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六個法師手里的棍子同時指向方解,一種莫名的威壓開始在院子上空出現。狂風裹挾著雨點在半空中盤旋,雨點開始在空中匯集在一起,風中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藍色的球體,迅速膨脹成為如一間屋子的大小。
「罪惡之牢!」
為首的那個法師低聲嘶吼了一句,然後猛的把手里的棍子往下一壓。
他是那個會讓颶風出現的法師,似乎比其他幾個法師的地位要高一些。看得出來,這個所謂的罪惡之牢是在他的主導下完成的「法術」。能用肉眼觀察到,那個「罪惡之牢」中有風攜著雨刀來回盤旋,人如果被包裹進去滋味肯定不好受。
當水球膨脹到足夠大的時候,在風力的作用下開始急速下墜。
屋子里的人全都看向方解,沉傾扇和桑颯颯等人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可就在這一刻,方解卻還有閑暇扭頭對他們笑了笑。天灰蒙蒙陰測測的,可他這個笑容卻那麼明媚。所以在這一刻,屋子里的人全都放松下來。
如果方解不是成竹在胸,不會給她們展現出這樣一個自信的微笑。
「試試你的刀對來自大洋彼岸法師的修為方式有沒有效果吧!」
方解對沫凝脂說了一句,然後身子驟然消失在院子里。
听到他這句話,沫凝脂忍不住笑了笑,然後從身邊一個驍騎校的刀鞘里把一柄普普通通的橫刀抽了出來,沒有絲毫停頓的對著那個水球劈了一刀。虛空中,一道長達十丈的巨大刀影驟然出現,狠狠的斬落在那個水球上。刀光太凜冽,如同一瞬間劈開了天。
轟的一聲,水球竟是輕易的被這一刀劈開,被凝集起來的水如瀑布一樣落下來,巨大的水浪在院子里激蕩出去,將地上那些刺客的尸體沖出去很遠。
「不過如此」
沫凝脂淡淡的笑了笑,隨即將橫刀隨意的插回那個驍騎校的刀鞘里。
她轉身走回去,在一張胡凳上坐下來,饒有興趣的看向屋頂上。這一刀之後,她已經試出來那些人的深淺,所以對方解那個自信的微笑更理解了些。看起來華麗澎湃的法術,在她的刀意面前不堪一擊。
這種級別的攻勢,怎麼可能傷的了方解?
下一秒,方解已經出現在一間屋子的房頂上,在那個法師瞪圓的眼楮注視下,一拳砸在他的小月復上。這法師立刻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身子佝僂著倒了下去。方解隨意一腳將其從房頂上踢下去,然後轉身掠向另一間屋子。
其他五個法師全都嚇壞了,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他們合力完成的罪惡之牢居然被人家輕而易舉的躲開了。要知道在大洋彼岸,僅僅是施展出這個法術也會被所有人贊為神跡。就算火器再強大,也不可能搞出這種東西來吧。火槍齊射,可沒有這個好看。
可是,這何嘗不是法師的悲哀?
他們曾經在大洋彼岸擁有毋庸置疑的地位,但是後來,在皇室貴族眼里,他們就和那些雜耍的小丑有什麼區別?奧普魯帝國皇室的成員,隨隨便便就能把曾經高貴的他們找來表演……表演啊,那是一種多傷自尊的方式?
這讓他們以為自己是馬戲團的成員之一,靠著一些不入流的手段騙錢。
見到自己一個同伴頃刻間被那個中原漢人踢下房頂,其他五個法師不約而同的做了同一個動作……轉身就跑。尤其是那個能驅使風的法師,華麗的召喚出一股旋風包裹著他從房頂上飄落,然後他扭動著肥碩的,驅使著風拖著自己的身子開始狂奔。
可是,他依然還是太慢了。
才從房頂上下去沒跑出多遠,他感覺自己後背的衣服被人拽住,緊跟著一陣火辣辣的疼從臉上傳來,他竟是被人從後面提起來然後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如果說這耳光是他畢生的恥辱,其實是因為他听不懂這個漢人說了一句什麼。
「傳說中再強大的法師身邊也需要武士來保護,因為一旦被人近身的話那麼法師就是渣啊。」
方解調笑了一句,隨即捏著這法師的脈門稍稍一用力,這個法師隨即嚎叫了一聲後昏了過去,方解拎著他的衣服領子隨便往後面一拋,法師便飛躍過房頂砰地一聲摔在院子里。
五個法師,往五個不同的方向逃走。方解第一個將那個能驅使風的法師擒住,然後去追第二個。到他抓住最後一個法師的時候,這個人還沒有跑出去五十米遠。由此可見,方解的速度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噩夢。
把最後一個擒住的法師丟在地上,方解一腳將其踢的擦著地面飛出去。
「裝腔作勢……他娘的差一點嚇住我!」
……
……
「你怎麼看出他們其實很弱的?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因為沒有感知到這些所謂法師身上有什麼修為之力,所以沐小腰不確定這些人到底強還是弱,直到方解一個一個把他們拎回來,沐小腰才確定是自己高估了這些人。
「應該叫他們法師,這是他們自己想的名字。」
方解在椅子上坐下來,看著面前昏厥過去的六個法師,還有那個被打的幾乎少了半條命的刺客首領。說起來,這個刺客首領的修為還是不低的,最起碼有八品上的修為,可是要知道的是,現在的方解虐八品修為的修行者用四個字就可以形容……為所欲為。
