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個直達靈魂的好消息後，睡眼朦朧的倫納德瞬間恢復了清醒。
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看著對面一臉幸（尷）福（尬）的蠢女人，一種可怕的念頭迅速攻佔了他的腦海。
難道……我已經昏迷快一年了？
不！不對，現在還沒有顯懷，應該才三四個月，也有可能是……嗯？這衣服……
打量了一下威廉兩人的裝束後，小舅子立刻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和自己失去意識前相比，這兩人的衣著並沒有什麼變化，甚至連沾了塵土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樣，明顯還是原來那套衣服，看來自己昏迷的時間應該並不長。
確認了自己並沒有一睡好幾個月，倫納德立刻冷靜了下來。
他想起了自己在威廉命運軌跡中看到的東西，那是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面前這個自稱是自己姐夫的男人，原本應該已經死掉了才對！
倫納德認真地看了一眼杰西卡平坦的小月復，確認里面並沒有孕育著新的「命運軌跡」後，便把目光投向了摟著她的威廉，正巧迎上了威廉的眼神。
戲謔、奸猾、憊懶、還有一抹藏得極深的驕傲。
這眼楮真是討人厭啊。
短腿小舅子的眼楮迷了起來，看向威廉的目光，像是發現了一坨插了鮮花的牛糞。
這種普普通通的家伙……到底是憑什麼擺月兌了自己原來的命運？自己看到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
……
看著眼神怪異的倫納德，威廉緊了緊自己的胳膊，無奈地看向了懷里的杰西卡。
你看看，你弟弟明顯不信啊，剛才就該听我的，先來個法式濕吻增強一下說服力不好嗎？就算你沒經驗不會親，用舌頭畫ABCD還不會嗎？
雖然威廉沒有把話說出口，但女騎士還是懂了他的意思，羞惱地伸手在他背上偷偷掐了一把。
果然還是要用我自己的方法來！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氣，向前一步迎上了倫納德的目光，面色嚴肅地開口道︰
「倫納德，我想讓你……」
「還是外甥吧。」
沉默了一會兒的小舅子突然抬起了頭。
他看著滿臉錯愕的杰西卡，面色誠懇地道︰「我覺得還是外甥比較好，如果生了外甥女的話，要是和你一樣蠢怎麼辦？」
「 ！」
帶著陰影之力的拳頭凶狠地懟上了倫納德的小月復，他只來得及悶哼一聲就捂著肚子彎了下去。
發現不對的威廉趕忙上前一步，兩條胳膊飛快地從女騎士腋下穿過，強行把她架了起來。然而杰西卡心中的怨氣明顯積郁已久，即使被威廉架了起來，依舊憤怒地抬腿蹬了出去。
說來也巧，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威廉的手指頭剛好意外地松了松，導致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倫納德腦門上。
因為窺視命運的次數太多，小舅子的體質本就差勁得可以，現在又屢遭重創，白眼一翻便重新暈了過去。
看著倫納德腦門上灰撲撲的腳印，威廉無語地搖了搖頭，松開了面帶愧疚之色杰西卡，不（心）情（情）不（愉）願（悅）地擼起了袖子。
「啪啪啪！」
在威廉溫和的三連擊之下，倫納德被重重地啪醒了。
他抬頭看了看意猶未盡的威廉，露出了一抹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
「我是不是和你有仇？」
揉了揉腫起來的臉蛋，小舅子面色懷疑地道︰「雖然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我總覺得，你打我巴掌的時候看起來特別開心……」
Fake News！
避開女騎士懷疑的目光，威廉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手，一臉淡然地開口說道︰
「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之前也只是听過你的名字而已，你肯定是誤會了。」
是這樣嗎？
倫納德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雖然這個答案合情合理，但他本能地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的直覺在不停地示警，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面前這個男人好像對自己有著奇怪的惡意。
