不來追殺一下的嗎?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能力到處亂說麼!
該死的,你趕緊回來啊!你要是再不回來追殺我,小心我把你能力的破解方式全抖落出去,今後路邊的阿黃都能躲你的技能了喂!
然而,正當威廉為第九執政的「過度」謹慎感到無語時,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拉胯女神焦急的示警聲。
「快點!趕緊往海溝那邊跑!你要是再不跑就晚啦!」
……
見到從空腔中鑽出的女法師後,藍發娜迦的面色微微一喜,而老海皇則露出了滿眼的不甘。
然而發現鑽回來的只是她一個,「安迪」並沒有被一起抓回來後,兩人外加剩下的所有九階強者全都懵住了。
你可是堂堂九階職業者!還是個能傳送的空間系,居然能讓那個速度跟烏龜似的家伙給跑了?你這……這也沒道理啊?!
接到了藍發娜迦驚怒不已的眼神後,女法師的面上不僅毫無心虛之色,反倒怒沖沖地回瞪了過去。
「萊奧納!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你知道嗎?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再追下去我可能會死的!」
「你在說什麼胡話!」
揮手隔開了老海皇的沉重一杖後,藍發娜迦哇地吐了一口血,隨即怒不可遏地道︰
「他確實有點兒特殊,但你可是奧術帝國的執政官啊!還是最擅長保命的九階空間系強者!不是一條誰都能抬腳踢死的海狗!」
「你個蠢材根本什麼都不清楚!還有!把你的嘴給我放干淨點兒!」
雖然很想出手把害自己陷入危機的「交易伙伴」干掉,但女法師終究還是沒舍得放棄大地坊的銷路,咬咬牙開口解釋道︰
「除了空間系之外,我還學了一門其它的序列,擁有危險預警的能力,而我在那個人身上……」
「你在胡扯什麼?那個人類怎麼可能讓你……」
「你閉嘴!听我說!」
吼住了怒不可遏的藍發娜迦後,女法師盯著他神色陰冷地道︰
「你知道當年圍攻光明教皇的事吧?那次被干掉的第十執政就是我的導師!
她當初想要拉我一起參與圍攻,希望能借助我的空間系能力做後盾,以便在面對光明教廷的追兵時隨時撤退,但我的能力和今天一樣示警了!後面的事還用我繼續說嗎?」
靠著一段塵封的往事佐證,暫時鎮住了暴怒的藍發娜迦後,女法師一臉嚴肅地道︰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堅信自己的能力絕對不會出錯,每往前追一步我都會心驚肉跳!那個人類給我帶來的危險感,甚至不亞于當初的光明教皇,繼續追上的話去必死無疑!」
「……」
雖然勉強相信了女法師的解釋,但對于「安迪=光明教皇」這點,藍發娜迦純純地當她在放苟屁。
但追與不追終究是女法師的事,大地坊背後的利益雖然豐厚的驚人,還遠不至于讓對方冒著生命危險幫忙。
然而在四下環顧了一圈兒後,藍發娜迦突然眼前一亮,指著老海皇的身後,滿臉惡意地道︰
「你把她帶上!那小子不會對她動手的!」
「這樣嗎?那我試試看吧!」
听到藍發娜迦的話後,老海皇頓時勃然色變,連喝罵一聲的功夫都沒有,直接雙手擎著海皇權杖全力下砸,想要把周圍的空間徹底封禁。
但在大量泡沫的阻隔下,他終究還是遲了一瞬,女娜迦身下的海流中猛然開出一道空腔,直接將她整個人吞了下去,而旁邊的女法師也跟著消失不見。
眼見艾什麗被害了她父母的人抓走,怒極的老海皇再也顧不得海神廷的安危,直接解除了海皇權杖的鎮海權能,狀若瘋狂地開始壓著藍發娜迦猛打。
也不知道是體力不支,還是被火力全開的老海皇鎮住了,之前還能跟他打得有來有回的藍發娜迦連連敗退,硬撐了好幾記後一個失誤,竟然被海皇權杖捅了個對穿,身軀內的髒器直接被攪得一塌糊涂,兩眼中的光彩也倏地黯淡了下來。
來不及疑惑打了幾十年的老對手為什麼突然拉胯,滿心都是艾什麗安危的老海皇抽出權杖,扭頭就想去追那名女法師。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隱秘的波動自身後襲來,覆著大量彩色泡沫的手掌竟透胸而出,直接將老海皇的身體熔了一個前後通透的大窟窿!
下意識地抓住透出胸腔的手臂後,老海皇驚愕無比地回頭望去。
「你……」
「你著急了。」
抬腳踩住老海皇的脊背,將被抓住的手掌拔出來後,藍發娜迦搖搖晃晃地重新站直了身子。
而與老海皇不同的是,藍發娜迦同樣前後通透的胸月復中,一副由泡沫形成的臨時髒器赫然在目,甚至被毀了小半的心髒也由大量的彩泡補齊,繼續向身體泵送著大量混有泡沫的血液。
在其它幾名九階強者的威逼下,不得不放棄了動手補刀的打算後,藍發娜迦朝地上滿眼不甘的老海皇啐了口血水,滿眼嘲弄地道︰
「海皇大人,這麼多年下來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序列才是海神廷里最強的!」
「而你不僅天賦比我差了一大截,還把自己的冠冕拿去救了女婿……單靠一根使不出全力的海皇杖,你憑什麼跟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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