這些刺客靠著的也不是絕強的身手,他們的刺殺方式和大內侍衛處曾經養著的那些平民殺手性質差不多。這些刺客靠的是偽裝,用他們精致的衣服融進環境中。其實他們之所以能混進來,只是因為他們身上的衣服用一種高超的繪畫手藝偽裝過。
在他們靠近院子的時候,其實沐小腰就已經察覺。只是因為這些人的修為太弱,弱到連她都覺得有些可笑。所以即便方解沒有看到那在他們身上反彈起來的雨水,他們依然藏不住。方解站在門口看著外面的時候,沐小腰已經提醒過他有人進了鎮子。方解只是好奇,一群修為不高的人是怎麼瞞過鎮子外面那些驍騎校的。
大內侍衛處的那些平民刺客,他們的殺人手段和這些刺客可以說極為相似。平民殺手真的只是普通人,所以他們身上不帶有一點修行者的氣息。被刺殺的人,即便是面對面和平民殺手走著,也察覺不到他們身上有什麼殺氣。這也是一種偽裝,好像比用衣服偽裝還要稍稍高明些。
「從大洋彼岸來的。」
方解指了指一個驍騎校佩戴的短銃︰「就是造出這個東西的國家,我曾經听安德魯說過,在他的國家里有一群很特殊的人,叫做法師,能夠使用超過人認知範疇的能力。他說最強大的法師,甚至擁有毀滅一座城鎮的能力。正因為安德魯的話,所以一開始我覺得這些人是法師的時候才會讓你們在屋子里不要出來。」
「我不了解這些法師,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具有安德魯說的那樣的強大實力。不過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他們的能力和他們本身沒有是沒關系。他們不是修行者,不需要什麼特殊的體質。」
沐小腰點了點頭︰「我沒有察覺到一點他們攻擊時候天地元氣的波動,所以剛才還很好奇,這些人到底用的是什麼方法。」
「方法?」
方解笑了笑,將自己帶回來的那六根棍子隨意撿了一根遞給沐小腰︰「他們都是普通人,之所以在大洋彼岸擁有很高的地位,或許僅僅是因為他們的運氣夠好……不要觸踫棍子上的石頭,那應該是自天外來的東西,我稱其為隕石。這些人的能力,其實來源于這塊石頭。」
「隕石?」
桑颯颯想了想問︰「你說的是從天外落在人間的流星?」
「嗯」
方解點了點頭︰「他們之所以擁有看起來還算不錯的能力,其實靠的是這些石頭,石頭上帶有某些特殊的東西,可以改變環境。這些法師本身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靠的只是這東西罷了。安德魯說法師在他們家鄉那邊十分罕見,其實不是法師罕見,是帶有改變環境能力的隕石罕見。」
「最早,可能是某個人發現了隕石的特殊,所以借助這石頭招搖撞騙,最後竟然成就了一種被人敬畏的職業……」
方解道︰「可是依靠這些隕石,唬人還可以,真打起來沒什麼用。你也可以隨便虐他們六個,你動念,他們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沐小腰白了他一眼,卻笑顏如花。
「我現在感興趣的不是這些人手里的這塊石頭,而是他們為什麼要到中原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些刺客應該不是南燕的人,而是來自東楚。我曾經听散金候提起過,東楚皇帝手下有一支專門刺殺的隊伍,很神秘,手段離奇,是皇帝暗中鏟除異己的秘密軍隊。而且這衣服上繪制的圖案和染料,看起來也像是洋人的東西。東楚和洋人搞在一起幫南燕做事……不同尋常啊!」
方解看著地上躺著的那些人,雖然說笑著,但眉頭皺的很深。
「派人回後面大隊人馬中,請散金候帶著手下懂洋人話的人盡快趕來。我總覺的這些洋人出現在中原背後有什麼大事……」
不是方解不問,而是因為他懂的外語和這些人說的話根本不一樣。
一個驍騎校百戶應了一聲,立刻安排人往回趕。現在才離開雍州五天,迎著大隊人馬趕路的話用不了多久就能遇到。
方解用腳尖踢了踢躺在地上微微申吟著的那個刺客首領︰「我剛才說的沒錯吧?你是東楚人?」
那刺客首領的傷不至于讓他死,可也足夠讓他痛苦,所以他的臉猙獰著很難看,顯然之前方解的打擊讓他有些難以承受。
可他卻倔強的不開口,只是眼神依然凶狠的盯著方解。
方解笑了笑,似乎覺得這種仇恨和威脅的眼神有些可笑,他俯身拉近和那個刺客首領的距離,看著他的眼楮說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種眼神屬于正義者仇視蔑視敵人才能用的,但你不是正義者,我也不是。」
「你我都是軍人,我了解軍人的性格。所以……我只問你一遍,如果你不回答,我會成全你的氣節。」
方解指了指院子里那些已經被扯掉袍子露出了身形的尸體︰「就好像你手下的人一樣……」
刺客首領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卻依然沒有開口。或許他堅定的認為,在沒有問出來什麼值錢方解絕不會殺了他。
「殺了他」
就在他想到這里的時候,听到方解語氣平淡的說道︰「然後把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留著還有用處。找到他們身上能代表身份的東西,尸體沒有任何意義。」
「喏!」
四周幾個驍騎校立刻過來,架著那個刺客首領就往外拖。
刺客首領這一刻才明白,原來自己遇到了一個不按常理不講道理的人。可這樣的人,無疑是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