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人瘟疫的原液?真的?你付出了那麼多,耗費無數就是為了瘟疫的原液?」巫妖有些困惑的說道,顯然它對于起司的借口並不是那麼信任。但,施法者對于事物的價值觀本就千奇百怪,再加上法師之前的鋪墊,在七分懷疑之外巫妖實際上還是有三分相信的。于是它繼續說道,「不過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話,我恐怕你都要失望了。」
起司心里一緊,「為什麼這麼說?是你也不知道原液的下落嗎?」根據法師之前和魔鬼交易得到的信息,這個巫妖在整個事件中的地位遠比它表現出的重要,且不說負責散播鐵堡的瘟疫,就連薩隆領的毀滅也有它的一份功勞。這讓起司相信,如果還有誰知道瘟疫原液的下落,那眼前這個不死者就是最有可能的人。
「下落?我當然知道,這個王國,不,這個世界上最後一瓶鼠人瘟疫的原液,就是我負責銷毀的。」巫妖的聲音里有些許幸災樂禍的意味,它現在已經基本不指望能在這里徹底殺死法師了,那麼稍微讓起司遭受一點打擊,也不失為一種報復。
「你說,什麼!」起司轉身,想要拉住對方的身體,可是兩個不相干的靈魂之間是無法相互傷害的,他的手在離對方一步的距離就被無心的力量擋住。
或許是法師的樣子太過于激動吧,巫妖雖然知道在這里自己不會受到傷害,可還是下意識的和起司拉開了一些距離。它攤了攤手,用肢體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你知道的,這都是掮客的命令。而這也不難理解不是嗎?只有解藥被銷毀的那一刻,毒藥才真正變的致命。掮客從不做虧本的生意,所有有可能讓祂計劃流產的可能性,早就被祂提前處理掉了。發生在這個王國里的一切,可不僅僅只是一場可怕的玩笑或者以全體居民生命為威脅的綁架,掮客不需要凡人的贖金,祂在圖謀我們理解不了的東西。」
起司默然不語,他隱隱能猜到不論掮客在圖謀什麼,都一定和熔鐵城的坍塌有關。同時,巫妖口中原液已經不存的消息也令法師非常錯愕,那個掮客,祂難道不怕鼠人瘟疫的傳播變成席卷整個世界的災難,最後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面貌嗎?要知道,以瘟疫前期所表現出的強傳染性和變異性,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即使是經過了人類藥劑師的調整,鼠人瘟疫仍然不能說喪失了它的破壞力。
還是說,掮客只是一個披著商人表皮的瘋子呢?實際上祂根本不關心自己有沒有盈利,只要事情的發展夠有趣,就足以讓祂滿足?不,這是不可能的。起司深知,雖然人類和其它智慧種族中不乏這樣純粹為了樂趣而行動的家伙,可是掮客這等的存在絕不會是其中之一,祂和祂的同類們經常讓常人以為很多事情只是祂們的興趣使然,但那往往只是為了凡人無法理解的長遠利益而做的準備。更別說掮客的手段令魔鬼也由衷感到敬畏,祂一定做好了最完全的準備,沒有變化能出乎祂的意料……沒有。那麼我呢?
