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西卡咬牙切齒的表情中,金娑羅商會與法雷爾家簽署了一百多張各式各樣的契約,二十五萬枚金戈德眨眼間被花掉了一多半。
一旁的老頭兒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原來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徹底不見了蹤影,連一丁點兒都找不到了。
他樂呵呵地拱了拱手,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多謝惠顧,那麼,既然杰西卡小姐還有事要做,那老朽就不多叨擾了,願財富女神護佑著您。」
「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杰西卡的目光冰冷如刀,如果眼刀也是刀的話,這個奸滑的老頭子怕是已經被剁成九九八十一段了。
老頭被罵了也不生氣,反倒彎腰鞠了個躬,笑咪咪地退出了雄偉的大殿。這時,剛才負責擬定契約的隨從湊了過來,一張有些嬰兒肥的臉蛋上滿是興奮的神情,開心地把厚厚的一沓契約收進了尾指上的戒指里。
「老師,咱們這次可賺大了!那批東西最少值五十幾萬啊!而且您借口周轉時間,轉手又拉來了十幾萬的訂單,這一出一進的價格也是咱們定的,里面還能大賺一筆!」
老頭笑了笑,把單片鏡摘下來漫不經心地抹了抹。「卡麗娜,你還是太年輕了些呀。」
在她不解的目光中,老頭開口解釋道︰「那十幾萬的訂單我們賺個一成就夠了,這種可預測的大宗采購必然會造成物價波動,提前知道這一點就已經夠我們操作的了。另外,你這丫頭估的價格還是差了不少,那批東西的實際價值其實在七十三萬金戈德左右。」
「 」卡麗娜倒抽了一口涼氣,隨即有些擔憂地道︰「會長,法雷爾家雖然是個沒什麼底蘊的新貴族,但懂行的人也不止咱們一家,這批東西的價值早晚會暴露的。眼看法雷爾家就要成為法蘭的新王,您這麼坑她不怕以後有麻煩嗎?」
「麻煩?什麼麻煩?」老頭笑著把鏡片架回了眼窩里。
「這些新貴族總覺得舊貴族都是蠢貨,一個個除了搜刮之外什麼都不會做;甚至還覺得自己有機會像法蘭一世一樣推翻整個王國。呵呵,他們也不動動腦子,這幾百年跳出來的新貴族還少嗎?有哪個真正推翻了王室了?」
臉少女不解地追問道︰「但他們已經做到了呀?艾薇兒王後已經跑了,那個國王也已經被殺了,連王都都被打下來了。法蘭難道不是已經亡了嗎?」
老頭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慢悠悠地登上了華麗的馬車,並伸手把個子不高的弟子拉了上來。
「卡麗娜,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可惜沒能加入財富教會,反倒被知識教會的人給拐走了。」
「雖然你這小丫頭看過的書比老師我見過的都多,但你知道嗎,知識其實也是財富的一種,甚至最珍貴的知識是不會被寫在書里的,這些故老相傳、面教心授的‘財富’,才是貴族真正的底蘊。」
少女懵懂地點了點頭。「老師,您的意思我懂,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您不看好法雷爾家啊?」
老頭子微微一笑,臉上的褶子變得更深了。「法雷爾家?呵呵,這片土地上能夠成為王者的家族,可從來沒有一家叫做法雷爾。你知道被法蘭一世推翻的帝國叫什麼嗎?」
名為卡麗娜的少女點了點頭回答道︰「我知道的,在法蘭之前的是埃隆帝國,那時的情況和現在很像,已經綿延了數百年的埃隆帝國遭了天災,北邊草原上的蠻族也在試圖入侵,當時還是公爵的法蘭一世出手,強勢鎮壓了埃隆帝國的其它六大……」
老頭擺了擺手。「足夠了,接下來的那些就不用講了,我問你,你知道法蘭一世還是公爵時,他的封地在哪個位置嗎?」
卡麗娜頗有些自得地點了點頭。「我知道啊,雖然書里對這些都沒有寫過,但按照他的進軍路線,還有軍冊記載的糧草後勤數量,我判斷應該是和現在的北境公國很靠近,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
「不錯,不,是很不錯了,能從這些零碎的記載中推斷出那些被隱藏的東西,你果然是天生的智者。那麼,你知道埃隆帝國的王室成員最後怎麼樣了嗎?」
少女思索了一會兒後搖頭道︰「這個倒不是很清楚,正史里也沒有相關的文卷留下來。最詳細的描述是‘幾乎斬盡殺絕,並將殘裔流放。’不過有些吟游詩人的詩歌流傳了下來,好像是埃隆王室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和法蘭一世談了一次,保下了自己和小部分族人。」
老頭挑了挑眉毛,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己名義上的弟子。「雖然還不夠準確,但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你已經繼承了知識教會的羊皮古卷?」
卡麗娜微微頷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嗯,承蒙大教宗的厚愛,我去年已經被賜予了初代教皇大人的斑羊古卷。」
她搓了搓小拇指上青紅色的銅指環,從其中取出了一張樅木滾軸的老舊羊皮卷軸。
相比那些現代煉金師做的雙面光滑的羊皮紙,這張羊皮卷的工藝很初級,不僅只有一面是光滑的,而且粗糙的背面還布滿了大塊大塊的斑點,有些斑點的陰影甚至已經透過了紙面,使得正面的紙張上滿是大塊的黑色印記。
「這就是初代知識教皇的十三張古卷之一嗎?」
老頭羨慕地砸了咂嘴,伸出皮肉疏松的雙手接過了卷軸。自家的財富教會什麼都好,有錢有人有地盤,但就是缺這種功效強力的聖遺物。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十三張古卷共分四類,四張羊皮古卷能夠直接查閱與人相關的知識,四部莎草紙卷能夠重現所有的典籍,四枚貝葉粽卷好像能記敘一切地點曾發生的事情,最後一張古卷據說是一塊黃泥板,屬于歷代知識教皇的傳承物品,至于具體的功效,可能只有知識教會的教皇才知道了。
像情人似地摩挲著羊皮紙面上的斑點,老頭有些感慨地道︰「這東西的歷史有幾千年了吧,幾乎和知識教會的歷史一樣久遠了,沒想到還保存得這麼好。」
他一邊感嘆著這東西的珍貴,一邊捧起了羊皮卷,悄悄地豎起了色澤暗黃的指甲,在自己弟子看不到的位置,狠狠地刮了一下樅木制成的滾軸。
「嗡!」
一道淡黃色的細紋悠然蕩開,黃光既淡且薄,好似舊書的書頁一樣,看上去有種異樣的溫暖感。但這光芒雖然柔和,卻又像倒下的山巒一樣不可抗拒,緩緩地把除卡麗娜以外的所有東西都向外面推。
「老師!」
在卡麗娜的驚呼聲中,老頭被這道黃光結結實實地擠在了馬車的內壁上,並隨著光圈的擴散在木制的牆壁里越陷越深,最後竟然生生擠碎了木制的牆壁,整個人被從疾馳的馬車里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