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來了啊……
一口氣連續跨越數百個位面，終于找到月兌離星界的路徑後，全知之神並沒有急著從空間裂隙中步出，而是站在無垠星界出口的邊緣，蹙眉凝望著氣息大變的虛空。
奇怪，為什麼會感覺這麼陌生？
靠著自身掌握的權能，稍微觸踫了一下奧法世界的規則後，全知之神不由得眉頭緊鎖，蒼老眉眼中隱隱透出了一抹凝重之色。
這個世界……似乎開始失衡了。
不僅代表秩序的萬神殿堂狀態奇怪，不再時刻糾正規則紊亂的世界，甚至連代表混亂的無盡深淵，也同樣不再履行自身的職能，沒有收納那些無法被秩序統屬的無規則存在，任由混亂的氣息四下亂竄。
這兩個用來維持奧法世界穩定的重要支點，似乎被人從虛空中直接「拔走」了一樣，雖然並沒有真正消失，但卻失去了和奧法世界之間的「統屬」關系，不再為這個世界的正常運轉服務了。
如果再繼續這麼下去的話，恐怕等不到終末降臨，這個世界就會自行……嗯？
怎麼又正常了？
閉目感知了一下發現兩個支點又突然回到正軌，又重新開始對奧法世界進行維護後，模不著頭腦的全知之神，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濃重的錯愕。
見鬼了！萬神殿堂和無盡深淵都是世界規則的一部分，要麼干脆不起作用，要麼就該一直生效才對，怎麼還能一會兒正常一會兒消失呢？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奧法大陸到底發生了什麼？
……
而就在全知之神百思不得其解時，被窗簾縫隙間透進來的陽光曬醒的威廉，則在打了個巨長的哈欠後，睡眼惺忪地開始上工了。
雖然以威廉此時的體質，一輩子不合眼睡覺都不會有問題，但一個是多年養成的習慣沒那麼好改，另一個則是保持睡眠進食，盡量像個人類一樣生活，能穩固一下對于自身的認知，免得像光明神一樣差點成為沒有個人意志的神力服務器。
「煩啊，早知道這麼多事兒，我就不踫這倆玩意兒了……唉……愁人……」
揉掉眼角硬度堪比十五階神器的眼屎後，被迫上工的威廉一邊嘟囔著，一邊激活了睡覺前「關機」的萬神殿堂，重新接收來自各項神職的反饋，檢查這個世界的運轉出現了什麼紕漏，然後調動神職把出問題的地方補一補。
接著再打開吸塵器……啊不是，接著再掀開衣服露出無盡深淵，找到昨晚上世界運轉產生的冗余和雜物，催動深淵本源狂吸一通，以保證奧法世界不會被混亂氣息污染。
花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把奧法世界徹底打理一新後，威廉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
「！」
一把抓起枕頭扔在羊毛地毯上後，上工結束的威某人噗通一聲躺了回去，臉上滿是深深的懊悔之色。
凸(皿)
「說好的奧法之主呢？說好的最高統治者呢？我這個名義上的奧法之主，怎麼越當越像打工社畜呢？！！！」
「你吵死了！」
就在威廉追悔莫及時，另一只羽絨枕被人抓起來，砰地一下砸到了他的後腦勺上。滿臉倦色的法蘭女王陛下攬著被子坐起身來，對一大早就開始鬧騰的威廉怒目而視道︰
「不睡就出去！為了處理你弄出來的麻煩，你知道我昨天忙到幾點嗎？就不能安靜點兒？」
「不是……我這可是在維護世界啊！」
听到艾薇兒的抱怨後，威廉忍不住據理力爭道︰
「雖然每天只上工半個小時，但我這可是在維持整個世界的穩定！多少給點面子好吧？」
「好好，什麼都好，只要不吵我就好！」
睡眼惺忪地躺了回去後，艾薇兒抓過床頭靠枕墊在縴長的頸項下方，卷著蓬松的被子閉目輕喃道︰
「對了，知識教會那邊昨天又催我了，你這個奧法大陸的主人，到底挑了什麼來當你的信物啊？」
「……」
信物的話……坐墊上插著一根狼牙棒的金屬王座？
雖然知道早晚都要面對這個可怕的問題，但听到艾薇兒的詢問後，威廉頓時不由得神色一僵，含混著道︰
「知道了，信物什麼的已經選好了，我有空就去跟卡麗娜說。」
「是嗎？原來已經選好了啊。」