「好了,既然你已經得到了你想知道的事情,那就讓我們離開這里,完成我們早就該完成的事情吧。如果你有什麼保命的法術,那就馬上用了吧。如果沒有,我也只能說句抱歉了。」巫妖見起司久久沒有下一步的打算,開口說道。靈魂空間中沒有時間,所以雖然二人在這里說了這麼一大段話,可在現實世界中時間仍然停留在巫妖的手插入起司胸膛的那一刻。而雖然不知道法師用了什麼方法將自己強行拖入這里,他所要付出的代價卻一定不小。巫妖現在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有把握殺死起司了,所以它希望盡早結束這一切,把法師的保命法術觸發,讓他走人,這樣巫妖自己才能繼續它的行動。
「那不行。」誰料起司搖了搖頭,他看著純白色空間中的敵人,搖了搖頭。「我倒不是有意騙你。只不過,嗯,我並不想就這麼退出這場游戲,也不想失去那幾個伙伴。你知道在那麼多刻板無趣的家伙里找到這些值得我與他們並肩作戰的人有多麻煩嗎?我可不想花時間再來一次。所以,很遺憾,我不能這麼放你出去。」
巫妖眼眶中的藍色火焰猛地脹大,它剛剛散去的敵意再一次升起,「呵,你這麼做毫無意義,你我都知道。在這里你不可能傷的了我,而雖然我不知道你能持續這個法術多久,但它終會結束的不是嗎?而而那個時候外面的時間會過去多久?一秒還是兩秒?你這樣的舉動根本于事無補。只是在浪費精力。」
「確實如此。」起司居然點了點頭,從他的表情上來看,法師似乎完全贊同敵人的話。「在這里我確實不能傷害你,出去之後也確實沒辦法改變局勢。所以,我打算按你之前說的話做。嗯,你知道的,就是你之前說過的,嚇死你。」說完,起司伸手一把拉住了純白空間的一部分,原本沒有遠近上下的白色世界隨著他這一拉瞬間有了實感,那些白色的背景像是舞台的幕布一樣圍繞著兩人,而法師手中,就是拉開它的繩索。「雖然我現在不能把這些能量釋放出去,不過讓你在我的靈魂里看看總沒什麼影響。祝您玩的愉快。」
起司說完這句話就撤銷了屏蔽自己內心的法術,他很清楚研究世界之外存在的自己的記憶里有著多少這個世界的住民完全不能理解的東西。至少在灰塔中除了他可以正常的研究之外,就連他的老師,灰塔之主克拉克在窺探那些東西的時候都必須慎之又慎。曾經也有人對起司的研究嗤之以鼻,但是當那人親自去法師的實驗室走了一遭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起司的視野里過。灰塔中最瘋狂的家伙,能得到這個稱號絕不是空穴來風。
時間在靈魂內沒有意義,當起司回到現實中來的時候,他胸口的暗藍色手臂已經消失無蹤。準確的說,充斥著整個地穴的藍火都像不存在一樣消失了。空氣中只留下異常的冰冷還能證明剛剛發生了什麼。巫妖的骨骸落在法師身邊的骨堆上,像其它枯骨一樣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不遠處,杰克等人正在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驚訝,而此時見到法師好像沒事人一樣拍拍土站起來,他們的臉上都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起司是如何擊敗巫妖的在他們看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又一次取得了勝利。
「靈魂直接崩潰了嗎?真的嚇死了啊。」法師嘟囔著踢了踢巫妖的頭骨,他已經從腳下的骷髏上感覺不到任何魔力的氣息。雖然只是將自己的記憶展示給對方觀看就直接導致了一個巫妖的靈魂崩潰多少有些夸張,不過事實如此,起司也只得接受。
「它死了嗎?」受傷最輕的希瑟架著阿提克斯的肩膀,較遠一些的杰克也和洛薩相互扶持著朝這邊走過來。「嚴格來說,它早就死了。不過,對,我想它現在只是一些骨頭罷了。」起司面對同伴露出笑容,盡管他現在隨時都有可能暈倒。
「難以置信我們居然差點被一具骨頭架子干掉。」狼行者說著,將巫妖的頭骨一腳踢出去好遠。「我們還是快點走吧,我可不想和上面那些食尸鬼再打一場。」伯爵阻止了杰克繼續泄憤的行為,他擔憂的看了看地穴的屋頂,少了領路的老者,墓園中的愛德華食尸鬼對待他們的態度可能會更加惡劣。
起司點了點頭,一手扶著牆壁,努力壓抑著腦子里的眩暈感,走在小隊的最前方,踏上向上的樓梯。可他並沒有走幾步,就停了下來。「不是吧……」法師沒有去管身後驚訝的同伴,只是將他們撥開看向布滿骨頭的地穴深處。在那里,剛剛消失的氣息突然燃起,就像是隱藏著火種的木柴,風一吹就又復燃。
「怎麼了?」洛薩有些疑惑的問道,他沒有注意到身邊的杰克和希瑟表情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們都從自己的途徑察覺到了什麼東西。「跑!快跑!從這里跑出去!」法師突然對身邊的人大喊起來。同時,幽幽的藍光,正在黑暗中閃動著。