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希!彳聿!彳聿!」
淒厲得無以復加的嘶鳴聲猛然響起,被灰甲騎士扛在背上的黑馬,突兀地哆嗦了一下,先是渾身上下冒出了灼熱的烈焰,更是瞬間將四條蹄子蹬得筆直。
四階夢魘突然崩直的蹄子力量奇大,猝不及防之下,連五階的灰甲騎士都沒能抗得住,被結結實實地在後頸上悶了一腳,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她掙扎著從黑馬直挺挺的身體下爬出來,滿含慍怒地道︰
「居然是個能夠傷害靈魂的職業者嗎?」
攫攫。瑪姬半跪在渾身僵硬的黑馬旁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緩緩抽出了腰間的制式騎士劍。
鐵灰色的手甲輕輕地落下,惋惜地摩挲了兩下黑馬的脖頸,接著,滿是豁口的劍刃緩緩搭了上去。
灰甲騎士湊過全封閉式的面甲,用下頜輕輕觸踫了一下黑馬的腦袋,低聲呢喃道︰
「小黑,你的仇,還有洛桑的仇,我都會……嗯?」
在她錯愕的眼神下,黑馬突然睜開了眼楮,巨大的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著,眼中淌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仿佛剛剛遭受過什麼難以想象的酷刑一般。
「原來它是你的馬啊……」
一道陌生的聲音自背後響起,瑪姬驚愕地回過頭,只見一名衣著有些熟悉的男人正緩步走來。
那衣服……為什麼這麼眼熟?
她冥思苦想了好幾秒,才從記憶的角落中找到了這份熟悉感的來源。
當初父親去競爭的封號時,出身蠻族的母親便為他裁了一套便于騎馬的緊身服。
後來隨著父親的節節勝利,這種裝束也就風靡了整個北境,而等他成為法蘭的國王後,還被拿去做了王宮侍衛的制服。
所以這人……是個王宮侍衛麼?
見灰甲騎士並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死死地盯著自己的衣服看,威廉的眉頭不由得好奇地挑了挑。
對面這個一身灰甲的騎士,是他上輩子實打實的「熟人」。
在復仇女妖艾薇兒攻陷法蘭王都的戰役中,這貨率領的一直死死地護衛在艾薇兒身邊,頂著魔女軍團十幾輪「炮火」,和五倍于己的進階版們殺得難解難分。
等戰役結束的時候,五百多人的不滿編軍團,最後還能站著的居然只剩個位數。
要知道,恐怖騎士和復仇女妖可不是同一種亡靈,根本就不用遵循絕對服從的本能,能扛到這個地步還死戰不退,那對自家的王後陛下絕對算得上「真愛」了。
但問題是,現在它們不應該在死國之門後面待機麼?怎麼提前來法蘭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後,灰甲騎士率先打破了沉默,聲線有些干澀地道︰
「你是……法蘭現在的王宮近衛麼?」
威廉搖了搖頭,語調平靜地回答道︰
「我是破曉領的領主。」
「領主啊……」
看著這名穿著侍衛服,容貌英俊且氣質沉穩的年輕人,瑪姬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澀。
是啊……父親已經死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還有人在懷念他?這衣服怕也只是湊巧而……嗯?
好像發現了什麼紕漏,她的聲音猛然冷了下來。
「你說你不是侍衛,那你胸前的徽章是什麼?」
威廉低下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心口處,那里繡著一枚被鍛打成犁的騎士劍。
「法蘭王室的徽記。」
听到他的回答後,灰甲騎士慍怒地道︰「既然知道是王室的徽記,那你剛才為什麼騙我?」
威廉被問得愣了一下。
「我騙你什麼了?」
「你說你是那個什麼破領的領主!可你現在穿的明明就是王宮侍衛的制服!」
瞥了一眼情緒明顯有些激動的灰甲騎士,威廉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
不是,你反應這麼大干什麼?我穿侍衛制服關你屁事啊!
而且,我不穿這個穿什麼,穿能在兩腿之間勒出法棍痕跡的蕾絲緊身褲?還是那種帶著蓬蓬邊兒的倒三角形充氣上衣?
法蘭貴族階層流行的那些衣服一個比一個辣眼楮!不是我想穿侍衛制服,而是除了侍衛制服就沒有一個能看的好嗎?
雖然被質問得有些不爽,看在這家伙未來「勞苦功高」的份兒上,威廉還是耐著性子回答道︰
巘追書看ZuiS&#。「我現在雖然是破曉領的領主,但之前曾經是王宮的侍衛,因為穿習慣了,所以就沒有換。
我倒是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們是吧?怎麼現在就從死國之門里面沖出來了?而且為什麼才這麼點兒人?」
被叫破了身份的瑪姬身體一顫,下意識地扶了扶自己歪斜的全封閉式頭盔。
在模到了頸側被蹬得有些變形的接駁處後,她福至心靈般地察覺到了事情的真相。
一股死灰色的氣流自甲冑中泄露出來,灰甲騎士沒有回答威廉的問題,而是一字一頓地道︰
「就是你抓了我的夢魘?」
威廉點了點頭,瞥了瞥躺在地上抽個不停的黑馬,偷偷扔掉了手心里剩下的一小塊黑面包。
雖然心中認定對面這些家伙是可爭取對象,但畢竟聖徒艾薇兒並不是復仇女妖艾薇兒,他猶豫了一下後決定略過王後的部分。
「我是抓過你的夢魘,不過是它先找事的,它今天潛入了我的領地……」
一連串的拔劍聲打斷了威廉的解釋,
在他點頭承認的瞬間,周圍的恐怖騎士們紛紛起身,抬腿跨過靈魂還沒有回歸的坐騎,將威廉團團圍住。
黯淡的紅光一層一層地出現在威廉的腦門兒上,把他的臉映得像個熟透了的西紅柿一樣,看上去甚至比天空中的月亮還要明亮幾分。
「……」
「為洛桑償命吧!」
一聲凌厲的暴喝響起,灰甲騎士雙手高舉手中的長劍,怒不可遏地沖了過來,眸子里的火焰灼熱無比,簡直看一眼就能把人焚成灰燼!
不是……洛桑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