听到威廉的話後，背身對著威廉，看似正在睡覺的法蘭女王陛下悄然睜開一雙美目，聲線不見絲毫波瀾地隨意問道︰
「你選的什麼啊？是我給你挑選的王冠？愛神親手給你縫制的袍服？精靈神系送來的月亮徽記，還是……那位海神閣下專門為你打造的海皇權杖？」
……送命題！這絕對是道送命題！
猛然察覺到一股異常凶暴的煞氣，心頭警鐘長鳴的威廉局部微微一緊，隨即瞬間放平心態，用同樣「波瀾不驚」的聲線「隨意」答道︰
「不要鬧了，那些都是為了慶祝我成為奧法之主，遣人送來的賀禮而已，我怎麼可能用那些東西當信物呢？
而且你想想，我要是選了愛神送的袍服，別的教會怎麼看？如果選了精靈們送的徽記，人類神能滿意嗎？海皇權杖什麼的就更不可能了，咱們人類哪有住在海里的？呵呵呵……」
「說得倒也是……」
听到威廉斬釘截鐵般的話語後，法蘭女王不由得嘴角微翹，隨即重新閉上眼楮，神態欣然地呢喃道︰
「既然這些都沒選，那也就是說，你最後選了我給你挑選的王冠嘍？」
「額……我也沒選王冠……」
「……」
察覺到艾薇兒的呼吸陡然間粗重了起來，威廉趕忙開口解釋道︰
「那什麼，你送我的王冠我當然喜歡，但信物什麼的得經常拿出去用啊！萬一踫壞了我不得心疼死？我沒選王冠主要是不舍得。」
哼！你最好是！
用力咬了咬嘴唇後法蘭女王陛下輕哼了一聲道︰
「不想說就算了，遮遮掩掩的，好像我會對你怎麼樣似的！只不過是一個信物而已，就算你選了愛神的袍服或者月神給的徽記，我也不會生氣的。」
「額呵呵呵呵，是啊是啊。」
呸！女人的嘴騙人的鬼！你要是不會生氣的話，我之前也不至于去睡房頂了！
可惡……和以前還臉女敕的時候比起來，這混蛋真是越來越滑頭了！
悄悄回頭瞥了一眼，見到了威廉略微有些僵硬的坐姿後，艾薇兒忍不住再次哼了一聲。
算了，只要不是海神就好！
其它幾個小……那什麼，都只是私下里偷偷模模而已，台面上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的，自己去問甚至還會矢口否認，月神甚至急得不行，好像生怕被誤會似的。
但那個海神可不一樣，她是真的想把自己擠走！自己派人去問的時候不僅毫不遮掩直接承認，甚至還大肆添油加醋，明顯巴不得自己多誤會點兒什麼！過分！
回憶了一下使者的描述後，法蘭女王陛下先是用力抿了抿嘴唇，隨即伸出白皙的手腕，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柔聲詢問道︰
「威廉……你休息好了嗎？」
「額……還行？」
「還行就是沒徹底休息好！你給我躺下！」
「啊？」
「啊什麼啊？躺好！」
想起某位紅發海神那趾高氣昂，一副篤定了自己肯定能夠挖角成功的模樣，恨得牙癢癢的艾薇兒手臂一用力，硬是直接把威廉拽了回來。
英姿颯爽地翻身騎跨而上，順帶著把睡衣的肩帶往下褪了褪後，看著身下一臉懵逼的威廉，法蘭的女王陛下忍不住咬牙怒斥道︰
「你給我努力一點！等幾個月再見到那個討厭的海神的時候，我要讓她徹底死心！」
「？！！」
……
「哈哈哈！我看你還是死心吧！」
透過全知之神的眼楮，發現無盡深淵已經從原來的位置徹底消失後，被束縛在靈魂深處的知識之神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竟然開始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早就說過，有他這個變數在，這個世界跟你之前經歷過的所有世界都不一樣！」
感受著全知之神僵硬的面部肌肉，知識之神不由得面帶戲謔地盤點道︰
「先是萬神殿堂，再是無盡深淵，現在創世神留下的最珍貴的兩樣東西，都已經被他收走了，再加上他靈魂里那股屬于終末的味道，那個你眼中的障礙，現在恐怕已經超越了最巔峰的你！
算了吧！我看你不如早點死心，徹底放棄你那個古板又愚蠢的打算，按照我的計劃來吧！」
「……」
在靈魂中喋喋不休的聒噪聲中，全知之神再次向前飛了一段，親身進入了無盡深淵的舊址，確認它真的已經消失後，全知之神蒼老的面頰，頓時不由得狠狠地抽動了兩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個世界的自己貌似說對了，那個該死的變數極其特殊，做到了連巔峰期的自己都沒能做到的事。
