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西卡錯愕的目光中,那道銀色的影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飛一樣地前進著,威廉下面那匹馬好像吃了藍色小飼料似的,走山路居然比跑平地還要快上三分,眨眼的功夫就竄出了十幾米遠,眼看就要追不上了。
這時,杰西卡的眼角捕捉到了一抹艷麗的紅光,她側頭看去,南邊的天空上,一朵紅色的煉金焰火正在緩緩綻放,這八成是阿米利安即將支援過來的信號。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接著一張俏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黑,滿臉都是壓抑不住的怒色。
這回徹徹底底地被人耍了!
這個混賬怕是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有這個詭異的能力在,他根本就不愁保命,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阿米利安的傳訊焰火一亮,這個混蛋直接就跑了,連丁點兒的猶豫都沒有。顯然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什麼犧牲自己爭取時間,什麼面對強敵無畏向前,全都是自己腦補出來的,他只是單純的在拖延時間罷了!
雖然王後已經跑遠了,但說不定還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希望呢。到時候自己當然不會反身糾纏他,必定會嘗試著重新去追殺王後,他和王後就都安全了。
這個狡猾的男人把自己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處處都搶在了前面。
杰西卡咬牙切齒地凝視著那個冒著銀光的身影,回想自己先前的行為,無論是出言招攬還是開口威脅,那居高臨下的態度簡直就像馬戲團里的小丑一樣可笑,他怕是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吧?
想到這里,她原本準備去扯韁繩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剛才趾高氣昂地說出的每一句話,現在都成了扎在自尊心上的釘子,回想起來簡直要羞恥得無地自容。
遙遙地看了一眼艾薇兒逃跑的方向,杰西卡閉上眼楮深吸了一口氣。
耍我是吧?戲弄我是吧?看我笑話是吧?
穿著皮質馬褲的兩條長腿用力一夾,杰西卡胯下的夜魘發出了低沉的嘶鳴,一口氣連續進行了五次陰影挪移,直接來到到了威廉身後的樹蔭下。
「別想跑!」
回頭看著這個一臉怒火的女人,威廉有點抑郁了。你丫有病吧?放著堂堂王後不去追,攆我一個侍衛干什麼?
他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為什麼追我?」
可能感覺這個問法有點莫名的既視感,威廉輕咳一聲後重新問道︰「咳,我是說,你不準備追王後了嗎?能夠挪移的你不在的話,剩下那些騎士可追不上王後她們,你確定要放棄王後陛下,選擇優先追我一個侍衛??」
听著威廉微帶詫異的聲音。杰西卡只覺得一股莫名的舒暢感涌上心頭。
你不是處處想在我前面嗎?你不是把我當猴子耍嗎?現在我就要讓你知道敢戲弄我的下場!
杰西卡一邊從山路上遍布的樹蔭中汲取陰影能量,一邊再次發動陰影挪移。
這次她直接挪移到了威廉前方的影子里,纏繞著陰影之力的拳頭迎頭打了過去。
「呵呵,我來追你了,那個女人不就徹底安全了嗎?你難道不開心嗎?」
威廉側身閃過漆黑的拳頭,借助銀色魅影狀態下暴漲的速度,再次遠離了杰西卡。
他有些無語地摘下了盾牌,這女人好像上頭了啊,不過銀色魅影的持續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按現在的速度,每跑一段兒她就得跟著挪移一次,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追不上自己。
十五分鐘夠跑出二十多公里了,這麼短時間挪移近百次,哪怕陰影能量續得上,腦子都得累熟了,這還沒算上需要分配陰影能量攻擊我呢,真當自己在打無限火力啊?
兩人在山路上開始了一場追逐戰,追在後面的杰西卡完全不知道威廉已經把她當傻子看了,只要見到威廉重新月兌離自己的攻擊範圍,便果斷再次發動陰影挪移追上去。而且每次從影子中鑽出來時,最少也要打上威廉一拳,如果挪移的位置比較好,甚至能把三拳都打出去。
伴隨著踫踫的打鐵聲,威廉撿起來的盾牌很快就被她一一打穿,殘留的陰影能量讓亮銀色的臂甲變得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
佔了便宜的杰西卡越打越起勁兒,沒了盾牌格擋的威廉只能選擇硬挨,有時為了擋住襲向馬匹的拳頭,甚至主動把身體湊過去挨揍。
拳拳到肉的筷感讓女騎士無比的舒坦,你再聰明又怎麼樣?實力的差距擺在那里,你現在只能挨揍根本還不了手,連模我一下都做不到,就算王後徹底跑掉了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要……
等等,王後徹底跑掉了???
杰西卡的笑容再次僵在了臉上,我……我是不是又上當了?能夠挪移的我被引走了,阿米利安他們必然不可能追得上那個女人,難道刻意激怒我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嗎?