「是嗎？那可能是我誤會了吧。」
強自按捺住窺探威廉命運的想***納德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對了，我認識一位暫時避居法蘭的魔藥大師，他能夠調配出改變性別的魔藥，如果一不小心生了個外甥女，可以考慮找她幫幫忙。」
嗯？
威廉的眼神一動，敏銳地發現了倫納德的小心思。
他上輩子畢竟曾經在倫納德手底下混過一段兒，對小舅子的一些小習慣心知肚明，如果他主動開始東拉西扯，八成就是有什麼想知道的事，準備想辦法套話了。
倫納德的眉毛再次皺了起來，從威廉帶著明悟之色的表情中，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經暴露了。
奇怪了，為什麼總感覺他對我特別熟悉？
確認自己的想法已經暴露，倫納德和善的面孔逐漸轉冷，並主動停下了東拉西扯，神情冷淡地開口道︰
「來交易吧。」
「你們把我叫醒，肯定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正巧我也有想知道的事，一換一怎麼樣？」
「不怎麼樣。」
威廉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倫納德心口上的輪形印記。
「這東西是卡梅隆會長留的，有他在你就用不了命運能力，現在的你只是個俘虜，並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
「我有。」倫納德語調肯定地道︰
「你們這麼急著把我弄醒，一定有什麼非我不可的地方。」
看著杰西卡帶著擔憂的神情，他的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了然，隨後嘴角緩緩向上翹起，露出了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
「強敵對嗎？」
「而且老師應該出了問題吧？是後面失血過多完蛋了嗎？嗯……不對，看你們的表情，他不會是被那位教皇大人抓走了吧？哎呀，看來他的命運可能要提前了，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有趣的秘密，卡梅隆老師他……」
威廉打斷了倫納德的喋喋不休，開口說道︰「他未來會死在那位女教皇的手里……本來會。」
「你果然能夠改變命運！」
倫納德瞳孔微縮，立刻收斂了唇邊的笑意。
「我之前看到了你原本的命運，和現在的你根本就是兩個模樣，而且所有和你接觸過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被改變了命運。」
他死死地盯著威廉，眼神中閃動著極為旺盛的求知欲。
「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看著小舅子眼中滿溢的渴望之色，威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問了，你學不會的，我也教不了。但是，如果你和我們一起把那頭吸血鬼弄死，在事情結束之後我可以放你自由。
「我對自由沒有興趣！」倫納德面色冷淡地道︰「我只想知道，你……」
「你最好听完我的話再拒絕。」
威廉伸手打斷了他，開口說道︰「如果你拒絕了這個提議，那我就立刻殺了你，再……」
「死有什麼可怕的。」
倫納德嗤笑了一聲。「如果你想用死來要挾我，那你就想多了，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東西了，死對我來說只……」
「再帶著你姐姐接手法雷爾家。」
瞥了面色驟變的倫納德一眼，威廉語調平靜地道︰
「我會讓法雷爾家成為法蘭最強大、最尊貴的家族，確保它能一直傳承下去，然後每年都和你姐姐生一個孩子，盡量壯大法雷爾家的血脈……」
听了他的話後，倫納德神色一緊，訝然地開口道︰「法……」
「法雷爾家的族徽和家譜被毀掉的時間還短，應該還有不少人記得，現在重修還是挺方便的，而且我也有復蘇亡靈的能力，能夠把你的幽靈保留下來，有想不起來的東西還可以把你喊出來問問。」
「我……」
「我沒記錯的話，你父親的靈魂現在應該在城門口的雕像里，我可以想辦法把你也塞進去，你們兩父子剛好可以做個伴。」
「……」
看著臉色黑如鍋底的倫納德，威廉學著他之前的模樣，緩緩翹起了嘴角。
「現在，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有！」
小舅子吸了吸鼻子，任命地伸直了兩條短腿，無奈地道︰
「那個吸血鬼在哪兒？我現在就去弄死他！」
……