即便自己已經盡可能地在高估他了，同時獲得了極致的光與暗都不算完，還在星界中抓補了大量真神級別的素材，為他準備了不少針對性極強的殺手 。
但面對一個收取了萬神殿堂和無盡深淵的對手，這些準備恐怕很難派上用場，自己已經沒有必勝的把握了。
甚至自己之所以沒有直接找上門去，而是先來探查了一下無盡深淵和萬神殿堂的情況，就是因為得到了來自命運權能的示警。
按照命運的指引，如果自己在沒有做好準備之前，就敢貿然前往奧法大陸的話，必定會遭到難以想象的重創，並陷入堪稱十死無生的絕境……
難道……我已經走到末路了嗎？
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後，感受著體內達成了某種極致的平衡，已然隱隱超越了十四階水平的光與暗，全知之神不由得猛地咬了咬牙。
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那麼多的世界里，試圖超越一切戰勝終末的人，可遠不止他一個！
即便強如十四階巔峰的魔法女神，能夠操縱時間的強大存在，也同樣被終末徹底吞噬，連時間權能都徹底崩潰了，他多半也只是一次徒勞的嘗試！
我所經歷過的這些世界，已經驗證過無數次了，一切的掙扎都只不過是徒勞！唯有我親手創造的，能夠觸及存在本身的全知之書，才是唯一能夠度過終末的法門！
我必須殺死他！必須除掉這個障礙！不然整個世界早晚還是要徹底毀滅！
……
「是嗎？」
就在全知之神好不容易才堅定了自身信念，找到通往奧法大陸的空間裂隙，一臉堅毅地跨了進去時，本應被束縛在他靈魂之中的知識之神，卻怪異地從他的靈魂中透了出去，站在全知之神的對面，好整以暇地發問道︰
「你所創造的全知之書成功度過了終末？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當然！」
雖然知道另一個自己想要動搖自己的信心，但明白如果連辯駁都不敢的話，自己的信念只會蹦的更慘，全知之神只得冷著臉回應道︰
「面對吞噬一切的終末，只有存在本身才能夠與之抗爭，而且我的辦法已經經過了……」
「你確定那叫抗爭麼？」
打斷了另一個自己的話後，因為知識神職被威廉的「1+1」玩兒壞了，這才得以逃離束縛的知識之神挑了挑眉，神色淡然地道︰
「如果把你我以及所有生靈比作一根根水管，那麼奧法世界全部的存在之力就是水池，只要保留水池並除掉絕大部分的水管，保證在下一個世界誕生前，終末無法把水池里的‘水’全部抽干，就能繼續苟延殘喘……
你所做的，只不過是這樣簡單的事而已，你和全知之書里那批過去的真神，只不過是終末吃剩下的殘渣罷了！」
「殘渣又怎麼樣！我們還活著！」
听完另一個自己的評價後，全知之神瞪視著他，眉目陰沉地低喝道︰
「既然終末會吞噬一切存在之力，那就獻祭整個奧法世界所有生靈，把他們的存在之力收集起來，只供給少數真神使用，保證我們能夠度過終末……
這有什麼不對嗎？
與其陪著他們一起死，或者看著他們被終末徹底吞掉，倒不如奉獻給我！最起碼我能讓一部分真神活下來！
你不要以為這樣說，就能激起我的負罪感，動搖我的信念，我所做的就是最正確的選擇！而且我也從沒有為此後悔過！」
「你冷靜一點，我沒有指責你的意思。」
等到全知之神發泄似地講完了這一通後，知識之神滿是溝壑的嘴角微微咧了咧，神情和藹地微笑著道︰
「我可是這個世界的你啊，就算道德觀念和你不完全相同，也一定差得有限，你會做的絕大多數選擇我一樣會做。
放心，我並沒有勸你的意思，只是想稍微修改一下你的計劃，譬如說……唔……看來已經來不及了。」
……
「你們可終于特麼回來了！要是你們再不回來我沒準都要去星界找人了！」
往上扯了扯褲子並扎緊了腰帶後，得到拉胯女神及時示警，匆忙從法蘭趕過來的威廉深吸一口氣，接著取出自己好幾個月之前就打好的王座，滿臉期待地發問道︰
「你們這次回來，肯定是想和我開戰的，對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