杰西卡下意識地放緩了進攻,開始患得患失起來。
察覺到異常的威廉主動控制馬匹放慢了速度,疑惑地開口問道︰「不打了?」
平淡的聲線宛如一道驚雷,狂野地劈進了杰西卡的腦袋里。
這平淡的音調和之前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麼不急不緩。連一丁點兒瀕臨絕境的焦急都沒有,簡直冷靜得令人發指。
她眯著眼楮和威廉對視了一下,哪怕被自己追著打了這麼久,面甲縫隙中閃爍的眼神卻依然平淡(面癱)如初,一點窘迫狼狽的意思都沒有,仿佛完全沒有把自己這位三階職業者的追殺放在心上。
被耍了……
一天之中第四次產生了這種念頭,神經被反復拗折的杰西卡,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疲憊涌了上來。
和這個男人比起來,自己真是蠢得不可思議,每一步的行動都被算計得死死的,空有強大的戰斗力,卻處處束手束腳,完全被人耍著玩兒。
迎著那個男人淡漠(面癱)的眼神,杰西卡的心頭涌現出了一股蓬勃的火焰,這回不再是憤怒,而是一種欣賞與收集欲混合起來的奇妙情感。
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中,還是頭一次遇見這麼出色的人!
智慧過人,沉穩冷靜兼且深諳人性,明明年紀輕輕,卻比很多在軍伍中混了半輩子的人還要穩重老道。
那些騎士如果對自己正面沖鋒,人影混雜之下,一兩分鐘內就會被自己殺得一干二淨。然而他在遭遇自己時,不僅救下了同伴,更瞬間便判斷出不可力敵,沒有抱著任何的僥幸心理,直接通知所有人逃跑,在必死的情況下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接下來更是一個人卡住了自己的進路,用行動和言語反復刺激,破壞了自己的平常心,成功牽扯住了唯一有機會追上王後的自己,並引到了和王後逃跑方向相反的山路上。
這種難得的人才,價值比一支成建制的職業者小隊還要高得多,更別提這家伙還是個十六歲的雙職業者,被自己打了這麼久依舊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杰西卡眼中的火焰愈發強烈,仿佛看到了一張放錯了牌堆的SSR,恨不得立馬把他搶過來塞進自己的手卡里。
既然王後已經追不上了,那就順手把他抓回去,多少也算是個收獲,只要扔到軍隊里歷練幾年,等他晉升到二階雙職業的時候,最差也是個能坐鎮一城的將官。
自己麾下有才能的人越多,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就越穩固,沒了埃隆公爵還會有其它的公爵,哪怕法雷爾家真的一統法蘭,蠻族和神聖帝國也還在虎視眈眈,作為這一代唯一的女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成為利益聯合的犧牲品,是時候拉起一支屬于自己的力量了。
杰西卡心念電轉,喘口氣的功夫腦子里閃過了一大堆未來的方向,甚至考慮到如果自己被嫁給北方的蠻族時,該綁架哪一位哥哥才能安然逃月兌。
綁弟弟就算了,杰西卡不無惡意地想到,那個只會吃喝玩樂睡女人的蠢材,在父親心里也沒比我重要多少,他渾身上下唯一有價值的地方,大概就是中間的那條腿了,父親估計根本就不在乎那條腿上面接著的東西是一頭豬還是自己的兒子吧?
「阿嚏!」
埃隆公爵府的臥室里,一名面容英俊的年輕男人狠狠地打了個噴嚏,隨後疑惑萬分地抬頭四下看了看。這時,一雙帶著香汗的藕臂從被褥下伸了出來,環住他的脖子把他拽了回去。
甜膩膩的撩人嗓音響起︰「倫納德~小壞蛋~你終于玩膩了準備認輸了嗎?」
倫納德‧法雷爾趴在被褥上揉了揉鼻子,嘿嘿地笑道︰「認輸?怎麼可能啊,只是咱們都五十多回了,我總要休息休息吧?」
听到這牽強的解釋,體態豐腴的貴婦人面色由晴轉陰,惱火地哼了一聲,抬手把裹在身上的被子甩了出去,露出了身上雪白的——長裙,套裙,內裙,披裹,圍肩,里衣,筒褲……
「夠了!我不玩了!」
熱得滿頭大汗的貴婦怒道︰「我承認我是特意找了這一身兒準備難為你,但你也不能穿著一百雙襪子來找我下月兌依象棋吧?」
貴婦人越說越氣,撲上來就要扯他的臉。「穿一百雙襪子也就算了,我自己輸光了還不行嗎?可你能不能爭點兒氣!從昨天晚上一直下到現在,都五十多盤了!你個混蛋就不能贏我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