「那個吸血鬼」抹掉了臉上的泥漿，冷漠地看著即將被絞殺一空的吸血鬼軍團。
雖然沒有和馬修它們對質過，但玫蘭妮已經隱約察覺到了真相，這場針對自己的殺局如此致命，其中必然有「自己人」的手筆。
對她來說這些家伙已經不可信了，不僅無法成為助力，出手救下這些吸血鬼反而會增加暴露的風險，高階不可信，低階帶不走，那還是通通死掉比較好。
玫蘭妮暗自思忖，那個瘋女人短時間不會來找自己麻煩，所以當務之急是得盡快找個地方，趕緊把自己的兩具身體收回來。
嗯，看來是時候找個小貴族掩護一下了，剛才那個聞起來很香的小家伙就挺不錯的。
打量了一下正在清理戰場的黑甲騎士，女吸血鬼伸手扯住了一名看起來地位高一些的，語調嬌柔地道︰
「這位大人，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一下，剛才那位長得很英俊的……」
「滾！威廉大人是杰西卡大人的！」
嫌惡地瞥了一眼這滿身泥巴還賣弄風騷的女人，尤金粗暴地甩了甩胳膊，想要從她的手里掙月兌開來。
然而他連掙了兩下都沒能奏效，這個女人的手簡直像把鐵鉗一樣，居然卡得他的胳膊有點血脈不暢。
尤金驚訝地抬起了頭。
「你怎麼……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啊……」
在對上了玫蘭妮的眼楮後，他眼里的清明逐漸退去，好像罩上了一層朦朧的黑紗。
女吸血鬼笑靨如花。
「我是很好看啊，所以我這麼好看的人問的問題，你是不是應該好好回答？」
尤金看了看面前的女人，雖然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但又覺得這麼好看的人應該不會騙人。
再三思量之後，他傻笑了一聲後渾渾噩噩地開口道︰
「應……應該的……你問吧。」
「很好。」
見人類魅惑已經奏效，女吸血鬼微微一笑，松開了鉗著他胳膊的手。
「剛才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家伙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稱呼他大人？」
尤金傻笑了一聲回答道︰「他是杰西卡大人的……姘頭，所以當然也要稱呼他大人啊……」
姘頭？
女吸血鬼的眉頭皺了皺，隨後又緩緩舒展開來。
這個身份應該是他給自己找的掩護，畢竟知識教會的教皇就在法蘭，如果沒有一個明面上的身份，干點什麼都不太方便。
而貴婦的情夫不至于和其它貴族那樣走到台前，沒有大量繁雜的應酬和舞會，但又能很方便的出入各重場所，無疑就是個很好的選擇。
不過現在反倒有些麻煩了，她原本準備給自己找的身份就是情婦，如果這個威廉的身份只是情夫的話，怕是不一定有能力幫著掩蓋自己的身份。
就在她準備換一個問題時，呆立在原地的尤金被人在上狠踹了一腳，以狗搶屎的姿勢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露出了身後怒氣沖沖的哈利。
你兒子才踏馬是別人姘頭！
捂著嘴巴的哈利怒沖沖地收回了腳，他剛從劇烈的蛋疼里掙扎出來，沒想到剛起來就听到有人瞎放屁，氣得他差點張口說話。
我們凡金斯家從來都是明搶的好吧？還姘頭！我丟不起那人！
見到這個麻煩的男人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身為七階職業者的玫蘭妮居然下意識退了半步。她倒不是害怕什麼，只是和普通人看見了一坨從高空跌落的狗屎一樣，本能的就想離遠點。
哈利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和狗屎畫上了等號，他怒沖沖地追了過去，照著尤金的一陣猛踢，然而踢著踢著他發現有點不對勁。
這家伙怎麼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居然還回頭看著我傻樂？這眼神……怎麼看著還有點兒迷戀的感覺？
老父親猛地打了個哆嗦，趕忙停了下來，神情戒備地看著面前傻樂的尤金，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給他兩巴掌。
「喂！」
哈利的身後傳來了玫蘭妮的呼喚聲，他回過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了女吸血鬼那雙水汪汪的眼楮。
想起了之前反復的擔驚受怕，女吸血鬼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恨色。她看了看面前一臉傻笑的哈利，露出了一個滿是惡趣味的笑容。
「來，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